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艾雅,眼底闪着微光。“而窗外就是一大片长满雏菊的田野。我见过艾雅画许多雏菊,所以我画得还不错的。”她笑着说道,看着艾雅粉嫩的脸。“然后我把真正的门涂黑,使它看起来像一面石墙。”
她用歉意的眼神看着艾雅。“我画得并不是很好,但亨利的视力太差了,所以我决定试试。”
“而他果然被骗了,”杰明说道,使得每个人都转向他。“我不敢从地道逃走是因为怕他们会找芙岚出气,但是过了几天后,我听到警卫们谈论芙岚逃走的事,但是她逃走的方法似乎有点神秘,于是我诱骗警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他说享利打开石室的门时,发现芙岚躺在床上静止不动,其实芙岚是躲在门的后面。他走到床边时,芙岚就乘机溜出去并且把门关上,结果亨利在房里花了数个小时的时间兜圈子,试图打开画在墙壁上的门和窗户。他觉得那是他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事,所以对于芙岚的逃走并没有很生气,”他对艾雅眨眨眼。“他还发誓他闻到了雏菊的味道。”
“但是他哥哥并不觉得有趣。”艾雅轻声说道,伸手抚摸杰明的头发。无须任何人告诉她,她知道芙岚的逃走正是杰明遭到毒打的原因。
“的确,”杰明轻声说道。“他哥哥大发雷霆。”他充满爱意地看着艾雅,让他的眼睛来替他说话,被关在地牢里的期间,他发觉到自己从未告诉过艾雅他有多么爱她。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用来想艾雅,想艾雅对他的意义。部分的他很想杀了艾雅,因为她居然冒着性命危险来救他,但是另一部分的他却因此而更爱她。
今晚,杰明想着,今晚他将要拥着她共眠,说出自己对她的感受。
“天黑了,”杰明起身时说道,“我们该回家了。”
芙岚第一个站起来,当她开始清理营地时,艾雅再度惊讶地看着她。几个星期前去包家的路上时,芙岚从不伸手帮忙,而以前住在梅家的庄园里时,芙岚似乎也什么事都不会做。
“我不懂。”当她们离其他的人有些距离时,艾雅低声说道。
“你不懂什么?”
“你怎么会……”艾雅设法使自己恢复过来。“芙岚,你是我见过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可是你居然能够从绑匪手中进出来,而且还亲手煮东西----”
芙岚的笑打断了她,“艾雅,我并非无法照顾我自己。”
“可是你--你……”芙岚直视艾雅。“我只是假装不会照顾我自己,因为那是你需要的。你喜欢无法照顾自己的人。”
“我?”艾雅的语气一半带有愤怒,一半带有不敢置信。
“艾雅,你总是害怕没有人会因为你而喜欢你。不论别人如何爱你,你总是认为那是因为你父亲有钱。被带到你家时,我只是个孩子,可是却已经尝尽人间的苦头。为了避免被送回家,我决定扮演你要我扮演的任何角色。”
“而你认为我需要你显得不会照顾自己?”艾雅挖苦地问道。
“是的,艾雅,依你的说法,你必须觉得自己‘很有用’。你总是觉得你必须向别人证明你比你父亲的钱更有价值,而且你使出浑身解数去证明。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你的确非常有用,以至于你周遭的人都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跷着腿坐着,让你去忙所有的事情实在太容易了。”
“那么,这几年来让你对我敲诈也是我的错吗?”
“是的,”芙岚开心地说道。“而且每一文钱我都还保留着。艾雅,你的确很会赚钱,我相信你会很适合当杰明的妻子。有个瞎眼的小姑和那男孩子气的小裘,你这辈子将会过得很有用,”芙岚微笑着。“我相信,艾雅,你会使他们全都忙着赚钱,你会找到把空气变成黄金的方法--跟你父亲一样。”
好一晌,艾雅目瞪口呆,不太能理解芙岚所说的话。“每件事都改变了,”她喃喃道。“你变了,陶德也变了。”
“是的,”芙岚说道,“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她迅速瞄了陶德一眼--他正在帮裴玲拍掉裙子上的灰尘。“陶德在欧享利的面前丑化自己,拿他的脸和身体开最粗鄙的玩笑。别说是亲眼看了,我在一旁听都觉得不忍心。”
她深吸口气,仿佛在试图抚平内心的不安,“他是为了我才那样做的,以前我总是以为他讨厌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可是没想到他--”芙岚收住口,回头看了陶德一眼。
“他变得不一样了,”艾雅说道。“我说不上来,但是我感觉得到。”她看着芙岚。“就像你也不一样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使你们俩改变了这么多?”
“艾雅,”芙岚抓着她的手臂急促地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这事非常重要,我必须在离开这里之前告诉你--”
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这时小裘朝她们跑来。刚才她们在谈话时,杰明听到马的踏步声,于是派小裘去看是谁来了,所有的人都希望来者是孟家的亲戚。
“是梅柏肯本人!”小裘挥着手欢喜地说道。“他来找他的女儿!”
芙岚和艾雅都没有时间思考或是讲话,她们仅紧握着对方的手,眺望小裘指着的方向。两人都没有见过从树林走出来的男人,但是她们都知道他是谁,这几年来,艾雅询问每个前去庄园的访客关于父亲的长相。经由他们的描述,她画了许多父亲的画像,甚至还画了两幅油画。
现在,毫无疑问地,朝她们走来的那个瘦小男人就是梅柏肯--全英国最有钱的人。
他直接走到艾雅的面前。“怎样,女儿,你要如何为自己辩解?”他的目光冷峻,他的声音显露了无法控制的愤怒。
第十九章
当艾雅和芙岚都似乎无法言语时,梅柏肯说:“走吧,女儿。”然后就转向他的手下,仿佛认定艾雅会跟他走。
“我相信你弄错了,”杰叨挽着艾雅的手臂说道。“她不是你的女儿。”
梅柏肯回头看着杰明,仿佛现在才看到他。虽然梅柏肯是个矮小的男人,但是他犀利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你是说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吗?”
杰明将艾雅拥得更紧。“这女人是我的妻子。”
那句话使梅柏肯仰头大笑起来,粗哑难听的笑声显示他很少笑。“你以为你做了什么事?娶到了梅家的继承人?凭你?穷光蛋一个?”
杰明的手出于本能地移到身侧的佩剑,然而就在同时,早已将营地团团围住的手下--看起来好像有三百个人--全都拔出剑来指向他。
“求求你,”艾雅挣开杰明的紧握。“我必须和我父亲谈一谈。”
“你的--”杰明惊愕地说道,然后他的脸色变了。“我懂了,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你以为如果我知道你真正的身分,我会贪图你的钱财?你认为我是那种人?”
梅柏肯抢在艾雅之前回答:“难道不是吗?首先你追求一文不名的芙岚,但接着你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女儿。”他看着艾雅。“你从不自问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他会不再追求像芙岚那么美的女人,而把注意力转向你这个丑小鸭呢?”
仿佛他能解读艾雅的心思,他的话正好说中她心中的疑虑。
“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
“我说的是,”梅柏肯打断了杰明。“你早就发现了这两个笨女孩所玩的游戏,于是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真正的继承人。”
“我并不……”杰明的声音逐渐消失,因为他看得出艾雅相信了她父亲的话--或至少对他起了疑心。他放开艾雅的手,觉得自尊心受创。
艾雅首度开口。“我要和我父亲单独谈话。”
“好吧,”杰明愤怒地道。“既然你是伟大的梅柏肯的女儿,你当然必须跟他谈话,”
“杰明……”她抓着他的手臂,但是他把脸转开,她只好跟父亲走进林间。
“你想要怎样?”艾雅冷冷地问道。她一直梦想能和父亲见面,一直努力想取悦他,如今他站在这里,她却从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亲情。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芙岚以前常讥笑她的话是对的:父亲从来都不想要见她,因为在把她卖给包家之前,他一直无法从她身上嫌到钱。
听到女儿冷淡的语气,梅柏肯微微一笑。“我早就听说你很像我,果然没错。”
“不要侮辱我,”她迅速说道。“跟我谈钱的事,这婚事涉及多少钱?”
梅柏肯毫不犹豫地日答:“我和包家签了合约,你必须履行。”
“我现在是瑕疵品了;我已经不是处女,所以没有新娘的价值。”
“那没关系,因为包奎格性无能。如果你怀有身孕,我还可以因为送他子嗣而索价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