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士华愉快地提醒她。“我们明天四点钟就会知道了。费迈特希望在他的办公室碰面,在场的有他的律师,还有你和我。你要我在哪里跟你碰面呢,还是我来接你?”
“不行,我不要去。你可以代表我。”
“不行,你必须出席。大卫说他的客户坚持时间、地点和出席的人一项都不能改变。这么不准变通倒不像是一个会那么大方的人。”
梅蒂焦急地看看表。马上就要开会了。她不愿意放弃休斯敦那块地,也不愿意面对迈特,不愿意忍受那种情绪上的张力。
“就算你到别的地方去离婚,”士华又提醒她说,“回来以后还是得应付财务问题。”
“老大,真是一团糟,”她无力地说道。“好吧,明天四点钟我跟你在商际公司的大厅碰面。我宁愿自己去那里。”
“我明白,”士华说道。“明天见。现在不要多想,明天再说吧。”
梅蒂尽力试着遵从他的劝告。她在会议桌前坐下。“各位好,”她装着很有朝气地笑着说道。“马克,你要不要先开始?安全部门有没有什么要报告的?”
“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他说道。“五分钟以前,纽奥良公司那里受到炸弹恐吓。他们正在作疏散,警察已经赶去了。”
室内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梅蒂问道。
“你的电话都占线,他们那里的经理就按照程序规定打电话给我了。”
“我有专线电话。”
“我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因为紧张过度,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到电话号码。”
那天一直到五点半的时候,梅蒂担心了一天之后,才接到了让她宽心的电话,纽奥良分公司并没有找到炸弹,所以又开放了。这算是个好消息,可是也表示他们在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销售旺季里损失了一天的生意。
梅蒂拖着疲累的身心回到家里。派克还没有回电,可是她知道如果他接到留言,今天晚上一定会打给她的。
进了屋子,梅蒂把大衣和手套脱掉,就打开录音机看看有什么人留话。她以为派克会打来,结果竟然没有。
派克一直没有音讯,这使梅蒂越来越不安,甚至开始担心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跑去日内瓦的夜总会找别的女人去了。她知道,只要跟迈特接触过,她就有可能碰上各种想象不到的灾害。
她洗了一个澡,刚穿好衣服的时候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她吃惊地转头去看。她以为是艾太太。“你是不是忘了——”她边打开门边说着,却猛然住目不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派克那张阴沉的脸。
“我想是不是你忘了什么东西,”他说道。“好比说你还有一个未婚夫之类的。”
梅蒂惊喜地投入他的怀抱,他却迟疑了一下才揽住她的肩。“我没有忘,”她说道,一面吻着他没有笑意的脸。“真抱歉!”她把他拉进屋子里,原以为他会先把大衣脱掉,然而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打量她。
“你是为了什么而抱歉呢?”
“因为我害你这么担心,结果会开了一半就赶回来了!你没有接到今天早上我打到你旅馆的留言吗?那是本地时间上午十点半。”
听见她这么说,派克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然而仍有一种疲倦憔悴之色,她从未见他有过这种神情。“我没有接到,”他说道,这才脱下外套。“我想喝一杯酒。你有什么就喝什么,要烈一点的。”
梅蒂点点头,可是她仍迟疑着没有动,站在那里担心地看着一脸倦容的他。“我不敢相信你会因为打电话找不到我就赶了回来。”
“这是我回来的两个原因之一。”
她偏着头问:“还有什么原因?”
“施莫顿要宣告破产了,我是昨天晚上在日内瓦得知这个消息的。”梅蒂还是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必要赶回来,只不过是一家工业漆厂要破产了而已。于是她一面帮派克倒酒,一面把这个疑问说出来。
“我们银行一共给了他们一亿元以上的贷款,”派克说道。“要是他们宣告破产,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再加上我又似乎可能失去未婚妻,所以我就赶回来看看能否把两者都设法挽回。”
梅蒂明白了施莫顿破产事态之严重,而她又给派克雪上加霜害他更操心,她因而更觉得有愧。“你不会失去我的。”她殷切地安慰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你到哪里去了?姓费的那里又是怎么一回事?莉莎告诉我说你由他父亲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你星期五晚上就去印地安纳找他,要把真相告诉他,好让他答应离婚。”
“我是告诉他了,”梅蒂温和地说道,并且把酒递给他。“他也答应离婚了。魏士华跟我明天就要去见迈特和他的律师。”
派克点点头,然后沉默地打量着她。他接下来的问题正是梅蒂最怕的——也是在她预料之内的。“你这一个周末都跟他在一起吗?”
“嗯。他——他星期五晚上病得很厉害,没有办法听我说话。”她这才想到,派克并不知道迈特为了报复南村土地重划的事而把休斯敦的地买了。于是她就先把这件事告诉派克,然后又解释她何以认为必须先与迈特讲和才能谈她流产之事。
解释完之后,她望着自己的手,为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感到羞愧。她不知道告诉派克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或者那是对的事。若是为了后者,她认为此时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因为他已经受到了施莫顿破产的重大打击。
她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派克又说道:“费迈特知道你父亲骗他说你堕胎之后,他一定非常愤怒。”
“那倒没有,”梅蒂说着,想起迈特脸上的悲痛与悔恨。“他现在很可能很气我爸爸,可是那时候没有。我说到贝丝丧礼的时候就哭了起来,我想迈特是尽量忍着不哭。无论如何。当时不是生气的时候。”
想到后来所发生的事,她眼中不禁流露出愧色,派克看出来了。
“嗯,我想也是的。”派克举起空杯子望着她,然后他收回目光,开始玩弄着杯子,脸部肌肉绷紧了。在那越拉越长的沉默之中,梅蒂知道,派克已经猜到她和迈特上床了。
“派克,”她的声音发颤,想要对他坦白承认。“如果你是在猜我和迈特——”
“别说你跟他上了床,梅蒂!”他喊了出来。“就算是必须说谎也罢,总之别说你跟他上床了。我会受不了的。”
他已经批判了她,也给了她处罚。梅蒂原希望告诉他真相,然后求他谅解,求他宽恕,然而现在却变成了终生的惩罚。
派克等了一分钟,显然是给他们一点时间好把这个话题抛开。然后他放下酒杯,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拉近。他托起她的下巴,试着对她微笑。“你刚才跟我说到魏士华与你那一通电话的内容,那听起来似乎费迈特对这件事会很讲理的处理。”
“他会的。”梅蒂笑着说道,可是愧疚感和痛苦使她的微笑发颤。
派克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事情就要过去了。明天晚上我们就会举杯庆祝你离婚谈判成功,说不定你还把休斯敦的地也弄到了手。”他沉思了一下,然后他说的话使梅蒂发觉他是多么关切银行的事情。
“我可能得去帮你找另外一家银行来支持你们的计划了。施莫顿是这半年来第三大对我们宣告破产的客户。我们若是收不回他们那笔贷款就无法再借出去,除非跟联邦贷款。可是我们已经跟联邦借了很多钱了。”
“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有两家贷款大户破产了。”
“经济实在很不景气,把我吓坏了。算了,别管它。”他说着站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并且对她安慰着说:“银行不会垮的,我们比其它大部分的对手都强得多。不过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他半正经地问道。
“任何事情都可以。”她毫不犹豫地答道。
他笑了,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表示道晚安。“你可不可以确保柏氏公司按时缴交贷款偿金?”
“绝对可以!”梅蒂答道,并对他温柔一笑。他又吻了她一下,那是一个疲倦而温柔的长吻,梅蒂却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吻他。等他走了以后,她顽固地不愿把刚才的吻与迈特的热吻相比较。迈特的吻带给她的是激情,派克给她的则是爱。
迈特站在他的大会议室中央,双手插着腰,眯起眼睛打量着里头的陈设。再过三十分钟梅蒂就要来了,而他竟很稚气地渴望给她一个好印象,让她看看他究竟有多么成功。他甚至连瓶子里的花都要一再征询秘书的意见,令那些女秘书很讶异地发现这位总是冷着脸的老板也有人性的一面。更重要的是他肯知道她们的名字,并对她们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