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把水装入玻璃杯。“我看那些花熬不过今天晚上。”
“或许。”
但她就是无法这样把它们丢掉。
“乔依?”
“嘿,这里有两个水槽,”她开心地说。“你要用哪一个?”
他走到她站的地方,轻轻地捧住她的脸。
“都行。”他说。“我只订了一间房,是因为我假设我们只需要一张床。可是如果我的假设错误,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还负担得起两个房间的开销。”
一股深切的暖流穿身而过。她张开手指放在他衬衫的前襟,感觉并品味他坚强的力量。他眼中的饥渴是不容错认的,但它也受到完全的控制。如果她要他去另一个房间或是睡在地板上,他会照做的。
“你的假设没有错。”她轻声说。
他用指关节轻轻描摹她的脸颊。“你不知道听你这样说,让我多么高兴。”
他理应获得一些合理的解释,她想,她的表现就像一个紧张的新娘。
“我知道我的表现很奇怪。”
“是压力的关系。”
“一部分,还有其他的。这整个情况给人很奇怪的感觉,我是说,我们只有一个晚上,而我得开始适应我们可能会睡在一起的想法,也免不了要猜测我们之间会怎样。我们结婚了,然而那又不是真实的婚姻。我不知道,我好像抓不到头绪。”
“奉上专家的意见,”他亲吻她的耳朵。“别再去想结婚证书和戒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专心于‘睡在一起’的部分。”
她还来不及反应,沈重而叫人迷醉的亲吻已经落了下来──充满魔咒、将她内心的一切美妙地释放了出来。
专心于睡在一起的部分。
“艾森。”她抓住他的肩膀回应他,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而火热的感觉,任由自己飘浮在这个时刻中。
“这就对了,”他贴着她的颈间说,声音浓重、醇厚而潮湿,夹带着不可告人的承诺。“你抓到要领了。”
她倚偎而上,吸取他的暖意进入她体内冰冷的地方,也想把自己的体温与对方分享。
他将她横身一抱,走出浴室来到床边放下,弯身将床罩、毯子与床单一把掀走。她扶着他褪下鞋子,他也设法摆开了鞋子的桎梏,拉着她一起跌了下去。
她只知道接着下来是艾森躺在她的身上,一只手肘撑着身体,以便除去她的上衣和胸罩。
她把手滑下去,捏住他的长裤拉链往下拉。她的手指找到他时,发现那里已经处于全然兴奋的状态,她轻轻地将它圈住。
“啊,这就对了,”黑暗中,他的笑容既危险又性感。“你现在肯定是抓到头绪了。”
◇◇◇
许久之后,她张开眼睛,第一件注意到的事情是,月光在她的戒指上跳舞。那清亮的微光是如此细致和飘忽,一如她未来的希望和可能。
艾森动了一下,将她拉过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或许不必再用另一个名字,”她耳语般道。“我要继续叫做乔依。”一个新的名字,或许真的可以带来新的未来。
“杜乔依。”他探过身来深深地亲吻她。“不错,我喜欢它的发音,很适合你。”
第二十一章
“嗯,”施哈利说。“你常来这里?”
在面对面的火车式座椅内,莉雅凝视着坐在对面、有着一对恍如看尽世态炎凉之深沈眼睛的瘦削男人。她从未有过保镳,因此不十分确定该如何对待他。
她之所以答应让他来,完全是因为乔依。很显然的,乔依已经有够多事情需要烦心了。和杜艾森飞到拉斯维加斯,权宜的先结个婚,已经使得她非常焦虑,若还得为朋友的安危苦恼,只会令情况雪上加霜。
施哈利于六点十五分来到幸福艺廊,莉雅建议到外面用晚餐,然后到“最后出口”消磨夜晚。她的计划是尽量把时间耗光,到最不得已的时候才带他回到自己那以银色和白色装潢为主的公寓。她比乔依幸运,住所还有一间空卧室。不过实在很难想像任何男人──更别说是眼前的这一个──住在那里面。
“我喜欢爵士乐。”莉雅用指尖画着马丁尼酒杯的杯缘。“更正确地说,我需要它,它能带着我暂时地进入另一个空间。”
哈利喝一口他的气泡水。“我了解你的意思。”
舞台上的三人乐队换了一个调子,曲名是“光辉的角落”。这是一首演奏技巧出名困难的曲子,不过莉雅听过这个乐团演奏,知道他们驾轻就熟得很。钢琴领头,贝斯和鼓缓慢地加入这股气流之中。
当干净又醉人的乐声令人惊讶地流入气氛亲密的室内时,施哈利讶异地眨了眨眼睛,非常缓慢地放下玻璃杯。他的神情是全神贯注的。
莉雅放任自己陶醉在这恍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籁之中,时间似乎移到了另一个象限。
当音乐结束,有好一会儿,他们两人都没有移动。然后她的同伴慢慢地转向她。
“除了在纽奥良,我从没听过这么棒的乐团。”哈利沙哑的声音中有一种虔诚的敬畏。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她轻轻笑着。“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是的,我的确常常来这里。”
“原因不难理解。”
她把搅拌的小棒子从马丁尼酒杯中拿出来,将橄榄放入口中。没有理由浪费这个时刻,她想,这是一个挖掘消息的好时机。
“你认识杜艾森很久了吗?”她问道。
“几年前认识的。”哈利回答。
“因为工作而认识?”
哈利沈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为一些人工作,他们希望我可以吓阻他放弃手上的案件。”
“我猜计划并没有成功?”
“对。艾森只要盯上一个目标,就绝对不会放弃。那时,他正在调查他弟弟的谋杀案,只有取他性命才能阻止他。”
“乔依跟我说过他弟弟的事。据我所知,该为这事负责的人虽然无罪开脱,不过后来也遇上了不幸的意外。”
“意外总是会发生。”哈利说。
“你刚才说,除非取他性命否则无法阻止,我无法不注意到你并没有杀他。那是否表示你对杀人这码事,也是有所为和有所不为的?”
“就说,我不会为钱而动手吧!”他说。
“嗯,一个虽然细小、却意义重大的区别。”
“事情发生时,我不必向雇主解释这个区别。他们勉强同意了我的解决方式,聪明的人会知道如果不同意,事情只会回过头来纠缠不去。”
“他们是对的吗?”
“大概吧!除去杜艾森会使得他们的日子非常难过,因为那时艾森已经掀起了很大的风波,他所收集的我的雇主洗钱的档案,起码有一英哩那么高,他也有我去找他的录影带,他也有办法把我跟我的雇主连在一起,接着他把所有资料以及我的雇主的财务行为,做了很多备分,藏在好几个安全的地方,作为他的保险。”
“换句话说,如果他死了,你的雇主就必须回答很多他宁可不回答的问题。”
“对。”
“我还是不清楚你和艾森怎么会变成……这么说吧,生意上的合伙人?”她温和地追问。
“我不喜欢我的雇主处理艾森这个问题的方式。当整件事结束,我辞职了,自己开业。”
“当个受人雇用的保镳?”
“我宁愿认为自己是一个安全顾问。”哈利靠回椅背,用深不可测的眼神注视她。“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愿意回答我的吗?”
“看情况。”她啜了一口马丁尼。“你想知道什么?”
“我没有时间听艾森说完整个故事,不过我好像听说,你曾和他的客户一起待过烛湖庄那所疗养院?”
“是的。”
他微微眯起眼,有着深深地好奇。“你怎么会在那里?你真的疯了吗?”
她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我用了一个假名让自己住进那家疗养院。”
“喔,这个嘛,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丈夫带着大部分的有价证券消失前,曾经企图将我谋杀,我太了解他和一些不法活动的关系,于是成为他必须解决的问题。”
“看来他失败了。”
“没错,他失败了,但是我怕他会再次尝试。所以我假造了自己的死亡,换了全新的身分,设了一个信讬帐户,用这个名字去住院。我还藏了第二个身分,方便出院以后使用。”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
“不是听起来,是真的很复杂。”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我丈夫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极度危险的人。以他的聪明,很可能不会相信我这么刚好就死掉。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继续追查我的行踪,私人的精神病院是他最不可能去找的地方。我的计划是在烛湖庄先待个几个月,然后第二度消失;两次的身分变换,会使他比较不容易追踪到我。”
“什么地方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