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淡扫秦珊一眼,余晓乐接受了高老师的惩处。
一切都是无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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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後,余晓乐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美术教室。
她提了水桶,拎了抹布,在地上洒了清洁剂,挽起制服衣袖,开始奋力地洗刷地板。
既然没人帮忙,就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只是所花的时间和精神力气多了几倍,没甚么大不了。
她不知道秦珊为甚么要这样整她,如果真的要问原因,一定是和单亦江脱不了关系。
她怎么可能向单亦江告白呢?她连亲近人群的勇气都没有呀!
余晓乐在消极的气氛中将教室的地板洗刷乾净,也不断压抑自己每次想到单亦江就开始慌乱的思绪。
只要将单亦江当成一个魔鬼去害怕就好了,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多余的情绪产生了……
她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不管这样想对不对,总之,她不愿意让今天这样的麻烦再发生了。
将教室打扫乾净之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余晓乐此时才背著书包,一身脏兮兮地走出学校大门。
她孤单一人地走在没甚么人潮的街道上,往回家的方向缓慢前进,反正回到家中,她还是一个人,仍然是寂寞的。
走了一段路後,余晓乐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作响,她想起自己还未吃晚饭。
她走进一间便利超商,买了一碗速食面和一瓶可乐,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将钱包放进侧背的书包里。
突然,有名男子狠狠地撞上她的身子。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不但手中的塑胶袋掉在地上,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被撞飞出去,她还来下及反应之际,手中的钱包已经被男人抢走。
男人仓皇逃跑时,大步一踩,无情地将她掉落的眼镜一脚踩破——
她吓了一跳!
愣怔中响之後,才明白自己被抢了……
她今天真的很倒楣,恶运当头,才会坏事一桩接著一桩地发生。
此时,余晓乐突然觉得平静的日子真好。
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她身旁,最多只对她行注视礼,刚才的抢劫仿佛是她交错时空所遭遇的一件事,身旁没有任何人目睹似地。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对於被抢的钱包并没有太多不舍,钱乃是身外之物,只是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
今晚她肯定又会作恶梦了。
自从小时候亲眼目睹妈妈发生车祸惨死的经过之後,她经常会作恶梦。
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偏偏那么不幸,妈妈被砂石车辗毙的那一幕,即使已经过了数年,但在脑海中却依然清晰,历历在目。
不……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家,好好洗个澡,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你没事吧?把手给我。”
一道好听的男声由她头顶上传来,她自然地顺著声音望去,却意外地见到了单亦江——
老天!怎、怎么会是他?!
第三章
“是你?!”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认出没戴眼镜的她,赶忙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见到单亦江的出现,余晓乐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愣怔,好像她现在才被抢劫似地。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道。
单亦江要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刚好路过这里。
当他看到穿著同校制服的女学生被撞倒、跌坐在地上,才好心走过来想要扶起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余晓乐—
“她刚才被抢啦!”一名亲眼目睹整件事情经过的欧巴桑替余晓乐开了口。
欧巴桑其实很想替余晓乐喊救命,但是因为距离抢匪太近,怕一出声,抢匪会对她不利。
世态炎凉,谁不自保啊?
“你也真奇怪,有人抢劫你,怎么不大声喊救命呢?”欧巴桑迳自对余晓乐数落道。
“学校老师都没教过你吗?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坏人出现时,要大声叫救命喔?”
单亦江对欧巴桑绾开笑颜道:“她是我朋友,我会陪她到警局报案,谢谢你的关心。”
他顺利地替她挡下不必要的唠叨。
“走吧。”
单亦江拉著余晓乐要走,她却挣开他的手,兀自蹲下身在地上摸索,有点辛苦的模样。
他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躺著一副支离破碎的黑框眼镜,叹了口气,替她拾起了眼镜。
“真糟糕,坏得很彻底。”
他将眼镜摆到余晓乐面前,她伸手拿过眼镜,心底不由得漾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她对这副眼镜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平时都习惯了它的存在,现在它坏了,势必要买一副新的眼镜。
其实,去适应一个新东西并不是登天难事,只是她觉得好麻烦。
单亦江静静地看著她没戴眼镜的脸庞,惊讶地发现她果然有著一张很清秀的五官,虽然称不上惊为天人,但是却十分姣好,有令人怦然心动的气质,也有讨人喜欢的无辜眼神。
其实她算是一个还不错的女孩……
单亦江心底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欵,你不戴眼镜还满好看的。”他笑。
她看了他一眼,匆匆敛回目光。
他总是大刺刺地踏进她的世界里,放肆地开口,没问过她对他的感觉,就这样自以为熟稔。
他们并不是朋友啊!
余晓乐突然有股冲动,很想这样对他大声吼,但是幸好她不能说话,否则当真咆哮出来,她怕自己会後悔。
为甚么会後悔?她不知道,只是出口伤人总是件不好的事。幸好她不能言语,即使心底产生冲动,也不会坏了现实的和平。
单亦江看了手表上的时间,拉起她。
“走,现在十点半,我朋友的店还开著。”
店?甚么店呀?
余晓乐被他拖著走,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只能觉得一切事情都发生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呢?
答案揭晓!单亦江居然拉著余晓乐来到一间店面明亮的眼镜行—
一踏进这间眼镜行,单亦江立刻像个受欢迎的贵宾似地,处处与人寒暄问暖,得到热情的招呼。
反观余晓乐,向来不善与人相处,一到这间店,就像见光死的鬼,一脸哀怨。
“亦江,这位是?”
丽姐是这间眼镜公司的店长,也是单亦江的远房表亲,难得见到亦江会带女伴在身边,她当然会好奇发问。
“她是我朋友,叫晓乐,她有近视,我专程带她来配眼镜。”
余晓乐惊讶地看著他,看他说得很自然,好像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她实在有点错愕。
“这位是丽姐,她会帮你配一副适合的眼镜。”他对著余晓乐扬起一抹俊朗的微笑。
她看著看著……实在有点傻眼了。
他干嘛这么做呢?
被抢劫的人是她,眼镜坏掉的人也是她,他不用操心呀。
奇怪的是,她又为甚么不拒绝他呢?
“晓乐,你近视几度?”丽姐徵询道。
丽姐当亦江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说话的语气自然很亲切。
余晓乐看了丽姐一眼,又看了看单亦江,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实在不是笔墨可以形容。
鲜少和陌生人有互动,她真的不会和人好好相处,现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著她瞧,她怎么会不紧张呢?
“呃……丽姐,你有没有纸和笔?”单亦江笑问,对身旁的余晓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做甚么?”丽姐一脸疑惑。
“我的朋友患有失语症,无法说话,她需要靠纸笔和我们沟通。”他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相当自若。
知道余晓乐是个失语症患者之後,单亦江只觉得自己先前对余晓乐有些失言,但打从心底并没有将她当成异类看待。
患有失语症又如何?他仍然可以平常心看待她这个人。
余晓乐有点惊讶地看著他,瞧他的模样如此镇定平常,好像她患有失语症并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
丽姐闻言之後,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改变,但是立刻扬起笑容,拿过纸笔来。
“喏。”
余晓乐心底的抗拒渐渐退去,不知道为甚么,每回看单亦江的笑脸一遍,她心里的不安就会清退许多。
这究竟是甚么力量?她不知道……
“你近视几度?”丽姐又问了一次。
思考一会儿,余晓乐才勉强自己拿起丽姐递过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很久没量度数,所以不清楚。
单亦江看著她所写的字,笑了笑。
“你的字好漂亮。”他称赞道。
余晓乐立即刷红了一张小脸,为他的赞美而心乱如麻起来。
丽姐亲切地笑,以客人至上的精神来为余晓乐服务。
“请跟我来,我替你详细检查一下。”
余晓乐迟疑了会儿,只听见单亦江在她耳边说道:“你的眼镜坏了,确实需要一副新眼镜,去检查吧。”
她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彷佛获得某种勇气似地,才抱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尾随丽姐去做视力检查。
经过丽姐亲切的服务,余晓乐很快地量好视力,然後由单亦江为她垫钱—因为她的钱包被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