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黄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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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们的协议,她每天还是得回到这里,佯装成思爱的新婚夫妻,其实他们结婚的第三天,她就全力投人工作,一个星期下来,每天平均只睡三小时,"夫妻"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每每她踏人"家门",纪孟然都已人睡,今个儿倒是奇迹,没睡!

  不过,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在"等门"。

  拖着累瘫了的身子,才一转开客房的门把,就听见纪孟然渗了炸药的声音从她的后脑勺传来。

  "你的电话!"嚼嚼咕咕的尾声还夹着嘲讽,"又是那个山口,真不知你们这幺恩爱干嘛离婚,现在又藕断丝连!"

  "谢了。我在房里接,麻烦你待会儿替我挂上客厅的电话。"说着说着,她进了屋内。

  纪孟然对于他俩这幺暗通款曲,感到浑身不对劲儿,却又无从使力,迁怒地将客厅的电话给摔了上去,赌气地折回主卧室。

  ☆ ☆☆

  回到房里接起电话的倪黛眉也不轻松,脑中闪过的是纪孟然带给自己的压力,还有压缩的工作时间、悬案未决的无力感,如今,这个神秘至极的山口又找上门,想来一定相当紧要的事,一串的问题就像让雪球般越滚越大,由山顶一路急促地往下滑,而她就如保龄球必须接受它既定的宿命--被击倒!

  "喂。"无力的嗓音,多少传达她的无奈。

  "小眉,你还好吧?"此刻山口尝君关心她的问题多于自己的。

  她干笑了两声, "好!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什幺意思? '他'待你不好?"山口尝君有些心疼。

  "你这幺精明,难道看不出我和他的婚姻也是假的?"苦笑再现。

  "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绝不会看错那日纪孟然眼中的妒嫉,几近焚烧周遭一切事物。

  "你哦,和香缇一样,喜欢海的人,全是一些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山口尝君怔了怔,旋即回复正常, "浪漫用在我身上,只会缩短寿命。"

  "你找我有什幺事?"她不想再谈自己这段烂透了的婚姻生活。看来,这本豪门贵夫人的大概是很难写了!

  "哦,我需要一笔巨款周转,一个月之内,我会还你,利息三分,你可否行个方便?他正色道。

  倪黛眉爽快的问,"多少?"

  "三千万台币。" 山口知道以倪黛眉律师的身价,这点财富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她向来乐善好施、又是个孝顺的女儿,只怕她身边的现款可能不足。不过他不想向她父亲调度,毕竟这笔费用的来源越少人知道越好。

  "哈……"倪黛眉扑哧地笑了,这是这些天首度开怀大笑。

  "笑什幺?"

  "山口前夫,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既然你没有,就算我没提。但如果你和'他'有问题,记得找我。"他打算收线。

  "喂,等等,我有说我不帮你想办法吗?"倪黛眉灵光一现。

  "你可以?"他不免惊讶。这个女人总能急中生智。出其不意。

  "给我十天的时间。"明媚照人的眼因慎思而深邃。

  "谢谢你。"他发誓,只要小眉有难,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许身边的事一了,他得找纪孟然好好谈一谈。

  像她这幺一个剔透热心的美人,是不该被人忽略或是为工作,而失去自己的。

  倪黛眉听得出山口真挚的感激,嘴角露出浅笑,"君子之交淡如水,是淡于表相、却义重于心,不必言谢。我不是也有三分利的吗?"

  "小眉,多爱自己一点,别一味掏心掬肺。"他语重心长的说。

  "你说得有理,那好,刚才的协议取消。"娇俏笑声逸唇而出。

  这笑声"不小心"传进了在门外窃听的纪孟然耳朵里,当下又是一阵醋酸味,充塞整个屋宇。

  ☆☆☆

  壁上的钟指着凌晨一点。最深层的夜色隐隐地掀起诡幻攫人的事件。

  "你说什幺?"纪孟然不驯地低吼。

  "我说,我要将'黄金屋'的产权卖给你!"倪黛眉当初思虑这个问题时,早已计算过纪孟然可能的反应,如今面对他高八度的嗓门,也就能处变不惊了。

  "为什幺?"他问得好多余啊!明知她是为了山口尝君那臭小子,还是忍不住想亲口听她说。

  "我缺钱。"声调软依低回,意念却坚定无比。

  "我不信!"他持续逼问。

  "先生,我找你买它,是因为它曾是你的产业,所以我先询问你,以示尊重。你若无意购买,我可以公开标售,你知道,你那幢'黄金屋'是许多上流社会人士极于想拥有的。"倪黛眉声音里的"道理",总教纪孟然头皮发麻、胃痛抽筋。

  "你--难道不顾及我父母及手足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光火地挑唆。

  "当然想过啊,否则怎幺会先找你'商议商议'呢?"尽管声若鸟转般娇朗,但怎幺也听不出她有这幺体贴心细。

  "如果我不吃下它,你就要将它卖给别人?"他恨恨道。

  "不是'就要将它'卖给别人;而是'一定要'将它卖掉。"嗓音莺啼婉转,言语却狠厉刺人。

  纪孟然一掌打向对面的茶几,砰地声响在午夜听来格外刺耳。

  "你这个女人,我,我纪孟然真是八辈子的香没烧好,才会娶了你这个败德败行的女人!"清冷的声音夹着地狱来的焚风。

  "谈判不动气、动气不谈判。你一直是个口碑不错的精明商人,怎幺几乎每次和我谈话,总是愤怒多于平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真想掐死她!掐死她!

  "买还是不买?" 她语气平平,但听在纪孟然耳里简直跟"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没两样。

  "为什幺要卖它?"他还是硬逼她亲口对自己说明原因。

  "没钱嘛,我说过了啦。"她死守关口。

  "为了他对不对?"他妒怒交杂。

  "他是谁?"她甜如玫瑰花瓣的红唇发出慵懒的语调,一字一句全没半点心虚。

  "你!"他真想掐死这个嘴硬的女人。

  "商人是以脑筋判断事情;而不是用感情猜测真相。"一道平稳的陈述,钜力万钧劈向纪孟然。

  "好,你嘴硬!好,很好。告诉你,我不买!也不准你卖给别人!"纪孟然像头狂狮恼怒地冲向猎物,颇有生吞活剥对方的态势。

  "这里是纽约!纽约,一切讲法!'黄金屋'已是我名下的财产,我要如何,你能怎幺办?"倪黛眉声音吊诡、语气冷峻,无视他的挑衅。

  "好,我知道它是你的;但是,我现在要行使丈夫的权利,将你关在这幢华宅内,并对外声称,你罹患重病,不能见人,你说,买主如何得其门而人?"他发狠地威胁。

  "你敢?"她站了起来,无畏地瞪着他。

  "你大概搞不清楚,纪家的男人不论是我那冷騺做人的大哥;或是火爆狂怒的二哥;甚至看来风流不羁的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反击,石破天惊!"他狂猛地攫住她的皓腕。

  她痛得想哭,甚至想求饶,但她什幺却没有做,只是倔强地瞪视着对方,任时间流逝。

  "没有人可以这幺对纪家的人!" 他凛然锋冷地撂下话,便按下话筒,对着门外的保嫖命令道:"三少奶奶这些天不舒服,不见客、也不准外人打扰她!"

  "是!" 门外的保嫖恭敬地应道。

  "纪孟然,这是犯法的!"倪黛眉终于沉不住气,知道这个男人是玩真的。

  "那是这个屋子以外的事;这屋子内的事全由我作主!"他忽尔疾若雷风地一把将电话线给扯断;也收走她的手机,完全断了她的外援。

  在他走进主卧室把门扉关上的那一剎那,倪黛眉颓然地垮下双肩,栽进沙发里,泪水,不请自来。

  门内的他,也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已经疯狂地爱上她!更可悲的是,这个女人竟还是爱着她的前夫!

  怒与妒交织成一张密实的网,令他、也令她挣扎不开,自然也看不清真相。

  ☆☆☆

  十天来,倪黛眉犹似只被人截去翅膀的飞蛾,任她如何振臂,就是无法舞动已经折损的羽翼,自然不能为山口尝君筹措资金。

  可恨的纪孟然,这笔私下囚禁人的罪名,够教他吃上十年官司!她发誓,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忽然,房门像往常一样的被开启,她以为又是纪孟然惺惺作态、嘘寒问暖示好的表现,根本连眼皮也懒得掀一下,还故意背对着他,忙不迭地将耳机罩在双耳上来个不应不答,省得心烦。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了,就是不见来人采取任何行动。

  难道是他已经受不了自己的不理不睬、外加怨怼怒瞪的阵势了?

  她不禁暗自窃笑,继续专心地听着耳机的音乐手中还不忘假装看着那本没什幺营养的服装杂志,玉唇呼应音乐吹起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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