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听得讶异无比,但她设法掩饰住她的惊讶。
可玲又继续说:“塔德指出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且即使他愿意,他也不可能负担得起送我到纽约的费用。所以我跑回家向我爸要钱,不管塔德曾经坚决地向我表明他绝对不会接受我爸的钱。我爸当然告诉塔德,他乐意支付我在东岸的所有费用,但是塔德一口拒绝,把我气疯了。从那天开始,我拒绝做任何家事,不为他做饭、也不帮他洗衣服,所以他要煮饭、买东西,还要拿我们的衣服去洗衣店清洗,镇上的每一个人也开始议论我是多么不尽职的妻子。即使如此,”可玲说道,“他从来不曾放弃希望,仍然期盼我会赶快长大并表现得像个妻子。他有很深的罪恶感,因为我年纪轻轻就嫁给他,根本没有机会真正地享受人生。总而言之,在我们婚后的第一年,我只履行一项妻子的义务,而且跟你哥哥做爱绝对是一项愉快的义务。”
可玲沉默许久,茱莉不确定她是否打算说下去,然后她颤抖地深吸一口气。“过了一阵子,我爸知道我有多么不快乐,因为我不断向他抱怨。他建议送我一幢漂亮的大房子,相信我会因此而快乐起来,我也幼稚地相信我会,而且相信只要我们让一切变成既定事实,就可达到强迫塔德接受。我爸买下一块地,我们秘密地找人建筑我的房子。我爱那栋房子,亲自设计每一个细节,一橱一柜都出自我的手笔。”可玲说道,仰头望向茱莉。“我甚至开始为塔德做饭,也负责清洗我们的衣物。塔德以为我已经决定做个尽职的妻子,也因为我的快乐而感觉愉快。他以为那幢房子是我爸妈为他们自己建造的,因为我故意让他这么认为。事实上,凯顿镇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相信。”
这次,茱莉再也无法掩饰她的震惊。“然后呢?”她问道,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
“房子快盖好的时候,爸爸和我带塔德前往那里,把钥匙交给塔德。”可玲的身体微颤。“你可以想象,塔德气坏了。他气我的隐瞒与欺骗,在我们结婚时,我曾经答应他只靠他的收入生活。他礼貌地告诉我父亲另找负担得起住那种地方的人,然后转身离开,让我们呆呆站在那里。”
“这就是导致你们婚姻破裂的导火线?”茱莉说道。
“不,这只导致我不让塔德上我们的床。我们的婚姻破裂是因为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你是什么意思?”
可玲咬住下唇,垂下视线。“在塔德和我分手的几天前,我从马背上摔下来,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茱莉说道,“你摔断手臂。”
“我也在那天流产并伤透我丈夫的心。”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视线望向茱莉,她的眼中闪耀着泪光。“我怀孕了,茱莉。在塔德拒绝接受那幢房子后,我发现我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且非常愤怒,因为我不能使用那间美丽的育婴室。第二天,我不顾塔德的警告出去骑马,而且策马狂奔,在越过树篱时被摔下来。”
在她似乎无法说下去时,茱莉柔声为她说完。“你失去那个小孩。”
可玲点点头。“塔德不但心碎,更......愤怒至极。他认为我是故意小产,不论我如何解释,他都不肯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在我犯过这么多错误之后,谁还能期盼他怎么想呢?何况,一个有理智的女人怎么会拿她丈夫的小孩冒这种危险呢?”她的声音充满羞惭与泪水。“不是我决定跟塔德离婚,茱莉。我从医院返回家中时,他已经收拾好他的东西,而且他好人做到底,即使在心碎、愤怒与完全幻灭的情况下,仍然让大家认为是我要他离婚,而且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小孩的事。我在看到他的皮箱那天长大,并了解我失去了什么,但是已经太晚了。其余的事情你都知道--我返回东岸就读并获得学位,然后前往达拉斯的博物馆工作。”
茱莉站起身,很快离开,然后拿着一盒面纸回来。
“我以为你上楼去收拾行李了。”可玲哽咽地说道,拿起面纸擦拭泪水。
茱莉拥抱她。“你仍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低声说道。然后放开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用面纸擤鼻子。
几分钟之后,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并擦拭残存的泪水。“真是一团糟!”茱莉说道。
可玲擤擤鼻子。“我觉得我们俩最需要的就是离开这里两个星期。你能向邓校长请几天假吗?我们会忘记所有与男人有关的问题,整天徜徉在阳光下。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打算赢回塔德,最好还是乖乖待在这里。”茱莉说道。“塔德好像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可玲点点头。“塔德既性感又温柔,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丈夫。即使他不再要我,也应该娶某个女人。”她望着茱莉的眼眸。“我们或许并不适合做夫妻,但在我们最初相遇时,我们真的是一见钟情,仿佛--仿佛立刻点燃熊熊的爱火。”
“你们之间仍然有火焰。”茱莉揶揄道,设法鼓励她的朋友。“在目睹今晚的你们之后,我认为塔德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就表示他对你仍然有某种感觉。”
“他确实有,是鄙夷和憎恨。”可玲哀伤地说道。“即使塔德不肯在我返回达拉斯之前与我重修旧好,我还是必须设法取得他的原谅。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他避开我,好像我只是一场瘟疫。”
茱莉给她一个微笑,站起身子,开始收拾碗盘。“我认为我可以帮点忙。要不要协助我在放学后给残疾儿童上体育课?我需要自愿者来做许多杂事。”
“可以啊!”可玲说道,拿起另一个托盘和茱莉走向厨房。“你打算如何防止塔德故意规避我呢?”
“塔德每个星期来帮我两个晚上,有时候还不只两个晚上。而且我真的需要你的协助,我相信你一定会从中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在厨房里,茱莉把托盘放在不锈钢的流理台上,怔怔地环顾四周,竟然不知道可玲已经站在她身后。
“茱莉?”可玲柔声唤道,茱莉转过身子,可玲紧紧抱住她。“我好想你!”可玲激动地低语,把她抱得更紧。“谢谢你长期保持我们的友谊,不但写信、打电话,还经常来达拉斯看我。我好想告诉你有关离婚的真相,但我总是害怕你在知道后会恨我。”
“我永远不可能恨你。”茱莉说道,也拥抱她。
“我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仁慈也最甜蜜的一个。”
茱莉退开身子。“你说得对极了。”她揶揄地说道。
“你真的是,”可玲坚持,“我以前总是希望能和你一模一样。”
“你是运气好,才没有成功。”茱莉说道,在想起查克时,她的神情变得严肃。“如果你和我一模一样,就会在今晚告诉塔德你有多么爱他,然后他会踩着你的心要你回家。”可玲准备开口安慰她,但是茱莉突然好想哭,并且摇摇头制止她。“我再过几天就会好了。我现在太累,也缺乏防卫的能力。但是我一定会忘记他并重新展开人生。我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在经过昨晚的长谈和足够的睡眠之后,茱莉发现她已经恢复许多体力和精神。
她从晨间新闻得知仍然没有人知道班查克在哪里,并因此而感到欣慰。
七点半,黎保罗来访。可玲认为她应该召开记者会才能一劳永逸地摆脱那群记者并恢复正常的作息,保罗也赞同她的说法。所以,他们三个人坐下来讨论,决定当天下午三点借用高中的礼堂举行记者会,并一起拟定细节。可玲答应打电话给高中校长和镇长,保罗则要她联络塔德负责维持记者会的秩序。
在黎保罗离开之后,茱莉走向她昨晚借住的客房,可玲跟随在她身后。
“我知道班查克绝对不是凶手,”她坚决地说道,“我打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认为他曾经杀死任何人。如果我在记者会上的表现够好,或许可以唤起舆论的注意,甚至强迫有关当局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可玲望着她。“在他那样伤透你的心之后,你仍然愿意为他这么做吗?”
茱莉给她一个微笑,点点头。
可玲转身准备离开,然后她转回身子并叹口气。“如果你决定在今天充当班查克的发言人,我的忠告是请你以最美的模样出现。虽然很不公平,但是女人的美貌通常比她的言语更能动摇人心。”
“谢谢。”茱莉说道,她已经把全神贯注在她的目标上甚至忘了紧张。“还有其他任何建议吗?”
可玲摇摇头。“你会有很好的表现,因为你真诚又有爱心,而且会透过你的言语和行为表达出来。你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