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他瞠眼问道。
「异想天开的恐怖分子,打算在国外发展势力。我已与菲国警方联络好,只要他们回去,谁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她坚定的说。
「所以他们以为妳又找上另一个人可以完成实验,拿我做目标引他们回去?」
她笑起来,小巧的笑窝又出现。
「没错,现在我带你回到事件的源头,想必让他们以为我急着证实研究结果,所以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们回去。」
所以,他变成恐怖分子的枪靶。
所以,他变成代替古横的冤死鬼。
所以,他变成欺骗大众眼睛的媒体杀手。
所以,她还是他心目中的蛇蝎美人,只不过置他于死地的方法多了几个。
「可是,我看到了古横,他还存在这个空间。」他强迫自己学她的语气说话,「可见事情没有妳想的那么单纯,他的出现,也许就是要破坏妳的计划。」
他击中她的要害,她捧住心口坐在床上,双肩颤动不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绝不是进入次元空间,我明明看到仪杖被毁了,而且我应该被他催眠了……」
「妳为什么那时就不逮他归案,偏偏到他消失后才找个替死鬼?」
「我原以为他会成功……那时我并不以为做错了事,可是当我知道研究目的竟是为了制造杀人武器,我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涨红了脸。
他露出讥笑的神情。
「所以妳被小小的礼物乐上了天。一栋房子?一部汽车?还是雍容华贵的衣服和首饰……」
她气极挥手。
「你不必笑我!谁不想登上枝头变凤凰?难道你从不梦想有一天荣获诺贝尔奖,还是娶到减少奋斗三十年的老婆!」
韩笛扬又吓了一跳,他心里所想的竟被她说个正着,这女人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其实,哪个人没有欲望,不过好、坏人的欲望之别在于--好人道德规范总比坏人多许多,至少好人不会为一己之私而危害大众生存的权益。
不过和李桑瑶比起来,他韩笛扬真是好人中的好人,因为李桑瑶至少危害到他生存的权益,她正逼他上梁山,不管理由多么神圣。
「你愿不愿意帮助我完成这项神圣的任务?我的意思是说,让坏人绳之以法,还给布吉原来的天空。」她不安的说。
哈,她真是他的红粉知音,他才想到神圣的理由,她就以神圣的任务来迫害他。
他深锁眉头,摸着下巴,假装思考她严肃的提议,她急得额上冒汗。
「那要看妳愿不愿意成为我减少奋斗三十年的老婆了。」
她微微一愣,才发现他眼底的恶作剧。
没有他预期的反应,他本以为她会羞得满脸通红,却反而眼睫低垂,挂下串串泪珠。
她感到安慰的哭了,楚楚动人得令他手足无措。他慌忙掏出手帕就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没想到那手帕上的烂泥,在她睑上划了一道清楚的黑渍。
他笑起来,眼睛闪亮得动人,她竟停止哭泣,有些发愣的看着他。
被她看得有些奇怪,他急忙摸着自己的下巴,那里冒出一堆乱草,从他上船后就没有碰过水。
「还有几天才会到达目的地?我实在很想好好洗个澡,还有吃点营养的东西。」他百般无奈的说。
她有些不好意思,这趟的确让他吃足苦头,既然已化敌为友,他当然可以有要求。
「海上风浪很大,可能要延误行程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的朋友都是受过训练的,他们是菲国优秀的警察。船上也有足够的水让你洗个澡,就是食物方面要委屈你了,我们并没有准备太多粮食。」
真是委屈他了,他想国内监狱的待遇都比这襄好许多,不过见她粉颈低垂不施脂粉的羞色,男人为她受点苦亦是值得。
他们总算和解了,就像雨过天青后一片万里无云,连气候也受他们感染,风雨停歇,换上温和的好天气。
接下来的航行,如同他们的心情,随波逐流又轻松自在。他们躺在甲板上,洗尽身上的污垢和得失心情,以蓝天为被、海水为枕,偷得半日优闲徜徉畅游于自然美景中。
※※※
趁天气放晴,几名船员捺不住蠢动之心,纷纷撒网捕鱼。
他们赤裸着上身,任阳光翻滚于结实的臂膀上,又是一幅动人佳画。
虽然韩笛扬心小还存有许多疑问,但当他望见她秀美清丽的脸庞,对她的私人问题立刻吞掉大部分的怀疑。
他坐起身,看着船员拚命拉扯鱼网,可惜鱼比人精,这一网又落空。
她也坐起来,瞇着眼遥望湛蓝的天空。
几只飞鸟在顶上盘旋,或许在等待漏网之鱼。
他回过头看她,乌黑发亮的长发落在颈间,和雪白的肌肤俨然两种颜色,都是令他心醉神往的色彩。
「妳到底是谁?」他忽然说。
她婉约轻笑,好像他问来问去都是同样的傻问题。
「考古学家,大学讲师,美籍华侨。」
「还有呢?」
她不懂,对油腔滑调的记者,这些数据足够他写上好几天文情并茂的报导了。
「妳结婚了吗?」他说,一边闪避她的注视。
「你希望我结婚了吗?」她反问他,眼底闪烁他看不到的促狭。
「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我希望如何就能扭转。」他生气的说。
「没有。」她承认。
「有没有男朋友?」他追问。
「没有。」
「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她插起腰,像撒娇的小女孩。
「我叮不是要你撰写花边新闻。」
他耸耸肩,玩世不恭的样子教人生气。
「写妳的花边新闻该是最无聊的事,其实我早该想到,一个聪慧的考古老师,把青春年华奉献给学问,满口救世经,满脸神圣光辉,她哪有时间谈情说爱?虚度终生岁月,到头来还是孤独一个人。」
「那你呢?」她气红了脸,他竟然以他浅薄的阅历批评她的人生观。「一个整天梦想成大事的小记者,从未为理想目标辛勤耕耘,女人玩过一个又一个,日子一天混过一天,这就是现代人崇尚自由的人生观?」
他倒抽一口气,她可真了解他……
「妳认识我多久了?」
「以前我就碰过一个。」她咬住下唇。
他明白了,她曾受过男人的打击,而且她以为韩笛扬和他是一丘之貉。
「结果如何?」他急着想知道那个男人的下场。
「我杀了他!」她凄厉的脱口而出。
韩笛扬张大口,近似女人的尖叫差点跳进出喉。
「我恨不得杀了他……我一向嫉恶如仇,对爱情也是,只要负我的,我一定要讨回公道。」她喘着气说。
他也跟着喘着气,她可真是嫉恶如仇。
「他负了妳?」他依旧不死心。
她盯着他看,想要看进他的骨髓里,看他是否会对她负心。这点他不能保证,「爱美」是人的天性,至于是否要占为已有,他没有经验。
他僵硬着身体迎视她。
「我负了他。」
这点倒出乎他意料。
她甩甩头,变回冷傲如冰霜的女人。
「我不想提那段不成熟的回忆,我要做的事太多了,没有时间和你谈情说爱。」
他瞄她一眼,她说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自己话中的语病。她的话正是警告他不准对她想入非非,同时也表明事业重于感情的看法。
「如果妳再碰到一个……」
她挥手打断韩笛扬想接下去的话。
「你真是婆婆妈妈,如果你有这么多时间,该先想想你的稿子要怎么写!」
她站起来,加入船员热闹的捕鱼气氛,把韩笛扬冷冷清清的丢到旁边。
韩笛扬还在发愣,他被女人骂作婆婆妈妈?
真不可思议,报社里的韩笛扬,总被人批评为太有个性、太大男人主义的性格小生,怎么碰到李桑瑶后,就变得婆婆妈妈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他被她绑来这里,非但未受到客人的礼遇,还要遭受人身攻击,连性格也变得婆婆妈妈……最重要的是,想一亲芳泽,还没开口就被人打了回票。
这个死女人!
韩笛扬气得连梦里都会叫着她的名字。
※※※
整个晚上,他想着她的样子,时而酣态可掬,时而柔媚温顺,时而深沉老练,时而又变成青面獠牙的恐怖女鬼……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果然她就站在他面前。
他差点尖叫起来,好在她先伸手堵住他的嘴,否则他无法想象男人尖叫的样子,必然婆婆妈妈了。
面前的女人和恐怖女鬼相差甚远,她眉目如画宛如天仙,尤其细白的小手粉嫩光滑,接触到他嘴边,令他心湖泛起阵阵涟漪,腹部随即升起一股暖流,他忍不住吻了她的手,像吻上上好的绸缎,她则如触电般的收回手。
「你干什么?」她羞红了脸叫道。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她急忙抓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她又说一次。
他看着被她抓住的手,大手紧贴着小手,黑手映着小白手,心底那股暖意直飞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