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是。”他的朋友同意。
“所有的男人都休息。”嘉琳说出了这一句。她的目光定在茱丽身上。“这就是你的重点,对不对?”
茱丽点点头。“我注意到妇女们从来就没有一天可以休息,”她解释。“对她们来说,星期天就跟其它的日子没两样。”
“你是想批评我们的女人吗?”邓肯问道。
“不,”茱丽回答。“我是在批评男人。”
依恩向后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茱丽曾警告他,她要做一些改变,他猜想这就是其中之一了。该死!他就是那个暗示她可以把她不喜欢的事物做一些改变的人。他回忆着他们曾在婚礼仪式当中说过的话。是的,他是做过这种暗示没错。
“你要我们命令女人们不准在星期天工作?”葛罕问道。
“不,当然不是了。如果你们这么命令,这又会变成另一种负担了。”
“你认为我们是在虐待我们的女人吗?”邓肯问。
茱丽再度摇头。“噢,不,”她说。“你们都是好战士,能够把你们的妻子养得很好,你们珍惜她们也保护她们。同样的,她们也把你们的家庭料理得舒舒服服,而且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
“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啊!”葛罕说道。
“那么,她是对婚姻有一些疑问?才有的这些想法吗?”
吉费摇头。“都是因为那些石头,它们把她的脑袋敲坏了,”他下了结论。“有一颗还差点把她的眼睛给打下来。”
茱丽觉得挫败得想尖叫出来。当然,她没有,而且她试着想再一次用逻辑来让这些男人了解。她的注意力转向依恩。“妇女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消遣呢?”她问。“你们族里的人从来不参加庆典集会的活动,不是吗?你们看过任何女人带着她们的午餐到户外享受阳光,彼此之间闲话家常吗?我没看过。”她点个头结束。
接下来她转向葛罕。“有没有哪一个女人拥有她自己的马呢?你有没有看过她们任何人骑在马上出去玩狩猎游戏?”她没有给他时间回答。“我只是要请求你们考虑一下,将星期天作为消遣或其它类似的日子。我想说的就是这样。”
茱丽坐回地的椅子上。她决定现在把她的嘴巴给闭上。在开始重新讨论之前,她会给他们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我们重视族里的每一个人。”吉费宣布道。
“我想我们该开会了,”邓肯插嘴说道。“如果女人们可以离开。”
茱丽再度从她的椅子上弹起来。“女人不算这个族的一部份,如果她们算,她们应该被允许提出她们的问题在长老会上讨论。”
“听着,茱丽,你说的不是实话,”欧文反驳。“不过几个月前,我们才允许了嘉琳加入我们的会议。”
“是的,他们是这么做了,”嘉琳同意。“他们是说服我不要把你找来。”
“现在,让我们再干一杯,先把这个问题搁在一边吧!”文生提议。“依恩,你最好劝劝你的女人少去想那些不合逻辑的念头。如果我们让她这么任性胡为,她会叫我们都被我们的老婆牵着鼻子走的。”
茱丽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再也别想得到长老们的任何支持了。
然后依恩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在对文生摇头。“我不会跟我的妻子吵架的,”他宣布。“因为我支持她告诉你们的事。”
茱丽好高兴他会这么说,她好想奔向他。他拿起了他的高脚杯,慢慢地喝着酒,她的椅子又往后退。
“你说什么,依恩?”葛罕问。
“茱丽是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来到我们这里的,”依恩解释。“我们的生活方式对她也是全新的,而她也能够看到那些向来被我们所忽略的事物……或者经年累月之后她也能毫无疑问他全盘接受。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非得坚持我们的女人在星期天不准休息。”
长老们点点头。葛罕要他的族长说得更明确些。“你是不是建议我们下令叫女人们这一天全部放假休息?”
“不,”依恩回答。“就像茱丽刚才所说的,一道命令只会变成一种负担。我们只是在建议,葛罕,还有鼓励。你看得出这其中的不同吗?”
葛罕微笑。他转向茱丽。“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会是族长了吗?他给了我们好的忠告,茱丽。”
她心里还是觉得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不过她已经为她的丈夫替她做的辩解高兴得不想再争论什么了。
“现在,或许你也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嫁给他了,”她答道。“我是死也不会嫁给一个蛮不讲理的男人的。”
“她又把她自己和她的椅子藏到后面去了,”吉费用大声的耳语说道。“我一点也不懂她到底在干什么。”
“茱丽,”依恩大叫。“我下令叫勃迪和高威在外头等到会议开始。你愿意现在出去叫他们进来吗?”
这是个奇怪的要求,因为他的随从事实上就站在他的身边。这个年轻战士的表情看来像是他想去替他跑这项差事,但当他才正想开口提供他的协助时,依恩举起了他的手。
“我很乐意出去叫他们进来。”她说。依恩用委婉的措词说出他的命令,让她非常高兴,她几乎微笑得合不拢嘴。
依恩注视着她的离去。当那扇门一在她的身后关上时,他立刻转向嘉琳。“我是随便派个差事给茱丽的,”他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嘉琳回答,试着别去担心她大伯脸上愁眉深锁的神情。
依恩指了指茱丽那张放在角落里的椅子,然后问道:“为什么?”
他是在问她茱丽为什么离开了桌面。“因为酒。”她轻声地答道。
他摇头,他还是不懂。嘉琳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每次都会这样,打从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以前我父亲也被她这样的举动逼得快受不了,后来他终于决定再也不在茱丽面前碰半滴酒。我怀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可以对她生气。”
“我只是想了解,”依恩反驳道。“我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的。”他承诺道。“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我每喝一口酒,她就把她的椅子往后挪一些。这样做她又学到什么?”
“茱丽把她自己往后挪是为了……”依恩耐心地等待着。嘉琳无法承受他的逼视,她将她的目光转到桌面上。“……让人打不到她。”
依恩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思索着嘉琳的解释。
无言的静寂持续了好半晌,然后依恩问道;“她有过躲不开的时候吗?”
“噢,是的,”嘉琳回答。“很多、很多次。”
当然,其它的长老们也听见了每一个字。吉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葛罕则摇着头。
“她为什么会以为你要打她?”欧文问道。
直到这一刻,依恩才恍然明白他有多痛恨这种缺乏隐私的生活。“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他大声说道。
他想要在这个讨论变得更深入前结束它。然而,嘉琳没意会到他的暗示,她转向欧文并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并不以为依恩会打她,”她解释道。“她若认为他会伤害她,就不会嫁给他了。”
“那么为什么……”欧文开始追问。
“如果茱丽希望你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她会自己告诉你的。”依恩说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果决。他站起来。“这个会明天再开。”他宣布道。
他没有留时间给任何人争辩,直接转身走出了大厅。
茱丽站在庭院的中央。当她听见身后的门关上,立刻转过身,努力对她的丈夫挤出一丝笑容。
“他们还没有来,依恩,”她叫道。“只要他们一到,我一定会马上叫他们进去的。”
他步下台阶,开始朝着她走去。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她注意到了她的丈夫似乎并没有喝醉,他也没有满脸凶相。可是她算过了,他整整喝了满满三大杯的酒……难道他只是小啖几口吗?她不能确定。他看起来似乎没醉。可是,她不想冒这个险,她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停了下来,她也是。“茱丽?”
“什么事?”
“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回喝的烂醉。我对那件事的印象清楚得像是昨天才刚发生。”
她睁大了双眼。他又向她靠近一步。“那是一次痛苦的教训,”他边说边又向她前进一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第二天的感受。”
“那很难受?”
他大笑。“难受得快死了。”他告诉她。现在他离她只有几英尺的距离,如果他伸出手去,一定抓得到她。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要她自己走向他。他把他的手别在身后,定定地凝视着她。“葛罕灌了我一大桶的啤酒,第二天他也照顾了我一整天。他给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课,可惜我那时候太年轻自负,因此没能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