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或许也有呢?她上一次将自己交托给一个男人,一桩婚姻,她的世界却随之破碎。很少人比她更清楚,一桩失败的婚姻能令人痛苦和羞辱到什么程度。也许婚姻不值得冒险,也许她永远不应该考虑再婚——不!绝对不!
她绝对不让大卫留给她的情感创伤破坏她的生活,毁灭她拥有温暖快乐婚姻的机会。她不会让康大卫称心如意——不论死去或是活着。
凯蒂跳起来,拍拍长裤。在第二高处时,她再回头向下看着村子。她轻笑着想,它看来就象旅游手册上的一页,玩具般大小的白色楼安卧在绿色山丘之间,教堂在正中央——那座她将在十天内结婚的教堂。
一想到这个,她的胃马上打上千百个结,凯蒂觉得自己真想绝望地哭泣。她觉得好像要被撕成碎片,她的理智把她拉到一边,她的心却把她拉到另外一边。恐惧在她胸中蜷缩,欲望在她血管脉动,她对瑞蒙的爱是一切的中心,象不断发亮的火持续地燃烧着。
她真的爱他,她非常非常爱他。
她以前从未真正的对自己承认这一点,而且承认后使她全身感到一阵猛烈的欢愉及痛苦。既然她已承认她的感情,为何她不能只是接受她对这个英俊、温柔、激情的男人的确有爱,而且不管这份爱带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跟着爱走到天涯海角,凯蒂带着痛苦的绝望想。她以前曾做过一次,而它却把她带进活生生的噩梦里。凯蒂咬着唇,回头又开始走上山。
为何她老是突然想到大卫和她的第一次婚姻,她悲哀地检讨着。大卫和瑞蒙唯一相同之处,除了身高和肤色之外,就是他们都很聪明。大卫曾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聪明律师、一个有礼而世故的男人,而瑞蒙……
而瑞蒙是个谜:能言善道、博览群书,对世界大事拥有强烈兴趣、广泛理解的聪明男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和父母那些附庸风雅的朋友混在一块——但是却选择当农夫的男人。可是他对自己的土地却没有强烈的情绪,也没有真正的骄傲。他从未提出要带凯蒂去农田里,即使她曾要求要去看,而且在瑞蒙与拉斐讨论改良农作时,他的语气虽充满果断的决心——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热情。
这样的态度使凯蒂大为惊讶,所以在这个星期稍早,她曾问他,除了务农之外,他是否曾想过作其他的事。瑞蒙的回答是一个也没有透露的“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务农?”凯蒂坚持地问。
“因为农田就在这里,”他答了个不是答案的回答。“因为它是我们的,因为我发现和你在这儿,可以找到以前不曾有过的平静和快乐。”
比什么平静呢?凯蒂绝望地猜测着。如果他真的快乐,他那样子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事实上,过去的一个星期中有很多次,凯蒂看他时瞥见他脸上的线条严肃而绷紧,一种破坏性的严厉常出现在眼中。但他一知道她在看他,那种表情就马上消失,他会对她微笑——他那种一贯的温暖亲密的微笑。
他对她隐瞒了什么?一些深沉的悲哀?或是更糟的事情?象大卫那一层次的邪恶或是——
凯蒂否认地摔着头。瑞蒙决不像大卫,决不像他。她在爬山是停住,从一株茂盛的小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那树枝长满了黄花,她举起它凑近鼻子,想把随时纠缠着她那折磨人的不确定悉数赶走。
在凯蒂走上山顶时,她听到锤子和锯子的声音从小屋里传来。四个油漆匠正在外面把砖墙和木制门框漆成白色,另一个则把百叶窗漆成黑色。
周日看来像颓败陋舍的屋子,今天看起来完全不一样,这使得凯蒂的情绪大为提高。在一群木工的帮助下,瑞蒙在五天内把它变成一栋优美如画的小屋。他祖父住在这里时,一定就是这个样子。
“花箱。”凯蒂大声说。她把头斜靠在墙边,试着想象在前门两侧宽阔的窗下,成排花箱的花朵盛开着。那正是这个小屋所需要的,她如此决定。那会使它变成故事书里的梦幻岛上的梦幻屋。但是她在这儿的生活,会像一本故事书吗?
她发现瑞梦从架在屋子另一端的楼梯上爬下来,他原来也是在那里油漆。听到她轻喊一声:“嗨,”,他这才惊讶地回过头来。一个缓慢但极富魅力的笑容横过他古铜色的俊脸。他显然很高兴看到她,这也让凯蒂突然间感受到一种荒谬的快乐。
“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她开玩笑地从身后拿出长满花朵的树枝,而且像一束花一样把它献给他。
“花?”瑞蒙调侃地说,正经八百地接过树枝。“给我的?”
虽然他的语调轻快,但凯蒂在他表情丰富的眼神中抓住了温暖的火苗。他点头,一个挑逗性的微笑让她弯起嘴角。“明天会送你糖果”
“那后天呢?”
“哦,按传说应该是珠宝吧。应该是一项昂贵而风雅、但是分量并不中的东西——某种不会太炫耀的东西。以免你对我真正的用意起了戒心。”
他笑着说:“那大后天呢?”
“锁上你的门,保护你的贞节,因为那天要收总账了。”她笑起来。
他宽阔的胸膛赤裸着,像上过油的铜器般闪闪发亮,他的身上有闻起来向肥皂和汗综合起来的味道,在他搂她如怀时,让凯蒂感到一股奇异的刺激。“因为是你,”他说着,双手慵懒地抚摸她的背,性感的唇渐渐接近她的。“我会是一个容易征服的人。我的贞节只用鲜花就可以收买了。”
“无耻的荡妇!”凯蒂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调侃。
他的眼睛黝深起来。“吻我,凯蒂。”
第十六章
雷神父在祭坛上叫了瑞蒙的名字后,叫到凯蒂的名字时,她抬起头来。她知道神父正在读教会中的婚姻通告。拥挤教堂中的每个人似乎同时转向靠近凯蒂和瑞蒙,碧莉和她丈夫以及魏家家人所坐的后方的座位。
村人当然都知道瑞蒙是谁,这一点也不令人惊讶,因为他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对他的特别态度。从他陪着她走进教堂的那一刻,他们就一直公开而好奇地看着他。一些村人向他点头或微笑,但是他们脸上也混杂着不确定,甚至敬畏的表情。
当然,瑞蒙在礼拜仪式开始前的态度,肯定地让那些可能想表示友好的人退避三舍。他以高傲、冷淡又客气的微笑向教堂那些好奇的人瞥了一眼,然后在凯蒂身旁坐下,便完全不再理会他们。
凯蒂不安地坐在硬硬的座位上,在听雷神父讲道的同时,她表现出全神贯注的样子,其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开始猜测,命运是否卯足全力的设计着,不让瑞蒙和她有丝毫单独相处的机会。在过去的七天里,他们根本不曾,正如瑞蒙所预言的“分享彼此”的机会。
在周五,当凯蒂还在瑞蒙臂弯里,高兴地享受他迷幻药般的感激之吻当作他的“花束”,一堆乌云卷过天空,遮掩了太阳。起先是小雨丝丝,后来很快变成倾盆大雨。虽然这方面不尽如意,他们还是和碧莉夫妇玩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周六天气放晴,男人们整天在小屋里工作。虽然已接上水电,天黑后瑞蒙仍让他们在屋里工作,小屋也不适合做约会地点了。周六晚稍早,碧莉的丈夫艾迪向瑞梦建议,凯蒂可能会喜欢到附近的磷湖一游。
凯蒂很惊讶在所有人之中竟会是艾迪建议他们出去度个浪漫的假,还提供他的车开到位于西南岸的风景区。她无法想象艾迪扮演邱比特,尤其是她知道他满心不喜欢她。这个谜团在瑞蒙向凯蒂建议,而她也欣然同意时揭晓。“那就成了。”艾迪说。“碧莉和我会很高兴让你们同行。”显然他的用意是想有效避免在艾迪带碧莉那湖边时,瑞蒙和她有时间在他们的家里单独相处。瑞蒙挺了一脸惊讶,凯蒂可以看出,他对他的朋友很恼怒。
虽然如此,那夜出乎意料地顺利。在开始的八十公里的平坦道路上,瑞蒙陪着凯蒂坐在后座,沉默而若有所思。凯蒂知道她是因为艾迪而不快,于是对他展现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瑞蒙很快地也对她笑,忙着回答凯蒂对于沿路风景的种种问题。
磷湖之行对凯蒂而言是一个神奇的经验。同样沉重的乌云,带来雨水并使大部分的游客远离湖畔,也遮蔽了月亮。在租来的汽艇上,凯蒂和瑞蒙仍坐后座,凯蒂不时地把脸抬近瑞蒙的脸,迅速交换一个偷来的吻,然后坐下看着船尾余波发出的粼粼绿光。在瑞蒙示意下,他靠在船边,将手伸进水里。在她抬起手时,一层同样的粼粼绿光也映上他的手臂。甚至从水中跳中的鱼儿也在它们的身后留下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