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材穠纤合度,配合经过苦练後的精确动作,滑冰的姿势优雅得宛如一只悠游湖面的美丽天鹅。
可恶!
相较之下,连前进後退的韵律都掌握得不太好的自己宛若鸭子划水,笨拙不堪。
「风铃,你真的打算参加溜冰社?」在某位同学的告知下,许云嫣滑到她身边,神情满是惊讶。
「对!」她用力点头。
「那太好了!」许云嫣笑,「有校花加入,我们社团以後一定更受欢迎。」
「我才不是来表演给那些花痴男生看的。」她撇嘴,迎向许云嫣的星眸傲然璀亮,「我要参加校际比赛。」
「参加比赛?」许云嫣挑眉,上下打量她,明眸一闪。
她在嘲弄她吧?认为凭她一个外行人只是说大话吧?梁风铃咬牙,无视对方同情的目光,坚定地扬起下颔。
她一定会争取到参加比赛的资格的,然後在地区赛取得优胜,压下许云嫣的风采。
她要证明自己是不容小觑的,她梁风铃决定的事一定会实现!
她要击碎许云嫣虚假的笑容,让她没法在哥哥面前摆出那副恶心的淑女模样。
她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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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滑冰并不如她想像中容易,缺乏舞蹈基础的她筋骨柔软度不够,连一些基本动作都做不好。
她拚命练习,拉伤了肌肉,在体操地板、在冰上摔得满身淤痕,却还是溜不好。
为什么?
在第N次跌倒在冰上後,她愤慨地以拳头敲击冰面,发泄怒气。
「我是笨蛋!」连这么简单的旋转动作都做不好,还争取什么比赛资格?
「别太急了,风铃。」许云嫣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滑到她面前,唇畔优雅含笑,「你基础没打好,这些动作对你来说的确比较吃力。」
梁风铃咬唇不语。
「要参加比赛明年还来得及,不一定非今年不可。」
可只有今年,她才能在高中校际比赛中与她对决啊!梁风铃双手撑地,不顾膝盖淤伤,强迫自己站起。
「我一定要参加今年的比赛。」她坚定地说。
许云嫣挑眉,「只剩两个月了哦。」
「够了。」
「你连芭蕾都没学过。」
「现在在学了。」
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吧?
讥诮的冷芒掠过许云嫣的眸,她微微一笑,「那加油吧,学妹,等你练好了基本技巧,我可以教你怎么跳跃、怎么旋转、怎么後仰。」
「……谢谢学姊。」
梁风铃道谢,可许云嫣听得那四个字都是从齿缝中迸出的。她加深微笑,身子一旋滑离原地,然後用力提气一个纵跃——漂亮的艾克索旋转。
她是在炫耀。
梁风铃当然看得出来,只是无可奈何。现在的她连定点旋转都做不好,想跟许云嫣竞争确实是痴人说梦。
空中的艾克索旋转後,许云嫣继续做一个後仰旋转,白色荷叶边裙摆迷人地翻飞。
从眼角余光,她捕捉到梁潇英挺的身影,於是放柔了脸上的神情,让星眸氤氲梦幻。
然後,她滑到梁潇身边,纤长的玉手伸向他。他接住,她则顺势偎入他怀里。
「你来接我吗?」她媚著嗓音。今晚与他有个电影约会。
「嗯。」
「等等,我换好衣服就来。」
许云嫣离去後,梁潇将双臂闲闲搁上围栏,状似漫不经心地欣赏著场内。
学弟学妹一见他在场外观看,一个个都紧张起来,双眼不停往他身上瞄,脸孔微微泛红。
唯有一个人在角落练习的梁风铃,目光不曾与他相接。
她没看到他吗?
梁潇眯起眸,看著远处纤细的身子一下前进、一下後退,接著忽然加快了步伐,画一个大弧度。
她要做立定旋转。
可不对,重心没抓稳——危险!
脑海刚掠过这个念头,梁风钤立刻倒落在地,臀部吃痛的她一阵龇牙咧嘴。
他急忙赶过去,「没事吧?风铃,你还好吧?」
「我没事。」一反常态地,梁风铃拒绝他这个哥哥的关心,推开他的手臂。
他一愕。
她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你不是跟社长有约会吗?怎么还不走?」清脆的嗓音有些尖锐。
他凝望她,多年来与妹妹相依相偎,她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懂?
「你不喜欢云嫣?」
她闻言一颤,敛眸。
「你不喜欢她吧?」他再问。
她蓦地扬起眼睫,「对!我不喜欢她!」她喊,明眸似火在烧,「我不明白你怎会看上她!」
他微微一笑,那微笑,好淡,好冷。「我交女朋友还得先问过你的意见吗?」
她的心一悸,第一次看哥哥这样笑,这样的笑容复杂得她无法懂,她忽地不敢看他。
「摔得疼吗?」温煦的嗓音在头顶上方扬起。
「……不。」她倔强地摇头。
「为什么非参加溜冰社不可?以前从没听说你对花式溜冰有兴趣。」
「谁说我没兴趣?」
「就算你有兴趣好了,现在练也太晚了。瞧你这阵子摔得全身淤伤。」他不赞成地说,「云嫣告诉我你打算争取参加地区赛,真的吗?」
「真的。」
「风铃!」微微拉高的嗓音蕴著责备,「你怎么这么固执?」
她又是一阵心悸,「我……我知道我很固执,我也知道我可能是自找麻烦,可我……我一定要做到。我不会输给她的,绝对不会——」
「你是为了跟她一别苗头才想参加比赛?」语气冰冷。
她一颤,不觉扬起眸,「是……是又怎样?」
他不语,直直瞪视她良久,深邃的眸是两口古井,教人无法窥透。
「听我的话,风铃。」好半晌,他才静静开口,「你一向最听我的话,对吗?」
「我——」是的,她一向最听哥哥的话,从小到大,任性自我的她谁也管不住,只有梁潇能让她收敛骄纵脾气。
「听我的话,退出社团。别再任性了。」
他认为她任性?他以为她这么辛辛苦苦练习,不惜摔伤碰伤,在女孩子最重视的肌肤上留下青青紫紫的淤痕,只是在耍小姐脾气?
他竟然这么想?他一点……也不懂她!
想著,梁风铃止不住一阵悲从中来,她扬起脸,愤然怒视从小最崇拜的哥哥。第一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灼亮的、炽热的、反抗的眼神。
「我绝不退社。」她一字一字强调。
梁潇冷凝眉宇,「你不听我的话?」
她别过头。
「很好。」他阴沉地说,「那随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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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理我了。」
月光透过玻璃窗扉态意洒落,摇曳一地金粉。
月光圈住梁风铃苍白的容颜,滚落苍白的唇瓣。
在这个半月夜,她穿著一袭韵律服,在地板上拚了命地舞著芭蕾,模拟冰上跳跃,旋转的动作。
她摔得一身伤,手臂、大腿、膝关节、小腿,都是一块一块青紫淤痕。
佣人们焦急地为她涂抹药膏,焦急地劝她别再重复这样的动作,她却只是置若罔闻。
「哥哥不理我了。」当他被某个佣人拖进练习室看情况,她一见他便如此说道。那声调,听来如此哀伤。
温亦凡叹口气,「怎么了?你跟梁潇最近在冷战?」早察觉两人的不对劲了,连在餐桌上也绝口不交谈,哪里像以前那对感情亲密的兄妹?
「对。」她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不肯退出溜冰社。」梁风铃苦笑。
「为什么坚持参加溜冰社?」他在她身畔坐下,接过佣人递来的药膏,亲自替她抹上那不忍卒睹的膝关节。
这小妮子!是不是连护膝也没戴?怎么会摔成这样的?
「我想参加地区比赛,亦凡哥哥。」她抓住他的臂膀,强忍推拿时的疼痛,「我想赢过许云嫣。」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她!」她撇过头。
因为对方抢走了她最爱的哥哥吧?
温亦凡想,嘴角勾起无奈弧度。跟这两兄妹相处这么多年了,他当然明白梁风铃的恋兄情结。
「风铃。」他伸手,捧住她冰凉的颊,「梁潇迟早有一天会结婚的。」
「……我知道。」她咬唇。
「你不能霸著哥哥一辈子。」
「我知道!」她扬声喊,恨恨瞪他。
他只是微笑,任由她将满腔愤懑发泄在他身上。「起来。」他拉起她,「回房睡觉吧。」
「不要。」她甩开他的手,「我要继续练习。」
「风铃——」
「你别管我!」她拒绝他插手。
於是他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她一次次地练习、一次次地跌倒,一面蹙眉忍疼,一面还是继续。
她很挫败。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挫折感,可她太过倔强,不肯承认这样的挫折。
她太自信,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克服这样的难关;她也太傻,丝毫不顾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一次失败的跳跃旋转後,她屈膝跪倒在地,纤细的肩膀不停发颤,前额的汗水一滴滴坠落。
半湿的发绺掩去她的眸,可他知道,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