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蔷睁着大眼看他。
「她为什么一直留在李家?如果据她所说,必是把小梅介绍给李家当女儿,想必也是为了解除当时困难才如此决定。既然李先生给了钱,就不会再留下刘太太,恐怕日后发生牵扯不完的骨肉亲情。而刘太太却留下来了,可想而知她和李先生交换了什么条件,她等于看着小梅长大,而后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男人欺侮如她亲生女儿一般的李芝梅,她会有什么反应?」
「杀了他们!」丁蔷立刻反应。
曾曼却不点头也不摇头。
「可是……」丁蔷歪着头苦思。
曾曼扬起眉。
「这样凶手就不是她了……」
--又是什么歪理?
「根据侦探小说理论,嫌疑越高的嫌疑,最后都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刘太大可以从嫌疑犯名单上剔除了。」丁蔷得意洋洋说道。
「凶手是……老园丁!」
--啊!又来了。
「同样的道理,他比刘太太更具杀人嫌疑,因为他爱女儿,不忍女儿受人欺骗,所以就杀了他们!」
这次他不予置评。
又看到丁蔷歪着头想。
「不然就是……兽医!」
--哈!可能想到的名字都被她猜去了,侦探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啊!
「妳怎么不说任子扬?他最可能谋财害命。看得出来他和李芝梅的交情非薄,而且他有充分理由贪婪李芝梅的财富。」
「当然……也可能……不过真的要我相信他会杀人,又觉得不可思议。」丁蔷面色凝重。
女人……口里说恨死对方,心里又舍不得对方真死了。
她靠着墙壁显得疲惫,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令她有措手不及的感觉,尤其当真的要承认任子扬是凶手之时,她竟有些舍不得。
「任子扬……他虽然惹人讨厌,但又不是真的让人讨厌,很多女人喜欢他……」
「所以变成妳不接受他的地方?」
她摇摇头。
「他很英俊、很多金、很有前途,但是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妳喜欢哪种类型?」
她有意无意瞄向曾曼,他不由得心跳加快。
「和案情有关吗?」她学李芝梅的口吻。
「帮助我多认识嫌犯。」
「好吧!」
她低头看地上影子,把手插进裤带里。
「他是拜金社会下的典型产物,可以为钱做任何事,以前我们认识时他还不会这么势利,不过事业越发达,他变得喜欢用钱衡量道德标准,我想他是真的想要省下保险金,以收入自己的裤腰袋里,但是不至于谋财害命。」
「有妳这种红粉知己,他做鬼也风流了。」
她怒目瞪他,曾曼忽生勇气不理会。
终于有部出租车停下来,两人一起上车。
丁蔷匆匆告诉司机地址,车子平稳往前开。
「任子扬和我哥是好朋友,他们对他的评价可高了,总认为他们唯一的妹妹就该嫁给这种前途似锦的大律师,安心待在家里当个贤淑的家庭主妇,更可恶的,他连我父母都收买了,一副怕女儿嫁不出去的样子。」
曾曼边听她的话,边注视前方。
前后视镜里,司机似有意无意看着他们……
「父母传统的观念,差点扼杀可能成为举世大侦探的天才儿!从小,我就是侦探小说迷,希望将来成为除暴安良的好警察。不过我家里的警察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想少一个我也无所谓吧……」
曾曼虽然对路不熟,不过他来过一次,也不认为非走条小路不可。
他注意到司机的手突然探到底下……
「所以我一步步发展我的侦探事业……」
忽然出租车停下,司机掉过头来。
「对不起,我忽然尿急……」
「去吧!」丁蔷大方地说。
司机下了车,曾曼发现他手里握着东西。
车内只剩下他和丁蔷,她依然滔滔不绝发表她的伟大侦探事业学说。
附近没有人烟,司机钻入草丛里,他看到车前方落有个微微发光物体,然后不顾丁蔷尖叫,用力扑向她,两人冲出车外。
一声震耳欲聋爆炸声响起,出租车被炸成碎片……
◎◎◎◎◎◎◎◎◎◎
出乎意料,曾曼显得非常冷静,他还在微笑着呢……
由浪漫月光带领,他正背着丁蔷往前走。
而丁蔷始终一脸灰白,好像被炸弹炸坏了脑部,以致神经错乱不能言语。
他们走了两小时山路,原来司机把他们载到更远的荒郊野外,因为李芝梅住在近郊处,才让凶手得逞。
那些机敏的运动神经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丁蔷只觉得两腿发软,走一步便要软下来,只好任由曾曼宰割。
幸好她只是高,体重不致太重,而且男人可能背负不了五十公斤水泥包,但是背负五十公斤的女人绝对绰绰有余,而曾曼也确实发挥了男人最大潜力。
躲在曾曼身后的丁蔷,竟然有种安全的感受。那是自从她离开警察世家后再也没有出现的奇怪感觉,觉得……被正义之气包围。
或者曾曼受警察单位委托,她才会有更加亲近的错觉。
丁蔷死命也不搭出租车了,他们用走的回到丁蔷住处,曾曼已满头大汗。
放下丁蔷后,她两腿也能正常活动了,基于感谢和安全事谊,她坚持邀请曾曼共度一夜。
现在换成曾曼吓得两腿发软。
「啊……不好吧,怕会引起邻居误会……」
丁蔷扬起眉。
这年头要对男女误会什么?尤其,她从没把曾曼当成「男人」过。
「你以为我差点被炸成碎片后,还能安稳地睡上一觉?」
她是个急性子,不能容忍问题就此搁着不管。
曾曼只有硬着头皮进去。
幸好丁蔷住处没有充满女性芳香的香水味,否则他会连连打喷嚏。
简单的单身住屋。大概二十坪左右,两个房间、一个小小客厅,到处显示主人简单的性格。
很干净,没有灰尘,很中性的气氛……曾曼的形容。
她匆匆倒来两杯水,他们在藤制的沙发椅坐下来。
「不喜欢软软的椅子,觉得重心不着地。」她提出居家看法。
喔?
他倒觉得软软的椅子极好睡觉。
「书房有一张沙发床,等我问完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啊……真失望。
不过看她一脸正经表情,不敢提出异议。
「有人想杀害我们!」
丁蔷以类似尖叫的声音开场白。
「对啊!把弹药藏在车内,然后利用尿急借口逃掉了。」
那种说话声音,充分显示漠不关心,令丁蔷心底阵阵发寒……
「如果不是我反应得快,我们可能跟出租车被炸成碎片!」
如果要等她「反应」,结果正是如此。
「是谁……」
越问,她心底越寒。
「某个知道妳会去找李芝梅的人。」
「陈榆……」
「可能。」
「徐组长……」
「也许。」
「任子扬!」她歇斯底里叫起来。
他捂住耳朵,无可置否。
丁蔷显得非堂激动……
「案情已经十分明显了。」
那是丁蔷说的,曾曼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曾曼终于如愿抵达丁蔷为他所准备的暂时客房里,几乎头碰到枕头就要呼呼大睡了。
不过睡前,他还是小心地锁上门,并不是怕半夜被人「侵犯」,倒是怕睡得正熟就被一个突发奇想的大侦探扰乱好梦。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曾曼闻着满屋子侦探小说旧书味、梦见他骑着心爱脚踏车遨游天涯之时,身体突然被一双手猛力翻过来。
当他看到丁蔷苍白面容,立刻拉上棉被,脸色青红不定。
房间有些闷,而且确定房门已经锁上,他才敢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难得见到的四角花纹内裤--丁蔷不悦地想,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难得见到的斜纹男人睡衣--曾曼惊慌地想,下意识把棉被抱得更紧。
「妳……怎么进来的……」曾曼支支吾吾地。
「我有钥匙啊……哎呀!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只穿一件内裤的笨样子,我那四个哥哥都是这样子睡的呀!」
他松一口气,翻开棉被坐起来,见到他裸露瘦削胸肌时,丁蔷开始觉得不对劲。
「你还是罩上衣服,和我哥的强健身材有些距离。」
丁蔷转开头,双颊有些微红。
曾曼急匆匆把刚脱下的衣服重新穿好,连皮带都系上才敢面对丁蔷。
「我还是不认为任子扬真的会对我下毒手。」
她似乎有意回避他吃人的目光。
曾曼皱皱鼻头,自己几时变成爱情顾问了?
「虽然他坏到极点,臭美、自大、唯我独尊、和……受人欢迎,不过对我……怎么说?还算好啦!至少从来还没有伤害过我……你懂我的意思吗?」丁蔷难堪万分说着。
「不懂!」
「这么说吧,他爱我,懂了吧?」
喔!女人,死到临头才会说出真心话,原来她早就明白对方情意,其它都是追逐爱情的游戏……
「有个故事这么说,猫爸爸爱猫妹妹,当遇到强敌,深知不能保护猫妹妹时,就把她吃进去,那也是一种保护行为。」
「你认为他真的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