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艾森说。“如果他把培登有外遇的理论对警方提起,整个调查的方向就会完全不一样。这个方向立刻会找到琴丽。”
乔依握着杯子,看着杯内。“这带出另一个问题,如果他怀疑妻子与堂弟有染,为什么置之不理?我不觉得佛瑞会允许配偶欺骗他。”
“也许他爱她太深,不愿面对那个事实。”这是邦妮的推测。
“柯佛瑞?”乔依轻哼一声。“他会深爱柯氏实业公司之外的任何东西?不可能。”
“这样吧!”艾森轻声说。“佛瑞为何对琴丽跟培登、或任何其他的人也许有染的状况视而不见,真的是一个好问题。”他看着乔依。“我们去问他,你说怎么样?”
◇◇◇
佛瑞跟他们约在艾斯提拉度假中心的大厅。他们挑了大厅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佛瑞的表情严肃中有着些许的防备。
“我希望你们有话快说,”他看看手上的白金腕表。“我刚刚跟警察耗了许久,马上必须去见我替琴丽聘请的律师。”
“唷,”艾森说。“很抱歉占用你宝贵的时间,毕竟我们没有权利来寻求一些答案。但你的妻子昨天晚上的确企图谋杀我的妻子,然而那有什么重要的,小事一桩嘛。”
“风凉话就省下来吧,杜先生。两位想要什么?”
乔依注视着他。“我们想要知道,如果你认为琴丽有外遇,为何选择不予理会?”
佛瑞显然吓了一跳。“可是,我从来没有认为琴丽跟培登或任何人有外遇。而且就事实上来说,她也没有。”
“的确没有,可是她为培登痴迷。”艾森说。
“显然如此,”佛瑞揉着他的太阳穴。“可是,我不知道。当时我正忙着几件购并的生意,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
“既然如此,你怎会得出培登可能有外遇的结论?”艾森问。
佛瑞静止下来,显然是在搜寻他的记忆,然后他耸耸肩。“我听琴丽说的,在培登──”他暂停,然后终于重拾话题。“被她杀害前不久。她非常随意地提起来,好像那是她在乡村俱乐部听来的传闻。我不懂她为何这样说,如果那不是真的。”
“也许是你不够注意。”艾森轻轻地提醒他。
佛瑞一下子怒容满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依摇头。“也许琴丽正不自觉地丢出一些线索,希望你能捡起来。”
“她干么想要我认为她跟培登有一手,”佛瑞质问。“她必定知道如果我相信了,立刻就会申请离婚。”
“我相信她知道,”乔依静静地说。“所以才会如此旁敲侧击地暗示。她虽然疯了,可是并不笨。部分的她,仍然很清楚最好别危害到她现有的舒适生活。”
“我还是不懂,”佛瑞说。“她根本没有必要做任何暗示啊!”
“你看不出来吗?”乔依问。“如果你相信培登有外遇,只要有任何人相信,那会使她的幻想更像真的。”
佛瑞静下来吸收这个想法。
“我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他终于说。“当她提起培登可能另有恋情,我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你──”
“有了谋杀他的动机。”乔依替他作结论。
“对不起,”佛瑞声音平直。“我知道你们对彼此的意义。我那时担心你如果发现培登欺骗你,可能会有些疯狂。”
“可是你从来没有把这种可能性告诉警方。”乔依说。
“没有。”
“因为你知道如果我在监狱,我还是可以控制我的股份。”
佛瑞张开双手平贴在腿上。“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真的认为医院对你比较有帮助,而且贺医师说他可以帮助你。”
乔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情形吗?贺医师甚至不准家属来探望病人,说那会干扰治疗。因为你,柯家以外的人都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的下巴收紧。“如果我多注意家里的情况,就会发现发疯的是琴丽,而不是你。也许我就可以在她失控之前制止她。”
乔依无法回答。艾森没有说话,但是乔依知道他一直默默地观察与分析着枱面之上和底下的暗流。
“过去这几个月,琴丽和我的相处也很不好。”佛瑞说。“她常喝酒,还在俱乐部里闹事,经常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我正打算找律师谈离婚的可能,后来又决定拖到董事会之后再说。我知道请她走人的代价会很高,所以策略上必须小心安排。看来现在的情况可能更糟。”
“可能。”艾森的口气毫无同情心。
大家一时都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乔依伸手从她火红色的大包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她把它交给佛瑞。
他皱着眉头接过去。“这是什么?”
“请你代我投票的委讬书,我相信你会做出对公司最有利的决定。”
他的手指抓紧那袋子。“你知道我反对购并。”
“我知道。”
“这表示,两年或甚至更久的时间,我没有现金把它们买回来。”
“我预料到了,幸好我白天有一份工作。”乔依起身,背起包包。“我们走吧,艾森?”
“好。”艾森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臂。
他们步出大厅,进入温暖明亮的沙漠阳光里面。远方的山突出于无垠的蓝天之下。
艾森替她打开车门。“你为何决定那样做?”
“给他同意书?”她滑进乘客座位。“柯家没有几个好人,可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公司是他们的,不只如此,公司维系着这个家族。既然我已经知道佛瑞没有杀害培登,我没有理由毁掉他们。”
“即使他们把你当次等的柯家人对待?”
“反正,我已经不是柯家的人了。”她说。
“说得真对,”他说。“你姓杜了。”
他关上车门。
第四十章
三天后,在一个温暖而芳香的夜晚,他们来到游泳池边,躺在两张躺椅上。乔依照例在他们之间静下来的时候悄悄武装自己,担心离婚的话题会不会就在此时提出来。
“你怎么知道徐杰瑞是在戏院里面杀害了傅凯蜜?”艾森问道。
这不是她预料中的问题,所以一时呆住。
“我是猜的,”她谨慎地说。“杜撰一个故事,好把琴丽诱哄到戏院去。徐杰瑞真的是在戏院杀了凯蜜?”
“我认为是。我看完了傅班纳的日记,又参考了当时的客人所写的一些信件。另外我运气不错,还找到当时调查这个案件的警察局长所做的私人的注解。”
“你的发现是什么?”
“至少有两个人看见杰瑞和凯蜜在午夜时分进入戏院,但此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凯蜜,虽然杰瑞倒是被很多人目睹。警长认为因为大家都喝了很多酒,所以所有的证词都有问题。可是,他也跟工作人员谈过话。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个人看见徐杰瑞在黎明之前从花园回到屋子?”
“因为徐杰瑞第二次外出,把尸体移到峡谷去?”
“可能。我认为他们在戏院吵了架后,徐杰瑞用重物杀了凯蜜,并把尸体藏在吧枱后面,再用凯蜜的钥匙把戏院锁起来。他跟大伙儿混到很晚才回房间。在整座屋子似乎安静下来之后,他再度下楼、打开戏院,把凯蜜弄到峡谷去。可能也清除了他所留下的任何血迹,吧枱那儿有水、海绵、毛巾,然后他大概把这些弄脏的东西装到他的行李箱。”
“这很冒险,”乔依说。“他可能被人看见和尸体在一起。”
“他可以用自己的外套包着她,当成她醉得不省人事那样地抱在怀里。我怀疑会有人多看一眼,他们有染的事情也许大家都知道。”
乔依想了一下。“也对。”
“我很满意这个推论。”
“你要把它张贴到你告诉过我的那个网站吗?”
“只要我住在这里,就不贴。”他自嘲地说。“我可不希望好奇的人没日没夜地前来敲门,要求看看谋杀案发生的现场。”
“这我可以理解。”
艾森双手交握放到脑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徐杰瑞是在戏院里杀害她的?”
“我说过了,那是我编出来骗琴丽的故事。我想要吓她,让她失去控制。”
“不只这样。”艾森说。
她心里在想,她很清楚这一天迟早都会到。只是她希望更迟一些。她望向沈浸在月光下的夜,不知这一切会怎样发展。
“我如果说了,你会认为我真的是个疯子。”她静静地说。
“那果然是真的?你真的可以在某些房间感觉到东西?”
“有的时候。”
“我就担心会是这样。”他的口气好像是对一样不可避免的事情认了命,而不是生气或不相信。
她等着另一只鞋掉下来。
寂静越来越深。
“我是个怪人,艾森。”
“年纪越大,我越承认其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怪。”他在躺椅上动了动。“好吧!你有什么计划,可以把我从这一大片粉红色中拯救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