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靠回椅背上,松弛一下全身紧张的肌肉,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才开口问道:“她知道……当她下水的时候她知道水里有鲨鱼吗?”
“她当然知道。”
“我的天!她真有勇气……”
“可是她后来绝口不提这件事。”克林打岔。
“不过她会作噩梦。”
“什么?”纳山问。
“她常常梦到鲨鱼在追她。”凯恩解释。
克林点点头。“麦修和金宝本想去追那票混帐,但是洁玉阻止了他们。她希望幕后的主谋误以为我跟纳山已经丧命,免得我们继续被追杀。我想这是正确的决定。”
“他XX的!凯恩,”纳山愤愤不平地骂道。“我们差点被自己的政府牺牲了。”
“不对,”凯恩反驳。“政府根本不知道你们的工作性质,你们有没有想过……”
“你直说吧。”克林插嘴。
“好吧,”凯恩回答。“你们是在为裁判庭工作,政府根本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讲。”克林喃喃说道,脸上有失望的表情。
“而且你也不能确定。”纳山争辩。
“直到你们的死讯传出之前,理察都不知道你们是为谁工作,现在他已经开始调查。”
“那他是会送命的。”纳山皱起眉头。
“他会尽量保密的。”
“他XX的!我就知道我犯下大错,”纳山责怪自己。“我差点害你送命,克林,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克林摇摇头。“别忘了我们是好伙伴。”他转向凯恩。“理察真的靠得住吗?”
“我可以用性命保证他的可靠,”凯恩斩钉截铁地回答。“洁玉要尽快把信件的内容告诉他。”
“我们可以抄一份副本,”克林建议。“这样正本就不会有危险,没有人找得到‘翡翠号’。”
“那艘船是因她而命名的,对不对?”凯恩突然问道,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我早该想到的,她的眼睛绿得像翡翠一样,尤其是生气的时候。”
“没错,那艘船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克林说道。“你现在了解了吧,你自己也成为那群人猎杀的目标。”
凯恩点点头。“我在寻找裴根,裁判庭不能冒这个险让真相曝光。”
“你现在还是有危险,凯恩。”克林提醒他。
“不会太久了,”凯恩微微一笑。“我已经有计划。”
克林十分得意地对纳山说道:“看吧,我告诉过你我哥哥一定能解决问题的。”
这时洁玉走回客厅,显然平静多了,但她仍不肯看向凯恩,迳自走回她壁炉前的坐位。“滕斯已经为你和纳山各准备了一个房间。”她告诉克林。“等会儿你就可以上楼休息。”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纳山问道,用手肘轻触一下克林。“我的乡间别墅更幽静,而且我出任务前才刚整修完成。”他故意瞄凯恩一眼。“我们在那里会舒服得多。”
克林咧嘴一笑。“我已经听你谈那座别墅好几回了,真想去亲眼看看。”
“嗯,我不得不说那是全英国最美的一幢建筑……洁玉,你干么摇头?你不觉得我的房子很壮丽吗?”
她尴尬地笑一笑。“喔,是的,纳山,你的房子曾经是很壮丽。”
纳山大惊。“曾经是?”
“我恐怕有些坏消息要告诉你,哥哥。”
纳山倾身向前,“有多坏?”他迫不及待地问。
“你大概还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一场火灾……”
“火灾?”纳山好像被什么东西呛住一样,克林拍拍他的背。
“那是一场大火。你壮丽的房子全都烧成灰了。”
纳山一直喃喃骂着粗话。
她转过头去对凯恩说道:“我告诉过你他会很失望的。”其实纳山不只是失望而已,他看起来就像想动手杀人似的,凯恩不禁有点同情他。
纳山深呼吸一口,转向克林。“我才刚盖好最后间该死的房间。”
“没错,”洁玉好像在替她哥哥作证。“最后一个该死的房间。”
凯恩闭上眼睛。“洁玉,我还以为你说的都是谎话。”
“什么谎话?”克林好奇地问。
“我才不会每件事都说谎。”洁玉立刻抗议。
“那么你到底说了哪些谎?”凯恩问。
“你不要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先生。”她很不高兴。“只有谋杀案那件事我说了谎,其他都是真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好不好?”纳山不耐烦地插嘴。“洁玉,告诉我火灾是怎么开始的?是不是有人疏忽……”
“是被人故意纵火的,”洁玉解释。“而且他们烧得很彻底,连酒窖都不放过。”
“天啊,我的酒窖!”纳山大叫。
“我想他们是要毁掉那些信件,”洁玉说道。“他们原本搜过一次……”
“他们搜我的房子?什么时候?”
“房子烧掉的前一天。”她的声音充满了同情。
纳山叹一口气。“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发誓要把整幢房子重建起来,”他说道。“那么马厩呢?洁玉。”
“喔,你不必担心马厩,没有人动它。”
“你的房子真太可惜了。”克林安慰他的好友。
“是啊!”纳山回答。“还好马厩没烧掉。克林,你真该看看我养的那群马,其中最特别的是一匹阿拉伯种马,花了我一大笔钱,不过绝对值得。我给它限了一个名字叫‘闪电’。跑起来就像一阵风……”纳山停止了吹嘘,因为他妹妹又在摇头。“怎么了?洁玉,你不同意‘闪电’是一匹好马?”
“我同意,纳山,闪电‘曾经’是一匹很了不起的马。”
“曾经是?”纳山似乎要哭出来。
“很抱歉我的坏消息还没报告完。你的马被人射杀,子弹从它的双眼之间穿过去。”
“可恶透顶!”纳山吼道。“是谁干的?”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把其他的坏消息也一起告诉你哥哥?”凯恩火上加油。
“其他的?我的天啊!到底还有多少坏消息?”
“只剩一个。”她回答纳山。“你还记得你那辆可爱的马车吗?”
“拜托,不要是我的马车。”纳山呻吟着然后骂出一长串粗话。
洁玉转向克林。“你没看到那部马车真可惜,克林,它漂亮极了,内部的空间又大又舒适,坐椅全部是真皮的,好柔软。”
“然后呢?”克林同情地问。
“有人放火把它烧了。”
“怎么会有人要毁了那么精致的马车?”纳山愤愤不平地说。
“你妹妹漏说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凯恩插嘴。“车子着火的时候她正在里面。”
“我的天啊!”克林大惊。“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你差点送命。”
“那正是那群歹待的意图,”她开始疲倦了。“他们想杀了我。在纳山的房子被烧掉之后,我搭马车准备到伦敦去……”
“慢着,有几个人跟着你?”凯恩突然问。
“赫森派了两个人跟着我。”
“等一下,”纳山打岔。“赫森是谁?”
“他是包莱儿夫人替你雇的管家。”
纳山点点头。“喔,然后呢?”
“我们刚抵达伦敦外围,就被三个歹徒拦住,他们用粗大的树干挡住车子去路,我把头伸出车窗外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挨了一记重击,然后我大概是晕了过去,现在想起来真丢脸,”她转头看着凯恩。“我向来不愿晕倒的。”
“他们是不是要找信?”克林问。
洁玉点点头。“他们一定是以为我把信藏在车子里,结果没有,他们就放火烧车,两边车门都被堵住,我只好从窗子挤出去。还好那窗框没胡想像中那么坚固……”
凯恩突然说:“现在我知道你肩膀上的瘀血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她肩膀上有瘀血?”纳山吼道。
“我看到的。”
纳山差点要冲上前去扼住凯恩的脖子,还好克林及时拦住他。“你跟凯恩的争执等下再了结;看来今天我们不能去你的乡间别墅,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纳山紧皱着眉头,好像又看到鲨鱼一样。
“你如果贸然离开,会使大家都陷入危险。”洁玉警告她哥哥。
“我们必须待在一起。”克林也强调。
纳山很勉强地点点头。
“凯恩,现在你要如何帮助我们?”克林叹一口气。“妈的!事情真是一团糟。去哪里找那些混蛋?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错了,克林,”凯恩说道。“我们已经搜集到不少线索。我们知道裁判庭的三名成员是‘狐狸’、‘冰块’和‘王子’,而且现在只有一或两个人还活着,对不对?他们的上级名叫汉蒙,而他们又是魏尔本的上级。换句话说,魏尔本这个人一定有双重身份,一方面为政府工作,一方面又为裁判庭效力。”
“你和魏尔本接触过吗?”纳山问。
“当我们接到你们两人的死讯,魏尔本就派人送来你们的档案,上面纪录了不少你们英勇事迹,可是都没什么实质内容,表面上是为了安全因素不便透露,不过我想真正的原因是怕你们和裁判庭的关系曝光。顺便提一件事,你们两个都被授与英勇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