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一在门口出现,韦恩立刻放开她的手肘,她匆匆走向台阶下,顺眼地低头屈身行礼。“请宽恕我栅栅来迟,神父。我知道您的时间宝贵。但我迷了路,山坡附近有许多美丽的木屋,我拐错弯又绕回头。”
神父颔首接受,对她的致歉相当满意,他没有微笑,但不再皱眉头,茱丽认为那是好迹象。
“韦恩,或许你在外面等候比较好。”神父年岁已高,气喘吁吁地建议道。
“不,神父,”韦恩回答。“我的位置是和妻子同在。”
神父赞同地点点头。“你试着别介入。”他命令这。
他再次转向茱丽。“请进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谈谈昨夜这里发生的事。”
“当然可以,神父。”她拉起裙据拾阶而上,随他进门。
木屋聚集的人数多得令她惊奇,两男三女围坐在桌旁,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壁炉前又伫立着另外两位妇女。
贝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怀中抱着幼儿。茱丽本来不想担心自己和神父的会面,直到她瞥见贝娜的神情,那可伶的女人简直吓破了胆。
茱丽急急走到她身旁。“贝娜,你为什么下床?经过昨夜的严酷考验,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接过贝娜怀里的婴儿退后一步,指挥站在她身边的韦恩。“请你扶她上床休息,韦恩。”
“贝娜的确经历过严酷的考验吗?”赖神父问道。
这个问题太出人意外,使得茱丽忘记要柔声回答。“当然是,神父。”
神父对她激烈的语气掀掀眉毛,然后低下头,但茱丽已瞥见他松了一口气的脸色。
她不知要做何感想。神父是站在贝娜这一边吗?天哪!希望是这样。茱丽俯视怀里美丽的婴儿,确定自己并未吵醒他,然后才转而望着赖神父,以比较温柔的语气说道:“神父,我认为贝娜现在真的需要休息。”
神父点头同意。他简单介绍一下围坐在桌旁的韦恩的亲戚,其次是并肩仁立在壁炉前面的两位妇人。
“左边那位是艾妮,”他说。“旁边是海伦。她们指控你,茱丽小姐。”
“指控?”
她实在忍不住怀疑的语气。真是太难以相信了。一股怒火开始慢慢在体内沸腾,但是她还能掩藏住那种反应。
茱丽直视两位制造麻烦的妇人。海伦向前一步,飞快对茱丽点点头。她并不美,有着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整个人似乎非常不安,无法直视菜丽的眼神。
艾妮则令茱丽惊奇。就她耳闻的恐怖故事看来;她以为艾妮会像泼妇一样,或者至少是个丑陋、鼻尖长疣的老太婆,但事实不然。艾妮有着天使般的面孔,和茱丽所见最美丽的眼睛,颜色绿得像火焰一样。岁月对她非常仁慈,只在脸上添加几道无关紧要的皱纹。嘉琳曾说艾妮有个女儿准备嫁给依恩,那表示她至少和茱丽的母亲同年龄,可是艾妮的身材和皮肤仍然宛如少女,不像大部份中年妇女一样腰围加粗。
茱丽由眼角瞥见贝娜伸手握住韦恩,她的怒火上升。新母亲不该遭受这种骚扰。茱丽把婴儿交给他父亲,然后转身走到中间直视神父,故意背对两位接生婆。
“您要问我什么问题,神父?”
“我们没有听见任何尖叫声。”艾妮脱口而出。
茱丽拒绝作任何响应,只是盯着神父,等待他的解释。
“昨天晚上,”赖神父开口。“艾妮和海伦宣称她们没有听见任何尖叫声。茱丽小姐,她们就住在附近,应该能听见动静。”
他停下来清清喉咙才继续说:“两位接生婆向我表达她们的担忧。你当然知道,根据教会的教导,而今即使你的约翰王也遵守教皇谨订的规范……”
他突然打住,似乎有些失神。众人沉默地等他继续说下去。几分钟之后,艾妮终于向前一步。“夏娃的罪衍。”她提醒神父。
“对,对,夏娃的罪衍,”赖神父的语气疲惫。“你知道了,茱丽小姐。”
她完全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神父会意地点点头。
他没再说下去、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不想详述教会的法律。
“那么怎样?”她决定逼他详加说明。
“教会将惩罚贝娜,”赖神父低语。“和孩子。”
茱丽听得胃部作呕,几乎无法清晰思考。天哪!她不禁狂怒起来,现在她终于了解了。接生姿不是来对付她,而是要惩罚贝娜,狡猾地想利用教会来达到她们的目标。这不是自尊受损的问题,情况要复杂多了。她们统治族内妇女的地位受到动摇,教会的惩罚将作为对其它的准妈妈们一遭杀鸡做猴的宣告。
她们的主张使兼丽不寒而栗,想对她们尖叫。但是这种行为对贝娜没有帮助。所以她保持沉默。
“关于夏娃的罪衍,你对教会的规范很熟悉,对吗,茱丽小姐?”神父问道。
“是的。”她回答。这根本是说瞎话,但是茱丽雇不得了。她极力装出希望是非常沉着的表情,心中却在纳闷莫妮还有什么规范本告诉自己。
神父似乎松了一口气。“现在我问你,茱丽小姐,昨天晚上你是否采取任何措施缓和贝娜的疼痛?”
“不,神父,我没有。”
“那一定是贝娜自己,”艾妮大声嚷嚷。“或者魔鬼亲自插了手。”
桌旁一个男人企图站起来,他怒气冲天的表情好吓人。
就在同时韦恩向前一跨。“我家不允许这种谈话!”他咆哮地说。
桌旁的老人点点头,显然对韦恩抗议的行为深表满意,他又坐了回去。
婴儿不悦地放声大哭。怒火冲天的韦恩气得甚至没注意贝娜正试着他过他手中的婴儿,反而向接生婆逼近一步。
“请出去。”他怒吼地命令。
“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件事,”赖神父的语气感伤而凝重。“但事情需要解决。”
韦恩大摇其头。茱丽走到他身边,一手搭上他手臂。“韦恩,如果你容我解释,我相信不多时即能澄清这种荒谬的乱局。”
“荒谬?你敢说这么严肃的事荒谬?”
对艾妮的那个问题茱丽充耳不闻,等到韦恩点头同意,她才转身面对神父。韦恩回到床边把儿子交给贝娜,婴儿立即﹒在抚慰下睡着,不再哭闹。
茱丽再次面对神父。“贝娜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她严厉的说道。
“我们没听见她尖叫”艾妮大嚷。
茱丽继续忽视那邪恶的女人。“神父,你会因为贝娜勇敢的尝试而处罚她吗?她的确尖叫了好几次,但不是每痛必叫,因为她不想让她的丈夫担忧。他就在门外等,她知道他听得见。即使在痛苦之中,她依然考虑到他。”
“我们要相信这英格兰女人的话吗?”艾妮挑道。
茱丽转向围坐在桌子旁边的亲戚,对他们说:“我昨天才认识贝娜,对她的了解当然不深。但是我认为她是个好脾气的女人,你们认为这个判断公平吗?”
“是的,”一位黑发妇人开口,她转身怒瞪着接生婆补充说:“她天生温柔而仁慈,我们很高兴有这样的亲戚。而且她非常敬畏神,不会蓄意做任何事减轻疼痛。”
“我也同意贝娜是个温柔的女性。”神父插口说道。
“那和眼前的问题无关,”艾妮啤道。“魔鬼!”
茱丽蓄意打断她的话,再次对人群说明。“如果说贝娜司会蓄意伤害任何人,这句话是不是公平呢?她温柔甜美的天性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大家一致点头同意。茱丽转向神父,伸手拉开脖子上的围巾。“现在我想请问你,神父,你是否相信贝娜已经受足症苦了?”
她侧仰着头,让神父看清脖子的肿胀和瘀痕。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圣母啊,这出自于温柔的贝娜吗?”
“是的,”茱丽回答。谢天谢地是她掐出来的,茱丽心想。“临盆的贝娜,痛得抓住我不肯放开。我想她根本记不得了。我必须用力撬开她的手,神父,并试着让她抓住生产椅的把手。”
神父凝视菜丽许久,安慰的眼神温暖了她的心。他相信她的话。
“贝娜已经为教会承受足够的痛苦,”神父宣布。“讨论到此为止。”
艾妮不想如此轻易就放弃。她拉掉袖子的亚麻布,匆匆追过去。“这可能是把戏,”她近乎大叫地说,一手扣住某丽的手臂,试图擦掉她喉咙的瘀痕。
茱丽痛得畏缩了一下,但是没有阻止那种虐待,心想如果阻止,这个女人会散布谣言,说她玩把戏,例如用油彩在皮肤上画上记号。
“拿开你的手!”
依恩的怒吼充满整幢木屋。艾妮至少跳开一英尺撞上了神父,神父了吓了一跳。
茱丽好高兴看见依恩来到,泪水不禁涌进眼眶里。渴望奔向他的冲动几乎令她无法控制。
他低头进门,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动迪就跟在他后面。两个战士看起来都很生气。依恩在某丽身前一、两英尺处停住脚步,慢慢的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满意地发现她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