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脱下你的上衣,脸向下躺着,”她说,尽量不使自己的音调颤抖。
他显得异常激动,把酒杯放在一边,脱掉他的衣服。烛光从桌上照耀着他健壮的肌肉,肩膀处有一个伤疤。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上面。
罗恩捉住她的手指,放在他的嘴上。“朱拉,你太漂亮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这样漂亮,而现在……”
“像你们英国妇女一样俊俏吗?”她小声说,注视着他。
“没有一个英国妇女能和你相比,”他说。
朱拉觉得血液涌上她的脸颊,心怦怦地跳。
“朱拉,”他小声说,向她伸出手臂。
她贴近他,这是很自然的事,如果她拒绝他,就象拒绝一个渴得要死的人想喝水一样。
他温柔地吻她,不那么激烈,也不那么狂热。他觉得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和她亲昵。她依靠着他的手臂躺下,全部重量由他支撑。她闭起了眼睛。这个英国人曾多次说他爱她,这是真实的吗?
他用手抚爱她。朱拉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她跟他打过架,发过脾气,甚至咒骂过,谁会想到他对她仍然如此温存和体贴。
“朱拉,我的宝贝!”他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
她的心怦怦跳,透不过气来。当他那大而温暖的手紧紧抱住她时,她象个淘气的孩子似的笑起来,但罗恩并不讨厌朱拉的痴笑。
他们躺了很久,罗恩首先抬起头看着她,“我没有伤害你吗?”
“是的,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她望着罗恩,他不是英国人,他是她的丈夫,她举起手抚摸他的面颊,吻他的手。
“你能讲讲你在英格兰的生活吗?”她柔声问。以前她从不关心他的历史和他的思想,现在她却想更多地了解他。
“这里有冷餐,”他说,“我们是吃点东西,还是谈话?”
罗恩披上羊毛毯,把冷餐盘子放在地毯上﹒他说,他从幼年就想负起国王的责任,尽力使菲兰老人和他的父亲高兴、喜悦。
“我十六岁时,菲兰和我外出打猎,有四个兰康尼亚人攻击我,我和他们搏斗了四小时,而菲兰一直看着,一动不动。”
“他们没有伤害你?”
罗恩皱一下眉头,“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菲兰有意考验我。我打伤他们几个人,自己也受了伤,瘸了几个星期。我对菲兰非常恼怒,几乎不愿意和他说话。我觉得他是个严厉的没有爱心的老人。”
“可他给索尔的信,总是称赞你,”朱拉说,“索尔经常要杰拉尔特以你为榜样。”
“现在他却恨我。”
“这是有原因的,他是兰摩尼亚王子,而你是……”她没有说完,因为罗恩把一块面包也塞在她的嘴里。
朱拉不禁笑起来,她乘高兴,把剩下的面包也塞进他的嘴里。她边笑边说:“今天晚上你是国王,但明天,你必须向我证明,你最适合统治这个国家。”
“适合统治,”他说,眼睛变成黑色的。“我将会向你证明,谁适合于统治。”他开始用手和膝向她爬去,象一个巨大的肉食动物。
朱拉笑得很开心。
他甩掉毛毯。她明白他的目的,突然感到周身酥软,嘴唇干燥,但却没有恐慌,而且伸开手臂迎上去。她望见他脸上现出短暂的惊奇,她不了解它的意义。他看得出,她不假装或者演戏以掩盖她的真实感情,她非常需要他,正像他需要她一样。而英国妇女,至少他认识的英国妇女,却喜欢装假正经。
朱拉是兰康尼亚人,不是英国人。她说的就是她想的;她相信就行动;她希望就追求,他不必担心她会欺骗他。无论什么时候,她一定会当面告诉他,什么地方他是对的,什么地方他是错的。
朱拉躺在床上,身体充满了新的激奋,难于入睡。她见罗恩的呼吸深沉,四肢舒畅,她悄悄穿起丝袍,离开了帐篷。
夜风吹着她发烫的面颊。她觉得有点冷。但月光皎洁,她双臂交叉抱在一起,仰望着月亮笑了。今晚是多么幸福,多么愉快;她和达勒相处时,从来没有这种感受,只有和罗恩在一起,才领略了人生的真谛,她不但觉得激动,满足,而且觉得安全,平静。
冷风吹遍朱拉的全身,使她肌肤微微战栗,她忙把丝袍里紧以抵伤寒冷。当她和罗恩守着时,她固然觉得快活,等看不见他时更加体会到她是多么地眷恋他。渴望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心情使她惶惶不安,于是重又返回了帐篷。
罗恩仍然睡得很沉。他的右手伸着,好象要拿什么东西。她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心裹在想,他一定是想握她的手。她上床紧挨着他躺下。
她仍不想睡,又抬起身,用一缕头发撩拨罗恩的鼻子,想让他醒醒。他只晃一下头,又睡了。她静静地望着罗恩,回想着他们相识相爱的情景,沉入感情的奔流中。好久以来积压在她心头的乌云散尽了,仿佛喷射出灿烂而暖和的阳光。
“亲爱的夫人,早安!”
罗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拉入怀抱,热烈地吻她。
“今天,你打算做什么游戏?你没有制服我,我却了解到你对布莱塔的反应。让她看看我们是多么亲爱。”
朱拉不习惯开玩笑,“我没想引诱你,”她不高兴地说,“是你妹妹要我打扮成一个英国妇女,为的是……”
“为的什么?”他追问她。
“反正与布莱塔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要追随那个老女人,像她的一条小狗似的追随他,那是你的选择。”她从他身边滚下床,他迅速拉住她。
“布莱塔并不老。她是个美丽的、有权威的女人,也有找一个男子的权力,特别是找一个像我一样的国王。”
“她比我还年轻?”朱拉大声喊,接着她冷冰冰地斜睨着他。罗恩开怀大笑。她打个呵欠,放低声音:“布莱诺的情况非常好,昨晚是我把她从无聊的环境中拯救出来。或许她已找到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兰康尼亚人,象达勒那样强壮有力的人!”
“达勒?”他气呼呼地说,“你为什么提达勒?”他突然不说了,见她转身要背对着他,知道她在赌气。
“好,我知道怎么惩罚你,”他边说边走到她身旁,用手挠她,直到她痒得哇哇直笑。
他的“惩罚”,使他们抱在一起狂吻起来。他们似乎是许久没见面的一对情侣,如胶似漆,难分难离。
罗恩饿醒了,他唤醒朱拉吃东西。但帐篷里找不到任何食物。
“我不想离开这里,”罗恩说,紧紧搂着朱拉。“外边,布莱塔或许已经向艾里阿尔宣战,使这个世界狂暴起来。这是我的过错,因为我没有去陪她。”
他的声音是如此忧郁,朱拉也为他感到担心。忽然,她喊一声:“有人来了!”
罗恩立刻下床,握住他的剑。
“你呆在这里,”他命令朱拉,“不要动……”
他走出帐篷,遥望四处。一个骑兵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这是谁?什么事情?他等待着骑兵的来临。
来者是赞蒂。
他见罗恩披着毛毯,手里握住剑,就说:“我不是敌人。我只想占用你一点时间,听我说几句话。”
“发生了什么事?”罗恩向,他不象赞蒂那样幽默,而是非常严肃,“需要我干什么?”
赞蒂在回话前,轻轻地笑一下。
“不需要你干什么。你妹妹要我送给你们食物,还给朱拉送来衣服。”他抬眼望望罗恩,罗恩的脸臊红了。
罗恩心里咒骂他那个白皮肤的妹妹和眼前这个讨厌的兰康尼亚人。他从对方手中接过一个竹篮,问:“布莱塔怎样?她没有恼怒吗?”
“杰拉尔特昨晚钻进她的帐篷,直到现在还没出来。”赞蒂说,忽然换了一种认真的腔调:“亲爱的哥哥,放心。没有布莱塔,我们兰康尼亚人也活得很好。”
“哥哥?”罗恩疑惑地问。
“是的,”赞蒂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似乎他已准备遭到罗恩的反对。“昨晚,我和你妹妹结婚了。”他大胆坚决地说了出来。
罗恩一听,哈哈大笑。
“我们英国人如此不客气,你们刚结婚,她就逼你早晨来送东西。”
赞蒂变得腼腆起来,象绵羊一样驯顺,接着笑了。
“这些食物足够我们吃两天,你不需要再送了。每个人都应互相享受短暂的爱情。”罗恩说,然后以一种憧憬的心情补充道;“从今天起,十个月后我们将有许多孩子。祝你早安,也请你代我向洛拉祝贺。告诉她,我们也将生个孩子。”
朱拉穿着她的丝袍,从帐篷里出来,手里拿着吃饭用的小刀。“现在,你身边有了一个警卫队队长。”她认真地说,“我怀疑杰拉尔特是否知道此事。”
罗恩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要永远铭记,我们尽量争取和平能够持久。方才作不是说到你的哥哥吗?请讲下去。”
朱拉摇摇头﹒“我们今天应该实实在在地做点事,做我们想要做的事。什么布莱塔呀,各个部落的通婚呀,联合呀,都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