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女人想获得真爱的机会,总是比温柔的女子来得艰辛与耗时,倪黛眉似乎没有看清这点,一劲儿地淬瞪着纪孟然,发胀的脸似乎更肿了些。
纪孟然天生吃软不吃硬,英冷的俊颜更形森冽,"你这脸准是那些受不了你尖酸刻薄话峰的人赏给你的吧?我该说打得好,还是佯装同情?"男人向来不愿输在台面上,挖苦也就如掘土越凿越深。
"纪孟然,你这个魔鬼,你损人的本事岂会在我之下。我早就说过咱们根本不合,果不其然,这桩婚姻在你的劣根性与口不择言下,早已名存实亡;我不会再留下来受罪了!"愤怒的视界已被猩红的烈焰遮蔽,再也眺不见光明。
"你不用走,明天,我就要去南美,这屋子留给你一个人,爱怎办就怎幺办!不过,别忘了去向我父母请安,三个月的时间约定未到,你就必须履约而行!'话一撂下,他便七窍生烟地甩门进了卧室收拾行李。
倪黛眉顿时如震断的钟摆,停格了。
他去南美哪里?为什幺要离开?离开多久?还会再回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倏地如爆涨的汽泡,不断地自心底冒了出来,辛辣呛鼻的感觉也弥漫整个喉间,说不出是不舍,还是恍然失去时的不能适应。
她像找不到舵手的无助船员,只能随波漂流。
为什幺?他为什幺要走?
她好想问他,像一个真正的妻子基于爱、也基权利,间问他,为何要离开?
但是,成串的酸涩化作无言直往肚里吞,始终未开口。
铃……午夜的电话铃声总是报优不报喜。
"请问是纪公馆吗?"
对方有着西班牙语系的口音,更让倪黛眉整个心如濒临绷断的琴弦。
"是。"
"请问纪夫人在吗?"话筒对端的声音似乎有着揣揣难安的呼吸声。
"我就是。您是?"恐惧顿时织罩得她透不过气来。
"我是欧汀。"
"欧汀先生,请问--有什幺事?"窒息难耐的思绪不断干扰她的冷静。
"我们的人没有接到纪先生,所以,我们想由你这边了解他的情况。"欧汀平稳的语气还是传达了他的忧心。
老天,她连他去欧汀那里的事都不知道,更逞论是知道他的去向!登时她好自责,是她将他推出自己身边的!如今他去向不明,实在令她坐立难安。
"对不起,他没有和我联络,不知道你是否查过他搭乘的班机可有登机记录?"她虽慌却企图从这纷乱中找到平衡点。
"我们查过了。他的确有登机,但是我们没接着。"
欧订十分冷静。
"什幺?"难道纪孟然被人绑架?不!"你们与他错过的时间有多久?"她再次问道。
"四小时。"欧汀也为自己的臆测感到恐惧。
"我想外子可能发生意外了,如果方便请留下您的电话,我相信如果这是绑架,那幺,我将会接到对方的电话,到时若需要您的支持,烦请您大力支持,我们将非常感激。"忽然,她忍住哀恸、勇于迎向挑战。
"当然,纪夫人请随时与我们联络。"欧汀直觉纪孟然能娶得此妻,胜过千军万马。
挂上电话后,倪黛眉忙不迭地取出她的通讯簿,翻找着山口尝君的电话,这时客厅的电话又响起。
她沉稳的接起电话,"喂。"
"是纪太太吧?"邪佞的腔调,流泄出拉丁语系与中东混合的口音。
"是。'她答得斩钉截铁。没有比此刻更清楚自己的身分,及乐于承认这个事实。
"你的丈夫-"
"他在哪里?'她打断对方的话。
"他在这里很安全。"那人诡祟得猥琐。
"废话!说,你们要什么?"倪黛眉叱喝。常年和这一类的痞子过招,惟一学会的一件事就是"以暴制暴",绝不能心慈手软。
"纪太太果然够上道!念在你这幺爽快的份上,也许我们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要多少?"她逼近。
"你来了就知道了。不过得将你个人的支票、信用卡等财产证明带好。"诡佞的笑声背后,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
"好!"明知山有虎,却也不得不向虎山行。
这就是真正的夫妻,大难来时,绝不各自飞!
她誓死要救出他,活见人、死见尸,怎幺也要对他说声"抱歉"。
如果不是她对纪孟然的不满,也不会将他往外推,造成这次的绑架事件。
看着山口尝君的电话号码,她火速地拨了去。
"喂,孟然出事了,你可不可以为我找'浪潮'去救回他!"她哭了,坚强的女人哭了。
为了她迟来醒悟的爱而哭、也为了她可能无法再见的丈夫而泣泪,更为了自己的冷言厉词而歉然。
"别哭,等我来。"他知道这个倔强的女孩终于长大了。懂得爱、也懂得得优,值得他助他俩一臂之力。
第十章
巴西布里诺饭店
"小眉,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营救纪孟然。"山口尝君笃定地说着。
"那'浪潮'会来吗?"她相信这个令黑白两道都敬畏三分的"浪潮",一定能救出孟然的。
上次他二哥纪霍然遭不明人士绑架时,也是通过她和山口的关系将他救回,这次,她失去的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怎幺说,都得央求山口找到他的挚友"浪潮"出这趟任务。
"他?" 山口面有难色。
"怎幺?他不答应出任务?他要多少钱?我有,我可以全给他,只要他肯救孟然。"倪黛眉对于"浪潮"可能无法搭救纪孟然的事,显提神神惶惶。
"小眉,我比他更像阿拉丁神灯,有求必应。"他低笑,逸泄出独有的自信与潇洒。
"我……"她很想相信他.但是面对纪孟然生死未卜,对山口尝君的信赖也就与听到风吹草动的股市,忽上忽下、摇摆不定。
"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把你'老公'完整无缺的带回来。"他这时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金戒指,"戴上它。"
"山口?"这时候还开这种玩笑!不论求婚、诉情都太扯了吧?
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那张如万花筒的脸却道出她的疑惑与不满。
霍地,山口尝君朗朗大笑,"纪太太,这是枚通讯追踪器,我可没有兴趣和有夫之妇调情。"他相信女人戴个戒指,再精明的绑匪也不会怀疑它是个电子追踪器。
"哦,早说嘛。"这个山口最会故弄玄虚了。
"那我走了,不管是谁来,绝不可以开门。"对于她这个空有三寸不烂之舌,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真不知让她来巴西到底对不对?不过,有了那枚通讯戒指,如果她真有不测,也可以顺利追踪到她。
"我会像个耳聋的人,完全听不见敲门声。"她苦中作乐的笑道。
"很好。"他满意地走出房门,却在门口拨了一通电话给一名鲜于联络的知交,"我要你帮个忙。"开始说着自己的救援计划。
就在他收线离开后的十分钟,倪黛眉所待的旅馆房间,突然传来嚅嚅嗫嗫的声响混杂着鼻音,根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幺事。
一分钟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巴西的午后,显得隔外的诡谲。
☆☆☆
黑寂的房间内,伸手几乎不见五指。纪孟然终于在被绑架后的一天后清醒,才发现这间房间只有一个逃生口,就是前方不远的送饭小洞口,那洞口小得只够一只体型瘦小的贵宾狗钻进钻出。
看来,存心绑架他的歹徒,根本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不过,这样就想让他缚手就自?也太小看他璀璨王朝纪三少了吧!
他轻轻扭动被铁链紧绑的双手,嗯,还有空隙。
从小,他们家六兄妹,每个人除了必须接受严格的体能训练,其它如支解枪枝炮弹、简易的开锁术皆是必修课程。
怪只怪他一时大意,误以为对方是欧汀方面的人才会上了贼船。如今之计就是逃出去,再与欧汀及家人联络。
"家人--"
这两个字登时如巨石压他喘不过气来。
黛眉也该是他的"家人",亦或是他的"佳人'吧?
她现在好吗?
如果她知道他受难于此,会不会替他担心?
此刻,他……真的好希望见见她!
她的冷静常常让他抓狂,但却由衷佩服,毕竟一个娇小的东方女子,能够在龙蛇混杂的纽约司法界立足,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经意流灵的羞涩,常让他怀疑,她真的是八嫁的女子,而不是含苞待放的少女?
她的骄傲也常令他头痛,却不得不认同她的一些务实做法;她绝美的容颜与轻盈的身姿,宛若一只鹅毛笔,总在最寂静时轻轻拂过他的耳际、胸臆,甚至心口,教他不为她着迷也难。
最最让他挂心的,该是她强忍不平时的珠泪,总像一条爱的丝线,无形地扣牢他!
尽管他们婚约只有三个月,但他真的不想放她走!
不想!一个不想,一千个不想!一万个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