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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薇妮悄声道。

  「每当你说那句话,我都会胆战心惊,夫人。」

  「关於班克斯爵士的继承人陆夫人。」

  「她怎麽了?」

  「我怀疑她可能涉及这件事。」

  他止步转身端详她。「你到底在说什麽?」

  「我可能忘了提到,下午从崔埃蒙口中问出班克斯的名字後,敏玲和我拜访了班克斯爵士的宅邸。」

  「没错,你确实忘了提到那件小事。」他说。「为什麽?」

  她扮个鬼脸。「如果你非知道不可,我想保留到日後令你惊奇。」

  「让我告诉你,薇妮。」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调查过程中的惊奇。」

  「好嘛、好嘛,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惊奇。」她咕哝。「我猜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或者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什麽事?」

  恼怒在她眼中浮现。「在我们的合夥关系里,你总是扮演老师和专家的角色。总是去请教你的人脉——那些你不肯介绍给我认识的人脉。」

  「可恶,薇妮——」

  「我想要证明我绝对有能力处理我分内的调查工作。」

  他一言不发。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拓斌。在合夥关系里,我们是平等的。机会出现时,我绝对有权利自行调查。」

  「可恶!」

  「拜访班克斯的宅邸是完全合乎逻辑的作法,陆夫人毕竟是可能的嫌疑犯。」

  「嫌疑犯?陆夫人?」

  「是你不只一次指出继承人有时会失去耐性。」她得意地说。「此外,如果她没有嫌疑,那麽我很有可能可以说服她雇用我们替她找回失窃的手镯。」

  他无法反驳她的逻辑,但那并没有改善他的心情。

  「你和陆夫人谈过了吗?」

  「没有。她下午不在家。」

  「明白了。」他稍稍松了口气。

  「去接受她一周一次的催眠治疗,」薇妮慢条斯理地补充。「她似乎饱受神经脆弱的折磨。」

  他看得出来她很得意。「陆夫人在接受催眠治疗就是你的大惊奇吗?」

  她的沾沾自喜变成不悦的表情。「你不得不承认那是惊人的关联。」

  「薇妮,伦敦有一半的人都在接受神经或风湿的催眠治疗。」

  「没有到一半。」她怒目而视。「你不得不承认这不仅仅是巧合而已。这个案子的女性死者与催眠术有密切的关系,如今这个可能的嫌疑犯又在接受催眠治疗。我打算深入调查陆夫人。」

  「什麽时候?」

  「明天上午。」

  他抓著阳台矮墙的边缘思索各种可能性。

  「我陪你去。」最後他说。

  「谢谢,不用了。」她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自己处理得了。」

  「我毫不怀疑那一点,夫人。」他冷笑。「但我无法抗拒观看你工作的机会。你说的或许没错,我可能忽略了你对我们合夥关系的贡献。是我留意能否从你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了。」

  12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薇妮和拓斌被带进班克斯爵士宅邸、那阴暗、寂静的客厅。

  一个年龄不详、脸容严峻的妇人坐在窗边看书。她穿著深褐色的衣裳,腰间系著一条装饰用的链子,链子上悬挂著几把钥匙。她的头发在脑後绾成一个紧实的发髻。

  「午安。」陆夫人语气冷淡地说。

  她放下书,首先望向薇妮,一脸的不感兴趣。但注意力一转向拓斌,立刻就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就像猫儿刚刚发现花园里的小鸟,薇妮心想。

  「谢谢你接见我们。」薇妮冷冰冰地说。「我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但我们觉得你一定会对我们要说的话感兴趣。」

  「请坐。」陆夫人对拓斌露出亲切无比的微笑,示意客人坐到褐色的沙发上。

  薇妮就座,但拓斌照例地站到最近的窗户前,背对著从窗帘缝隙渗进来的阳光。

  「我就直接说重点了。」薇妮说。「我的同事麦先生和我从事秘密调查的工作。」

  那句话使陆夫人的目光暂时从拓斌身上移开。她望著薇妮,眨了几下眼睛。「我不懂。我以为那种事归保安官负责。」

  「我们的客户比较高级。」薇妮说。

  「原来如此。」陆夫人仍是一脸茫然地说。

  「雇用我们的都是坚持极度保密的上流人士。」薇妮补充说明。

  她从眼角看到拓斌的嘴又以那种令她气得咬牙切齿的方式抽搐著,她不予理会。他或许不懂,但她深知给可能的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有多麽重要。

  「是吗?」陆夫人的注意力再度飘向拓斌。「真有意思。」

  「此刻,我们在找寻一个杀人凶手。」薇妮冷冰冰地说。

  「天啊!」陆夫人伸手按住胸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真不寻常。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淑女从事那种工作。」

  「确实不常见,」薇妮同意。「但那不是重点。请让我说明我们登门拜访的目的。麦先生和我有理由相信,一个近日遭到杀害的女子,在遇害前不久,从贵府偷走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

  「你说什麽?」陆夫人瞪著她。「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向你保证,这栋宅邸并没有遭窃贼闯入过。」她迅速往四周看了看。「不信你自己看——银器都在,也没有任何东西失踪。」

  「那件东西是一条非常古老的手镯。」拓斌说。

  「不可能!」陆夫人斩钉截铁地说。「我的首饰盒里少了一条手镯我一定会注意到。」

  「那条骨董手镯在收藏家问被称为『蓝色梅杜莎』。」薇妮说。「你知道它吗?」

  陆夫人皱眉蹙额。「如果你指的是我伯父锁在卧室箱子里的那条骨董手镯,那麽我当然知道。它的样式完全不合潮流,称不上是令人感兴趣的骨董。它好像是在英国这里发现的,根本不能与来自希腊或罗马遗址的骨董相比,对不对?」

  「你知不知道班克斯爵士为什麽在卖掉所有的骨董收藏後,又买下那件古物?」

  陆夫人轻哼一声。「我认为是某个无耻的骨董商,趁我伯父一年半前脑筋开始糊涂时,占了他的便宜。」

  「有些人认为『蓝色梅杜莎』很有价值。」薇妮小心翼翼地说。

  「我承认它的黄金看来很纯,雕工也很精细,」陆夫人说。「但宝石很不吸引人。我作梦也不会想戴它;我打算在伯父归天後立刻卖掉它。要知道,医生认为他熬不过这个月。」

  「我们听说了爵爷病重的消息,」薇妮柔声道。「请接受我们的致意。」「他已经病了好一阵子,撒手人寰会是一种解脱。」

  对谁来说是解脱?薇妮纳闷。

  「听说你搬来这里照顾他。」拓斌不带感情地说。

  「人必须尽本分。」陆夫人用慷慨赴义的语气说。「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尽力而为。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对我脆弱的神经造成很大的压力。」

  「我了解。」薇妮鼓励地低声说。

  「小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诫我,日後必须避免让我脆弱的神经承受过度的压力,她说的没错。三年前遭受丈夫去世的打击後,我发现我容易犯女性歇斯底里症,那是非常令人苦恼的病症,我的医师说我需要接受定期治疗。」

  「让我们言归正传好吗?」拓斌说。「你上次去查看『蓝色梅杜莎』在不在班克斯爵士的保险箱里,是什麽时候?」

  「你说什麽?哦,对,那件骨董。」陆夫人勉为其难地放弃有关她神经脆弱的话题。「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保险箱了,但我可以肯定一切正常。」

  「我想你最好去看看『蓝色梅杜莎』还在不在。」拓斌说。

  「我不知道我为什麽要——」

  「那样可以使我安心,陆夫人,」拓斌说。「以及大大地镇定我的神经。我的神经跟你一样有点脆弱,你知道焦虑起来会怎样。」

  「那当然。」她立刻站起来走到拓斌身旁,抬头对他微笑,伸手轻拍他的手臂。「我不知道你有相同的苦恼,我完全了解。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你拥有我最真切的同情。」

  「谢谢。」拓斌说。「关於手镯——」

  她朝他挤眉弄眼。「容我失陪片刻。我这就上楼去查看,好让你能安心。」

  她快步走出客厅。

  薇妮望向拓斌。

  「神经脆弱?」她挑起眉毛。「你?」

  「我敢打赌你根本不知道我有那种毛病。」

  「连作梦也想不到。至少你不大可能罹患女性歇斯底里症。」

  「为此,我每天祷告感恩。不知道有没有男性歇斯底里症?」

  她皱起眉头。「如果手镯还在保险箱里,那可就尴尬了。」

  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我非常怀疑。叶英不像是那种追逐不实传闻的人。」

  片刻后,陆夫人回到客厅,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慌与困惑。「天啊!就像你们说的一样,手镯不见了。」她在地毯中央停下,手里抓著挂钥匙的腰链。「搞不懂。我说过,这栋宅邸没有窃贼闯入的迹象;没有打破的窗户或撬坏的锁。管家密切注意每件东西,如果有贵重物品不见,我一定会被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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