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看她,她的每个表情都是如此真挚。她的反应令人感到清新,甚至当她用那些不合逻辑、不切实际的论点和他辩论使他发狂的时候,一部分的他却为她的顽固和天真感到愉快有趣。
他喜欢她的热忱。现在回想起来,他发觉他从未听过她抱怨,而她唯一表达过的忧虑是为她的朋友,薇莉。
路克叹息。黛茵完全不是他预期的那回事。
她没有注意她的丈夫,她太忙于探索环境,没发觉有人正在仔细地观察她。
她觉得这个房间优雅得像凡尔赛宫。在她正前方的是休息区,一张金色锦缎沙发面对着房门,她立刻走过去试坐,而发现它硬得像岩石。她还是觉得它好极了。沙发前有张矮木桌,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光亮的桌面。沙发两侧摆放着两张高背椅,黛茵兴奋地试坐,然后大声宣布它们舒服极了。
在她左侧是两个衣柜和一扇通往盥洗室的门。在她右侧是个凹室,她能够从她站的地方看到床。巨大的床铺着金色床罩,床头排放着蓝色和金色的枕头。睡眠区显然是为亲密关系设计的。当凹室的帏幕放下,隐密性是绝对的。
薇莉会喜欢这个房间。黛茵决定路克一离开波士顿,她就和她的朋友交换房间。黛茵知道她至少必须待在波士顿一个星期,购买她在荒野需要的一切,而且薇莉可能会要求她帮忙选购合适的房子。
“你要我帮你取出行李吗?”
这个提议令黛茵惊讶。美国男人习惯做女人的工作?
“谢谢你,先生,”她回答。“可是我只要取出够四、五天用的行李。你计划在波士顿停留多久?”
“我将在后天离开。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必须好好地谈谈。”
“是的,当然。”她同意。
他好奇地看看她。“我以为你会住在旅馆直到买房子为止。”
她消失在转角,没有给他解释。路克走到凹室入口,看见他的妻子坐在床边,愉快地微笑着。
当他问她为什么这么快乐的时候,她告诉他:“这床垫好舒服。”
他点点头。“你为什么只要取出够四、五天用的行李?”
“这样比较容易。”她回答,然后改变话题。“你不是迟到了吗?”
“她不会介意多等几分钟。”
她?黛茵的背拱起。他要去见一个女人?她的笑容消失。她强迫自已不要大惊小怪。他和女人见面有无数个可能的单纯理由,她在了解真相之前不妄下结论。
“你要和这个女人谈生意吗?”她问。
“不是。”
罗先生不是个会详述事情的人,她被迫探问他。
“这是什么性质的约会?”她问。“我只是好奇。”她很快地解释。
“这并不算真正的约会,”他回答。“我们只是同意八点钟在大厅碰面。怎么?”
她耸耸肩。“只是随便问问。”她尽可能轻松地回答。“还有其它人吗?”
“没有。”
她突然想踢他一脚。可是如果他计划私通,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告诉自己不要反应过度,她不该在乎他要和谁见面或是为什么。可是她在乎,非常在乎。
她看起来非常惊愕,他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回事。她怒目瞪着他,所以他自然地推测他做了什么惹恼她。当他第一次提到这个约会的时候,她非常愉快,所以他推断自己要出去不是惹她生气的原因。
“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
没有才怪!他等了一、两分钟,当她保持沉默,他放弃思索她生气的原因。
“你让这个女人等太久了。”
“她叫做贝儿。”
“贝儿。”她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她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她的心感觉彷佛被打碎了,她想哭,而她必须用尽所有力量隐藏感情。
她告诉自己不该惊讶,男人总是拈花惹草。威廉不是一边誓言爱她至死不渝一边和珍娜上床吗?祖母曾经教导她可以爱男人,只要她不让那份爱吞没她,至于信任,如果她真的必须信任男人,那么她应该先花几年好好地斟酌考虑。
大多数的男人和他们的行为如何与黛茵无关。路克的行为却是另一回事。毕竟,他们在度蜜月,她认为他去找别的女人是非常无礼的事。黛茵不特别在乎他们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当他们还是合法夫妻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和其它女人约会。
骄傲阻止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黛茵,你需要休息,你看起来累坏了。我们明天早上见。”
她惊呼。“你要在外面待一个晚上?”
“不,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你会那么晚回来?”
他耸耸肩。和贝儿在一起很难说,他想着,他母亲的老朋友喜欢说话和喝酒。老天!她真能喝。他记得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把他灌得烂醉如泥。她以自己的酒量为荣。不过,今晚不会历史重演。路克已经决定今晚的限度是一杯白兰地。
“晚安,黛茵。”他说,转身要离开。
“祝你玩得愉快。”她大声说。
“我会的。”他回答。
她不想踢他了,她想宰了他。
他快到门边时,她跳下床追向他,说出跳进她脑中的第一句话。“你现在还出去不会太累吗?”
“不会。”他回头说。“锁上房门,我有钥匙。”
他伸手向门把。她跑上前,挤进房门和她的丈夫之间,有效地阻挡他的出路。
“你到底会出去多久?”
“一阵子。”
“哦。”
“哦,什么?”
她耸耸肩。他让她看见他的愤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她说谎。“去吧,祝你愉快。”
“你必须先让路。”
她向旁边移了两步,可是正当路克要开门的时候,她又冲回来。她靠着门,展开双臂。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太夸张了,可是她不由自主。
他看她的样子彷佛她已经疯了。她也许是疯了,但她不在乎。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有染的可能性使她无法保持理智。
“在你离开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今晚要播野种吗?”
“什么?”他听起来难以置信,然后他明白了。黛茵吃醋了。路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后退一步,只是注视着她。
她看见他眼里的惊奇,立刻像个小女孩般脸红。他的反应说明他没有考虑这个可能性。哦,老天!是她把这个猥亵的念头植入他的脑中。
她大声叹息。事到如今,她不妨把要说的话说完吧。
“罗先生。”她开口。
“你嫉妒吗?”他同时开口。
“不,当然不是。”
“差点唬住我。”他回答,然后忍不住微笑。
她挺起肩膀,她的愤怒燃烧起来,他竟敢嘲笑她。
“黛茵,我很乐意解释关于贝儿的事。”
“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女人,”她回答。“我不在乎你做什么,先生。”
她的语气惹火他。老天!她真是顽固。他决定让她受自己的想象煎熬。明天早上,如果她不再听起来像个泼妇,他会把事情说清楚。
“你要让路吗?”
“是的。”
她没有移动。路克决定把她抱起来丢在床上,然后命令她待在那里。他伸手向她,可是她把他的手推开。
“婚姻就像怀孕。”她宣布。
他的注意力被这句话吸引。老天!她是他见过最不合逻辑的女人。他想笑,可是不敢。他已经注意到她有多么敏感。老天!她是如此年轻、稚嫩,而且美丽动人。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会想要紧紧地抓牢她。
“婚姻怎么像怀孕?”他听见自己问。
“不是是就是不是。”她非常实际地说。
“黛茵--”
她打断他。“没有灰色地带。在正式离婚之前,我们都应该试着尊重我们的誓言。我们应该……”
“忠贞?”他帮她说完。
“是的。这是礼貌的事。”
她低下头避免让他看见讨论这种亲密的主题使她多困窘。她发现自己双手紧握,立刻停止这个泄漏情绪的动作。
“你是说我应该禁欲?”他问。
“我就会这么做。”她回答。
“这是两回事。”
“为什么?”
他没有现成的答案。事实上,他刚刚才发觉自己的话听起来多么奇怪。
“女人有相同的需求,”他解释。“可是她们必须先有爱情。男人不需要。”
路克认为这个推论非常合理。黛茵可不这么认为,她摇摇头。“你所说的是,先生,大多数的女人都有美德和自制力。而大多数的男人,包括你自己,是放任性欲的动物。”
“差不多是这样。”他同意,只为了激怒她。
她忍住脾气,这几乎要了她的命。她坚决拒绝和他争吵,她已经说得够多了。路克可以接受或拒绝她的意见。如果他就像大多数的男人般淫荡,那么她是愈早知道愈好。现在的她并不脆弱,因为她没有爱上他。但是,每当他靠近她,她就会变得呼吸困难;每当他注视她,她就会变得心慌意乱。她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希望他会吻她,希望他会认为她有一点迷人。老天!她拥有为他迷惑的一切症状。警铃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毫无疑问,她太喜欢他了。这种单方面的吸引不只危险,而且毫无希望。她必须立刻终止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