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凯恩提高声音。
“凯恩,拜托你,现在别跟我吵档案的事。”洁玉努力安抚他。
“那样的话,李昂怎么会……”纳山说道。
凯恩皱紧了眉头。“理察是我和李昂的上级指导人,他自己有一份档案。”
“调查之后,我父亲是有罪还是无罪?”纳山问。
“没有结果,因为证据不足,很难判定。”
“但是现在证据够了。”洁玉喃喃说道。
“可以证明他无罪吗?”凯恩立刻问。
“不,只能证明他确实有罪。”洁玉难过地说道,她哀怨的语气深深打动了凯恩,他真想把她搂在怀中,亲吻她、安慰她……
“凯恩,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克林惊讶地问。“这又不是什么……”
“对不起,”凯恩连忙道歉,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有笑容。“我有点心不在焉。”他解释道,又看看洁玉。洁玉却低下头来看着地板。
“在他们的父亲下葬之后,”克林继续叙说洁玉一家的故事。“裴根……我是说洁玉,就被‘黑心哈利’带走,因为公爵完全信任他。”
“真难想像。”凯恩喃喃说道。
“哈利是个好人,”洁玉插嘴。“他的心地善良。”
“这个我相信。”凯恩点点头。“但是你父亲难道没有别的朋友,可以让你们兄妹两个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个海盗头子……”
“这是信任与否的问题。”纳山解释。“我父亲对英国已经完全没有好感,他不信为他的儿女在这里能够安全生活下去,所以他只有选择哈利。”
“他为什么会担心你们的安全?”
“因为那些信。”克林回答。“公爵把所有同党间往来的信件全都保留下来,他自己的代号叫‘狐狸’,裁判庭的另外两名成员是‘冰块’和‘王子’。”
“我父亲本来是个理想主义者,”纳山插嘴。“开始的时候,我想他那些信是要留给后代的,作为他……英雄事迹的见证。但是他们的行为很快就变质,到最后都成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
“这是我父亲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别人。”洁玉叹一口气。“我们虽然是他的子女,可是也实在没有办法同情他。”
“但是后来有件事令他改变了心意,”纳山接着说道。“裁判诞决定要制裁他们的上司,汉蒙。”
“制裁?”克林冷哼一声。“亏他们想得出这种字眼。”
“那时他们早已开始独立行动,不受上级管制。汉蒙开始怀疑他们的所作所为,于是‘冰块’提议要杀人灭口,‘王子’也同意了。”纳山说。
“但是我父亲不同意,”洁玉说道。“他觉得良心不安,于是赶往伦敦警告他的上司。结果就在路上遇害了,这是我们的推测。”
“那么汉蒙呢?”凯恩问。
“他逃过一劫,”纳山回答。“我父亲先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汉蒙,说他有紧急要事要汉蒙跟他会面,否则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你是如何知道的?”凯恩又问。
“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汉蒙给我看那封信,问我清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当然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时我还在寄宿学校,洁玉年纪又太小了。”
“我父亲信任哈利,在动身前往伦敦之前,就把全部信件交给哈利。”
“等你们篚之后,哈利才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们?”凯恩问洁玉。
她点点头,不敢看凯恩的眼睛。“哈利本来要纳山跟我们一起走。父亲有一条船,而哈利老早就想当海盗。但是纳山想继续完成学业,他以为哈利会带我到南方的一个小岛上安全无虞,然后等他有了能力再过去接我。”
“你为什么不去接她?”凯恩立刻问纳山。
“他没办法,”洁玉抢着回答。“哈利和我从来不在一个待太久,而且纳山自己也有很多麻烦。父亲的敌人知道那些信件都被保留下来,所以他们对纳山紧追不舍,不时地骚扰他、威胁他。”
“现在那些信到底在哪里?”凯恩追问。
“哈利将它们保存在‘翡翠号’上面。”洁玉回答。
“我要看看,”凯恩急切地说。“那艘船现在离这里有多远?能不能派人去……”
但是洁玉却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你全部内容。”
“而且一字不漏,”克林说道。“裴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凯恩扬一扬眉毛,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洁玉立刻开始背诵她父亲与其同党的第一封信,足足花了三十分钟,然后又过了很久很久,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深思这封信的内容。
克林终于打破沉默。“好极了,这是第一封信,信末的署名是‘威廉’,他应该是裁判庭的一员。不过当时他们还没开始用代号。”
“没错,”洁玉点点头。“后来我父亲变成‘狐狸’,威廉变成‘王子’,至于‘冰块’的真名,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的线索可以……”
“这等一下再讨论。克林,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和纳山去找魏尔本,他是我们的上司,应该值得信赖,不会出卖我们。直到今天,还是不相信他会跟裁判诞这个组织有关联。”
“你太天真,”纳山喃喃骂道。“我们就是被那个混帐出卖的。”
“你要拿出确实的证据来,”克林很不服气。“那样我才会相信。”
纳山摇摇头,对凯恩说道:“我们被姓魏的派往南方,却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布下陷阱。我们原本要到一个港口和两个线民会面。结果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绑起来,丢进海里。”
“你没必要说得那么详细吧?”洁玉突然插嘴,凯恩注意到她惊惶的神色,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当时她一定地场,而且一定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是第一个下水的,”克林说道。“可是在推我下水之前,他们在我腿上用刀子划了好几道伤口,还好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我以为自己仍有希望逃脱。但是纳山却不这么想。”他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纳山也是。
“因为夏洛湾就在附近,”纳山继续说。“我们获救之后就在那里待了一阵子,克林那时候还不知道洁玉就是裴根,一看到她就开始猛追。”
“没错,”克林对她眨眨眼。“可惜你不给我机会,否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洁玉脸红起来,摇摇头说道:“真受不了你。”
“克林像只哈巴狗一样绕着她直打转,”纳山说。“过了好一阵子才完全死心,失望得要我带他去买醉。”
“结果那天晚上我爱上了两位淑女。”克林补充。
“她们才不是什么淑女。”洁玉插嘴。
“没错,她们不是。”纳山点点头。“克林,你怎么可能还知道那晚上的事?你喝得烂醉如泥,老兄。”
克林大笑。“乱讲,我什么都记得。”
凯恩按捺住性子,他知道他们必须不断地开玩笑,才能熬过那段痛苦的回忆。
但是洁玉却快忍不住了。“汤米和我一直在跟踪克林和纳山,他们的任务很神秘,但是我始终觉得事有蹊跷。”
“汤米又是谁?”凯思问。
洁玉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出房间。“纳山,我去厨房看看,你赶快把故事讲完,我不想再听了。”
纳山想叫住她,但是克林压住他的手臂。“她仍然很难承受那件事。”克林缓缓说道。纳山也点点头。
“她当然会难以承受,”凯恩喃喃说道。“我的上帝,她一定是看着你们……”
“她不只是看着,”纳山打岔。“正如克林说的,我一看到他们割克林的腿,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开始挣扎,拼命的挣扎,结果肩膀挨了一枪。”
“他们割那些伤口是为了引来鲨鱼,结果还真有效,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
“那时候太阳刚落下来。”纳山打岔。
“我好像还看得到鲨鱼鳍在水面上滑来滑去。”克林说道。
凯恩坐在椅子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现在完全了解洁玉为什么会作碰到鲨鱼的噩梦。
“裴根叫汤米划船过去,然后她自己带着一把匕首,跳入水中来救我们,那群歹待以为我们死定了,办完事就离开了。裴根……我是说洁玉,先抓到我,把我往船上拖,但是在途中我大腿上被鲨鱼咬了一口。而汤米也失去平衡,从船上摔下来,再也没有浮上水面。”
纳山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鲨鱼就是不碰我,却疯狂地攻击汤米。”
“我一上船就昏了过去。”克林喃喃回忆着,声音变得粗哑。“等我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在‘翡翠号’上面了,一个我看过最奇怪的人,居然缠着我一直要我陪他下棋。说真的,凯恩,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进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然后我看到纳山就躺在我身旁,也看到了他妹妹,于是我突然回想起事情的经过。一切都好像才刚发生过不久,其实我已经昏迷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