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尔特转身,背对着他的妹妹,比较平静地说:“我们必须保护兰康尼亚。不管怎样,这个英国人不会反对我们保护这个国家。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我们围绕他工作,阻止一个别的部落的女人当王后,渗透到埃斯卡朗城。如果真是那样,她会带来随从,说不定趁夜晚打开城门放她部落的人马闯进来。所以这绝对不行,我们必须制止。我们把西丽安推上王后宝座怎样?你相信,你能赢得了这场比赛吗?”
“当然,我能。”她说,此刻她认为自己肯定能赢。
“好,”他说,“和我一块走,去会见一下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朱拉做了鬼脸。“现在?早餐前?”
“现在,我父亲要你现在就去。”
她觉得她好象被命令去执行一个使命,赶忙穿好衣服。她本不想佩戴卫士的装束,但想想,有意穿上卫士的长衣和披起蓝色羊毛斗篷。不过她迟疑地望了一眼她的空刀鞘,接着,她决定带上,放在身后用斗篷掩盖起来。
杰拉尔特抱怨她穿衣服的时间太久。她不说什么跟随他走了。她哥哥没有注意到她走路的姿态,他只顾大踏步向前走,朱拉在他身后追赶,好象她是一个令人烦恼的小妹妹……
他领她来到了男人们的训练场地。在场地左边的树荫下,索尔老人躺在一张活动床上,盖着毛毯。由于长期患病,老人面容憔悴,消瘦,头发更白。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坚强的老人这样享受生活的乐趣。有个美丽的年轻妇女坐在老人身旁的椅子里,她的头发呈金黄色,丝织的服饰在阳光下鲜艳夺目。在她椅子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很像他的母亲,头发也是金黄色的。四周有不少人朝索尔这里观看。
朱拉从人群中认出了那个泽纳斯俘虏,因为他穿了一件紫红色的条纹上衣,带有部落的标志。忽然,她又望见了另一个人物,引起她的特别注意,虽然他背对着朱拉站着,但她还是认出那就是他!
他几乎和兰康尼亚人慢得一般高大,朱拉羡慕地想,他是如何魁伟,而且他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长短与衣领一般齐。等他倒转过身时,她发现他的肤色并不像人们告诉她的那样苍白,倒象姑娘似的温柔而红润。他的英俊和潇洒甚至使她大吃一惊!
朱拉认识他穿的绣花上衣是她妈妈很多年前给索尔缝制的,索尔穿上显得有点松宽、肥大,但穿在他身上却很合适,紧紧地里住他丰满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上衣下面露出肌肉发达的大腿。
朱拉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他愚弄其它妇女,但他不会愚弄她。她喜欢观看漂亮的男人,达勒不是也非常漂亮,使月亮都嫉妒么?
她挺胸收腹向前走去问候国王,而杰拉尔特则走到训练场地的人群中间。
她看到索尔的样子非常难过,他身体虚弱无力,等待着死亡,但她不愿意将这些话如实地告诉他。索尔的一生是艰辛的,人们既怨恨他,又尊重他。朱拉一向认为她双亲的死亡是他的过错,她五岁就成了孤儿。但索尔把她带进宫里,抚养她,教育她,给她以安慰和舒适,告诉她不要流鼻涕,不要啜泣,给她一把剑玩耍,并让达勒教她拉弓射箭。因此她又不能不感激他。
“你找我吗?”朱拉低头问索尔,没有看旁边的英国妇女。
“啊,朱拉!”索尔笑着说。他曾经击退过数以千计的侵略者,但现在看来只是一个虚弱的老人,却不象一名兰康尼亚的伟大武士。“多么美好的白天。你会见过我的女儿吗?”
朱位仍没有着旁边的英国妇女,她想,让这些局外人知道我们并不需要他们。
索尔躺在枕头上,轻声说,“啊,朱拉,这里有我许多孩子。”他以渴望的目光看朱拉,忽然笑了,她知道他的儿子走过来了。这就是那个渴望继承王位的英国男人。
朱拉挺直腰身,咬紧上下牙,转身会见这个男人,现在她说不清楚是爱他,还是恨他。
她第一次看见他时,她的膝盖弯曲,浑身感觉燥热;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皮肤轻微地接触,又使地浑身战栗不止。
他!怎么会是他啊!确实是他和我幽会吗?她当时怎么没有看见他的金黄色头发?她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的湿头发是黑色的,而在马棚里相会时是在暗处,没有看清。
她从他紧握的手中猛抽出她的手,转身用背对着他。
“你们以前见过面么?”索尔有意地问朱拉。
“没有。”朱拉敷衍地说。
“是的。”罗恩同时说。
朱拉站着不动。她拒绝正面看他。但他靠她很近,以致不允许她思考。她应怎样和他打交道呢?他大概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那么作为真正王子的杰拉尔特以及跟随他的人员就去拜在这个篡位者的面前。
“我非常荣幸地见到了你,”罗恩在她身后说,“只是远了一点。”
朱拉吃了一惊﹒他悄悄地把手伸到她的背后并抓住了她的发辫。
“我也听见人们说起过你,”洛拉有礼貌地说,但朱拉仍没有看她,“我听到的是你作战的技巧,不是你的美貌。”
朱拉依然站着不动。她总是观看她前面的树。
“朱拉!”索尔大声喊叫,接着咳嗽不止。洛拉轻轻给他捶背。朱拉想赶快离开罗恩,但他紧紧地抓住她的发辫不放。
“朱拉,你对待我的孩子要尊敬,”索尔说,音调有点刺耳,他由于咳嗽,喉咙感觉刺痛。“你要感谢我的女儿对你的问候。”
朱拉往前凝视,没有说话。她和这个男人站得如此靠近,她很难集中精力思考。
索尔想动身坐起来,洛拉安慰他,“父亲,请你放心,我相信,朱拉会习惯这样问候。罗恩,你看,你的随从和俘虏好象打起来了,或许你应该去看看。”
朱拉没有着他,但她觉得他有点犹豫,他仅仅动了一下手。这时他果真听见钢铁碰击的声音,他不得不放开她的发辫,奔向两个互相刺杀的孩子。朱拉认出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就是他告诉她到马棚去的。这个年轻人和兰康尼亚人生得一般黑,但她不知道他也是英国人。他给罗恩传递信息,难道他很熟悉兰康尼亚?
朱拉注视着罗恩大踏步越过训练场地,走到那两个正在搏斗的年轻人当中,他们手中握着剑,怒不可遏。罗恩向每个大孩子前胸拍了一掌,让他们走开。这两个年轻人立即乖乖服从,离开灰尘弥漫的地方。
“我们自己人不能互相搏斗,”罗恩说,那声调如果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规劝。
“我不是你的人,”基翁向罗恩大声喊叫,“我父亲是布罗凯恩,而且……”
“我是你的主人,”罗恩说,“你不光是泽纳斯人,你也是兰康尼亚人,我将是你的国王。现在,你们俩都走,去擦洗我的铠甲。”
蒙哥马利发出一声呻吟。清洗铠甲,要把它放在有油的皮袋里,翻来翻去地摇摆,那是象摇选矿石似的艰苦工作。
索尔嗤的一笑,他满意儿子顺利地解决了这一争端。
朱拉转身面对着老人。“不管他做什么,你都高兴。”她向老人说,“他自我吹嘘说,他是所有兰康尼亚人的国王,如果真这样,他就必须对别的部落宣战。难道他能够杀死布罗凯恩和布莱塔?还有马雷克和耶尼?我们需要和平。他想残杀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我恳求你,不要让这个吹牛大王做我们的国王。我们部落间不需要战争。各个部落巡逻各自的边界。如果我们进攻,一个部落被消灭了,我们也就不存在了。我恳求你,我们恳求你,给我们另选一个国王,他知道必须做什么。”
索尔凝视着朱拉,他因压抑着他的愤怒,脸面变成紫色;他非常强烈需要咳嗽,使他无法控制。
“走吧!”洛拉朝朱拉大声喊一声,站起来在索尔身旁徘徊,象尽力保护他。“你这些话使他十分不舒适,你还不走开!”
朱拉转身走了,她既不犹豫,又不盼顾,径直离开了训练场地。
罗恩回到他父亲身边,但他的眼睛还注视着朱拉的背影。
“你是个蠢人,”索尔抱怨他的儿子。“你爱她,可她会使你生活痛苦的。”
罗恩笑了。“这件事,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爱她,她是我的。”
“你的?”洛拉问,“罗思,你是不是打算……和这个朱拉结婚?她粗鲁无礼,不关心任何人,也不尊重你的权利。她完全不适合在我们家里生活,不适合我们的荣耀地位。”
轻声发出一声嘘,就是罗恩的全部语言和回答,接着他转身回到箭靶那边去了。
朱拉在以后几天的训练中比任何时候都刻苦,她没有出席为欢迎各个部落的选手举行的燕会,也没有离开训练场地去迎接她们。她每天拂晓前起床,在城墙外顶风跑步,她既过宽阔的溪流,操练投掷长矛和射箭,直到她狼吞虎烟吃饭时才停止。夜晚,她一躺倒就立刻睡着,从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