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贺亚昂,还有很大的关系。”艾森站起来,弯下身去扶起乔依的手臂。“只要我打电话给轻语泉的警方,你将会成为葛雷恩谋杀案的嫌犯。”
“你很清楚我并没有杀他。”
艾森耸了耸肩。“你雇人去杀葛雷恩,以确保他不会揭发你的勾当。也许是朗文或阿尼下的手。”
“不是。”
“不论如何,我相信警方都会有兴趣的。”他们已走到门口,艾森在开门前停下。“我们住在烛湖旅馆。你若想到任何可能把杀死葛雷恩的罪名栽到你身上的人,就打电话给我们。”
他把门打开,乔依先走出去。她狠狠地耍弄了贺亚昂,以她自己的方法威胁他,就和当初他威胁她一样──这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外间办公室挤了一小群人。黎费娜、两名医务士,以及两名身着灰色制服正在不安地踱步的警卫。他们瞧着艾森和乔依从贺亚昂的巢穴里出来。
“虚惊一场,各位,”艾森轻松地说道。“贺医师弄错了,忘了我们要来。大概是早上忘了吃药吧!不过我们已经把事情说清楚,大家可以各自回返工作岗位了。”
他一手抓着乔依的手臂,轻快、稳定地走向另一扇门。他们经过那一小群人,没人试图拦阻他们。接着他们来到走廊并往大厅走去。就剩几步路了,乔依心里想着,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离开“仙那度”。
他们走到转角,差一点撞上麦凡芮医师。
“莎拉,”麦医师停下脚步,讶异地瞪视着。“你回来了。”
“才怪!”乔依反驳道。“我现在的名字是乔依,杜乔依。艾森,这位就是麦凡芮医师,又名烛湖庄的邪恶巫婆。”
“我不懂,”麦医师瞧着艾森。“你是谁?”
“我是杜艾森。”艾森停顿一下。“乔依的丈夫。”
麦医师摇着头。“这是怎么回事,莎拉?如果你不是回来烛湖庄再做治疗,那么你来做什么?”
“调查葛雷恩的死因,”乔依对她解说。“你可知道任何线索?”
“当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关心葛雷恩的死?贺医师说他在亚利桑那被毒犯所杀。我并不感到意外,我一直怀疑他偷病人的药在外面赚取外快。几个月前我曾经向贺医师报告,但是他拒绝采取行动。”
“是啊!结果就有人对葛雷恩采取了严重的行动。”艾森略带好奇地打量着麦凡芮。“如果你对这件事有任何想法,我们很乐意听到。”
“我才告诉你,我对葛雷恩的死因一无所知。”麦凡芮转过头去,毫不隐瞒她对葛雷恩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的热心完全集中在乔依身上。“我一直好担心你,莎拉。”
“是乔依。”
“乔依,”麦医师很有耐心地跟着唸。“经历过这阵子所承受的压力,此刻的你应该是非常脆弱的。”
“好消息告诉你,我现在正日渐坚强。”乔依向她保证。“对不起,我们要赶回──”感觉到艾森轻捏着她的手臂,她突然噤声。她知道这是艾森示意她不要把麦凡芮轰走。“我们要回烛湖旅馆去。一如艾森所说,你若想起任何线索,请打电话跟我们联络。”
“我已经说过,葛雷恩的事我帮不上忙。”麦医师看了看乔依身后的走道,压低声音。“但是有很重要的事,我们一定要谈一谈。”
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麦医师再次地独处在一个房间里,乔依想着。但是艾森仍在捏着她。
“我会在旅馆里。”她生硬地说道。
“我今晚过去可以吗?”麦医师急切地问着。“我真的必须和你谈一谈。”
“晚饭之后过来好吗?”艾森冷静地建议道。“九点钟?”
乔依对这奇怪的时段虽感意外,但没有说话。
“好像有点太晚。”麦凡芮略显迟疑。
“我们必须安静地吃晚餐,”艾森说。“乔依忙了一整天,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放松下来。”
“那是当然,”麦凡芮赞同地点着头。“我可以理解。我会在九点左右过来,到时我们再好好地聊。”
“我的天,”乔依低声说道。“我会期盼你的光临。”
艾森紧紧握着她的手臂绕过麦医师,走完走廊、经过大厅,走出了医院。
“刚才是怎么回事?”几分钟后,当艾森驾车回到两边都是树的道路时,她问着。“你为什么想要麦凡芮今晚到旅馆来?”
“你缠住她的同时,我才能到她的住处去探个究竟啊!”
她猛然坐直。“你要去搜她的家?你想找什么?”
“不知道。就像我们来此之前我对你说的,干侦探这一行的,没有点子的时候就到处扰乱,看看有什么东西浮上来。”
“侦探这行业跟我这一行还挺类似的嘛。”
“是吗?怎么说?”
“做室内设计的时候,如果我发现我弄不清楚一个房间的能量,我就把家具四处搬动直到感觉对了为止。”
“把家具四处搬动,”他想了想。“没错,这就是我现在的作法。”他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今晚你可以单独和麦医师在一起吗?”
“我可以应付她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有问题。”
第三十二章
乔依看着麦医师匆匆穿过舒适的旅馆大厅朝她走来,开始努力压抑一丝丝的不安。今晚的头一次,她对自己坦承,先前对艾森说她可以独力应付这次的会面,其实有点吹牛。
有艾森陪在身旁去面对个老仇家是一回事,但要她独自应付这个长久以来的敌人,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
经过详细地考虑之后,乔依决定和麦医师在大厅碰面。来自巨大石砌壁炉的火焰散发出一股安抚人的暖意。另外,旅馆的大厅不时都有其他人在那里。大家彼此都听不到对方的谈话,可是却可以给她自己并不完全孤立的感觉。
光是麦凡芮那老祖母一般的五官,以及绉巴巴的套装,就足以令她今晚神经紧张了。她的脑中闪过糖果屋的故事。或许不要太靠近明亮的炉火比较好,免得被她扔进炉中煮了吃。
别再胡思乱想,她在心中骂自己,你有任务在身啊!她很确定艾森可以毫无困难地搜寻麦凡芮的家,尤其是她会在他干活的时候缠住这个女人。但是她今晚十分地不安,不完全是因为即将来临的谈话。而是如果艾森的理论正确,那么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莎拉,”麦凡芮在她的面前停住。“谢天谢地,我一直很担心你会改变和我谈话的主意。”
“如果你不改口叫我乔依,我就真的不谈了。”
“我会改的,亲爱的。乔依,”凡芮在厚厚的沙发椅上坐下来,一边四下张望着。“杜先生呢?”
“我丈夫在楼上的房间里,”她淡淡地说道。“他觉得我们应该私下聊聊。”
“原来如此,我很高兴他能明白病人和治疗师之间的谈话应该是机密的。”
“我们先把话说清楚,凡芮,我不是你的病人。以我的感觉,我从来就不曾是你的病人。我是被关在烛湖庄的囚犯。”
“这是一种对过去很不实际的观点,亲爱的。”
“没错,不过那就是我的观点。是你说有重要的事必须跟我谈,我今晚才会跟你见面。你想说什么就开始吧!”
凡芮叹了口气。“你的一切都还带有很深的敌意。”
“你看到的还不到一半呢!”
“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很自然的反应。我向你保证我全都是为你着想,我是来帮助你的。”
◇◇◇
艾森咬着小型的手电筒,把它细细的光线照向抽屉里的档案夹。每一份档案的标示都很清楚,没有意外的发现。搜索过这栋收拾整齐的小房子里的卧室和厨房后,他发觉到麦凡芮医师是个有条有理的人。
麦凡芮存放在家中的档案,多数都是和她帮警方当顾问的案件有关。她也以心理医生的身分出庭作证。不过由她写的笔记可以看出乔依说的没错,麦凡芮确实是在卖弄玄虚。
她所记载的半数谋杀案调查都包括很多个人的观察,和胡乱的推测,却少有事实。看来这位医生迫切想证明自己在心理方面的能力。
“……现场可能有性行为发生,死者可能和凶手有过性交……”
“……死者应该认识凶手,现场的气氛显示有私人交情……”
“鬼扯淡,麦医师。”他合上了档案夹,把它放回抽屉里。“一派胡言。”
他正想收工时,手电筒的灯光却照在贴有柯莎拉名字的档案夹上。
◇◇◇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将是一个很困难的话题,莎拉,我是说,乔依。不过除非你能面对自己的这一面,你是无法往前迈出去的。”
乔依冷冷地微笑着。“我确实往前迈出了,我走出了烛湖庄。”
“我想说的是,我认为你有预知某些事情的直觉,可以预先得知别人无法得知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