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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桑榆偷瞄他一眼,望见贺祺远似乎怀着心事。

  她叹气,纵使她有再大的同情心,也得等地好好睡个觉后再说。

  今天她实在累得无法宴客。

  “没事的话,我想睡了。”她打完呵欠后下逐客令。

  他还站在门口不走。

  一想到那间可怕的房间,他一步也不想踏离有她的温柔乡。

  虽然桑榆的待遇和他的一样(可见他错怪旅舍老板了),但是此处有个桑榆,地狱也会变成天堂。

  见他脚生根似的不动,桑榆懒得和他争辩,他若喜欢站,她就让他在她门口罚站一晚吧!就像惩罚他向所有的小编剧赔罪。

  桑榆不再理他,自顾自跳进睡袋里。

  “你……,这样就可以睡了?”

  贺祺远惊奇地看她和衣而眠。

  睡袋里的她,努力瞪他一眼。

  “对。”

  他有点失望,他以为她都是穿着单薄贴身亵衣而眠的,或者是一丝不挂享受被窝的温暖,至少他必须这样才好眠。

  桑榆阖上眼,不想再和他多谈。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试着打扰她的清梦。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而规律。

  他有点着急,这么美的夜,她怎么可以独享好梦,而把他去给蚊虫虐待?“这里没有风……”

  桑榆闭着眼,背地生气,他真的无聊到,连没有风都视为不寻常之事吗?他瞥见她眼底露出一丝缝,知道她还没睡着。

  “没有风……一点风也没有,但是窗外却有树在摇动……”他压低声音。她的反应又多了点,眉头略略上扬。

  他故作惊骇状,将视线缓缓移向她房内唯一的一小扇窗,按着余光告诉他,果然她也随他转过头看。

  贺祺远肚子里的笑意更深,显然她已经落人他的阴谋中。

  桑榆是个编剧,她之能成为一位编剧,就是她的想像力比别人丰富,对情境的营造比别人容易,因由贺祺远的引言,她深深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个小镇位在荒郊之处,除了店老板外,桑榆和贺祺远还是唯一约两名旅客,而贺祺远提到没有风、却有树在动的现象,桑榆马上联想到必是有“某物”遮了风,使风吹不进来,但是荒郊左不见人、右不见鬼的……鬼……这一提醒,桑榆的毛发随之竖起。

  现在贺棋还能清楚看到桑榆张开眼睛,而且张开一双恐惧、又极富联想力的大眼睛。

  他肚子里笑得更凶。

  贺祺远之所以可以成为导演,不但想像力比别人丰富、营造气氛得心应手之外,最重要是,他能以人为的力量改变自然,就像他能用镜头代替说话一样。

  他正要为桑榆讲一个诡异的情节,利用她爱编剧的弱点。

  “奇怪……,我记得……”

  “记得什么!”桑榆立刻坐起来大叫一声。

  “我们进来时没有那棵树的……你记得吗?”他指着窗边的老松树。

  “当然不记得……谁会去记得一家破旅舍的树……”

  她说话的口气已经非常明显的在发抖,贺祺远真想就此跑回房间大笑一顿。他想,无论桑榆再怎么神通广大、对他再怎么凶悍,她毕竟只是个胆小的女人。

  “奇怪……你的房间特别奇怪,有一种味道……”贺祺远四处闻了闻。

  桑榆听了话,马上唤起灵敏的嗅觉,四面闻了闻,她闻的不只一种味道,而是数十种难闻的霉味。

  贺祺远保证只要再说三个字,她会恳求他留下。

  “地板下……”

  说话的同时,贺祺远瞪起布满恐惧的眼睛,栗栗危惧,指着她睡袋下的地板。

  果然,她惊跳而起……

  但是她没有应验贺祺远的预言,求他留下……

  而是她卷起睡袋,和贺祺远一起逃到他的房间去。

  第四章

  桑榆缩在墙角边,用睡袋将自己紧紧包起来。

  她背对着贺祺远,不想再看见他眼中任何的嘲弄,她已经被他整得十分疲倦。

  而贺祺远似乎一点也不疲倦,大谈他的导演经,足足一个小时。

  “够了,现在是我休假的时间,不要和我提到任何有关编导的事!”她忍不住对他吼去。

  贺祺远笑了笑,吵醒桑榆是他的目的,他才舍不得让她轻易睡去,否则这样难得的独处时光,岂不辜负了月下老人的一番好意?

  “你的意思……要我和你一起入睡?”

  她的目光随即发狠。

  “当然,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他摊摊手无奈地说。

  “我不管你睡不睡,但是我要你安静一点,让我好好睡一觉!”

  “OK。”他比一个手势。

  “我要睡了。”他再一次郑重告诉她。

  “谢谢。”

  她鼻里哼气,把头转到另一边。

  桑榆背对着他,从贺祺远眼中望去,她的长发披散开来,看来好轻好柔,而露出睡袋外的半截手臂,白皙带点透明,他从未看她这么舒适过,瞬时一阵激荡洒遍他的心胸。

  “我要睡了。”

  他再说一遍,希望有些奇迹。

  她稳住呼吸,假装已经睡熟了。

  “可是请你不要转头,因为我通常都是裸体而睡……”

  他瞄向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气太热,请容许我解开所有的衣物,嗯……好极了,除去外衣的束缚,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原来夏日的炎热都是外衣作弄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贺祺远!”她坐起来尖叫。

  如果他再说一句话,她会将他五马分尸!

  可是当桑榆瞠目望向贺祺远时,忍不住由内心发出一声尖叫……贺祺远果然裸着上身,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不是桑榆太大惊小怪,更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她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突然看见男人的赤裸上身,都会忍不住高叫起来,尤其又在男女独处于一室的时候……“不习惯吗?没想到我的身材不错吧!”他嘿嘿笑道。

  说时贺祺远作势弓起手臂,得意地露出一块结实肌肉。

  桑榆全身热烫似烧红的烙铁。她想,他不只手臂上有令女人痴迷的肌块,连胸上、腹部都有,那一段段浮起又落下的粗犷线条,无疑代表男人最具诱惑之性征。

  桑榆慌乱别过脸,她无法装作不在乎。不可否认地,贺棋远的确有一副好体格,她很难想像,被演艺界养肥的人,居然还有空挪出时间保养体格。

  贺祺远充满自信,让桑榆的视线不断扫瞄下去,多年来日积月累的锻炼,为的就是等桑榆这一夜的注视。

  桑榆悄悄移动视线,发现贺祺远黝黑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可见贺祺远工作之余,不忘走入阳光普照的地方。

  继续望下去,贺棋远那倒三角形的优美线条,随桑榆的视线延伸至腰部,随即消失于一条丝绸质感的灰长裤内……桑榆慌乱将自己埋进睡袋中,她以为猛烈的心跳被他发现……。

  “我要睡了。”她闷声叫道。

  贺祺远笑进心坎里去。

  当女人说她要睡了,就表示她已毫无睡意。

  “可怜,今晚我要抱着我的肌肉而眠……”

  他叹气时,特别拖长了尾音,唯恐桑榆听不见。

  睡袋里的桑榆的确听见了,她心跳得好快,肌肤烫得好痛,她承认是他男性肌肉所引起的症状。

  忽然,贺祺远朝睡袋走去……这次他以人格保证,只要他再说一句话,她会跳到他身上。

  突然地,令人措手不及地,带些轻颤地,又表足了内心的恐惧,贺祺远以收紧的喉结暗吼一声。

  “──有人!”

  恐怖的喉音缭绕四周,击中空墙又弹了回来,造成悚栗的数声回响,连空气也被迫停留于诡异的气息中……事实上,贺祺远道声“有人!”当然不是指真的有人突然出现,他应该说“有鬼”会更贴切。

  营造气氛的妙处就在此──“有人”表示有突来的状况发生,当事者未知来者何物时,就以“有人”示警,所制造出的效果,对早已“疑心生暗鬼”的桑榆而言,“有人”比“有鬼”更加恐怖数十倍。

  果然桑榆用力掀开睡袋,猛然一跳,就跳到贺祺远身上,她紧紧紧抓住贺祺远的颈项不放。

  “谁……谁……”她吓得四处张望,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重,贺祺远的呼吸顿时产生困难。

  “先放开我……”他试着挣开她的手。

  “不要!”她大叫,双手更用力掐住他的颈项,双眼恐惧地游移四周动静……贺祺远一张脸红得发烫,不是因为桑榆温热的躯体怀抱胸前,而是她死命掐住他脖子的力量,会要了他的命……。

  结果和贺棋远设想的不一样,他原以为她会冲向他的怀抱,然后他一个踉跄,算准床就在身后两步的距离,两人一起滚倒在床上,接着他可以马上翻过身体压住她,凝视她温柔的眼眸,最后那个“有人”是谁就不重要了。

  可是她用跳的,就破坏了整个镜头的美感。

  这时贺祺远被她紧掐住脖子,原来想像的美人在抱、诗情画意、罗曼蒂克的气氛一扫而空,目前他只想拉开她要命的手,让她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的双手正抱起她腾空的身子,没有第三只手可以为他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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