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她的左脚还踩在电梯里,一手捣著嘴,一手撑住电梯门,闭上眼承受汹涌的晕眩感。
由於没有吃东西,自然也就吐不出东西,只有强烈的胃酸灼烧著食道。
戚牧礼按住开门钮,反射性的一把将她捞回电梯里。
电梯门再度落合,继续往上升。
「你还好吧?」他搀著她,纵使关心也显得疏离。
祝心萝摇摇头又点点头,胃是难受的,心却是暖和的。
当!
抵达十五楼总裁办公室,他扶著她到洗手间。
几分钟後,祝心萝走出洗手间。「谢谢。」
戚牧礼戏谵道:「这次又怎么了?吃完饭去运动?」
她满脸通红,不自在的撒谎道:「胃不太舒眼。」
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往後就要讲无数谎言圆之前的谎,一如她的处境。
他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随口问:「是没吃,还是吃太多?」他打量著她的身材,发觉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他没细究自己在无意问,已开始将她放在心上,以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方式注意她。
他的话总令她无力招架。祝心萝垂著眼帘,两眼直直的盯著地板。
「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戚牧礼面无表情、双手交握,靠向椅背後转而望向落地窗外,懒懒的下达逐客令。
祝心萝的心狠狠揪了下,落寞盈满水汪汪的眸子。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冀吩他能回头和她多说句话。
从落地窗看著她被映照出的倒影,他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还有事吗?」
他们两个都在较量著,谁先沉下住气、耐下住性子,打破其间诡谲的暧昧。
只是彼此心思回异—
祝心萝除了试探他的心意外,也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戚牧礼则想探究她接近他的目的,他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晚她是纯粹暍醉,才献身於他。
她涨红脸,鼓起勇气找话题。「总裁,你过得快乐吗?」
情不自禁的,关怀的话自她的樱唇吐出。
心,因她的话而震撼。他拢起眉,敛著好看、深邃的眸,低嗄的音调透著一丝不悦。
「你以为你是谁?」
祝心萝为之语塞,心一阵寒凉。
「没其他事就出去。」戚牧礼旋过身,深不可测的墨瞳直射向她。
接收到他的怒气,祝心萝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轻咬著唇办,别开脸,不让他瞧见她眼中晶莹的泪光,迅速转身走到门边,手刚放在门把上,门就从外头被推开,结结实实的撞上她秀挺的鼻梁。
「呜……」
她哀鸣一声,噙在眼中的泪,顺势滑落。
「罪魁祸首」见状,一脸抱歉的趋前关心情况。「你还好吧?」
祝心萝揉著鼻子,红著眼眶,勉强挤出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速之客在看清她甜美无比的面容後,眼睛为之一亮。
「他」伸手揩去她挂在粉颊上的泪珠,十分温柔。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陌生男子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著实教她愣了好半晌。
一回神才惊觉,陌生男子出色的男性脸孔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肌肤上,惹得她冒起一粒粒的小疙瘩,白皙的皮肤覆上一层诱人的粉红。
「他」无意瞥见默不作声的戚牧礼,脸开始有点臭——不对,是很臭,因而暗自窃笑。
他记得,戚大少的秘书已经四十几岁,是个做事严谨、不苟言笑的阿姨,跟眼前娇美可人的小女人,天差地别。
不禁好奇这个甜美的犹如水蜜桃,令人垂涎三尺的甜姐儿与戚大少之间,是什么关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绝对不会有什么清白的关系。
「我帮你揉一揉、吹一吹。」他扶著她荏弱的香肩,朝著她遭殃的鼻梁吹气。
眼见,就要吻上她的唇——
「恶——」
「棠——」
突兀的作呕声,从祝心萝即将被偷袭的口中逸出,连同戚牧礼僵硬的叫唤,合力共抵「外侮」。
祝心萝眼明手快的遮住差点肇祸的嘴巴,飞也似的冲出办公室。
「怎么有空来?」戚牧礼清清喉咙,恢复惯有的冶静,对著同龄、只小他几个月的表弟询问。
「顺路经过,所以上来看看。」
唤作棠的男子耸了耸肩,勾起唇角,多了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吃过饭没?」戚牧礼以兄长的身分,关切道。
他不答反问:「刚刚那个美女是谁?很有趣。」一脸显得意犹未尽。
戚牧礼沉下俊颜,语调陡地降温。「公司职员。」
「喔?」发出不可置信的疑惑。「秘书?」
「不是。」
「那她怎么会在『总裁』办公室里?」
这个大他几个月、视工作如命,无论刮风下雨、天摇地动、生病受伤、热恋失恋、丑闻谣言满天飞的同龄表哥,向来不允许闲杂人等踏进这重要基地。
就连重要的大客户,都只能在会客室接受款待,更遑论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而且,由他刚刚紧张的口气判断,肯定有古怪。
戚牧礼瞪他一眼,开始翻动抽屉。
「在找什么?」
「找胶带。」戚牧礼没好气的回答。
棠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撇唇,不怕死的继续追问:「她是哪个部门的?什么蜂名?」
砰!戚牧礼重重的关上抽屉,发出巨响,表达他此刻的不悦。「上班时间快到了,你该回去了。」
听著猎艳高手的表弟,拼命询问她的资料,就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冲。
到底是纯粹对她有意见,抑或恼火他打著她的主意,戚牧礼一时也分辨不清。
「我的秘书很能干,不必急著回去,有事她会通知我。」
言下之意,就是跟他卯上了。
「我没空陪你嚼舌根。」戚牧礼的耐性渐失。
「至少,你也告诉我她是哪个部门,我一个一个慢慢找。」
「我不知道。」他索性装傻。「棠,你该离开了。」板著脸赶人。
「表哥——」他故意这么称呼。「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表弟我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孩,这点忙也不帮?」
「要钓马子到别的地方去。」戚牧礼的耐性,终於告罄。
「你生气了。为什么?」仗著特殊关系,他继续捋虎须。
碰!
戚牧礼徒手重击桌面,气势磅礴骇人。
「别逼我动手!」
「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撕破脸,你可以随便说个答案应付我。」
他可没忘记,戚大少是个自由搏击高手。
除非他不要命了,才会让表哥动手。
「马上滚出我的视线。」戚牧礼握紧举头,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开什么玩笑!不走的是笨蛋。
临走前,他丢下这么一句——「建议你把秘书阿姨,换成刚刚那位美女,工作起来会更有乐趣。」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上门,把咒骂声关在办公室里头。
刚刚,他是故意瞎搅和的。
早在一进门,他就看到她胸前的员工证。
吹著口啃,他驾著跑车扬长而去。
春天,欢迎光临。
Key in完最後一份档案,祝心萝吐了一口气,槌槌肩膀、转转脖子,舒展硬梆梆的筋骨。
看看表,才知超过下班时间已逾两个钟头。
秘书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是她今天胃一直不舒服,导致工作效奉差,而非遭受不平等待遇。
这些是明天各部门开会要用的资料,因此不能延误。
将电脑关机、档案归好档,收拾奸包包,打完卡、熄掉灯,搭乘电梯下楼。
望著数字键怔忡出神,回想起中午和他的意外相遇,以及对方冶漠的态度与言词,不由得叹息。
电梯降落至一楼,她放轻脚步,高跟鞋的回声显得孤寂、泠清。
她不经意抬头,瞥见顶楼还透著光线。
这表示,总裁还在办公室里。
祝心萝晓得他一向都不准时下班,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公司待到多晚。
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想的、念的都绕著他打转。
如果可以克制不去爱一个人,她何尝愿意恋得这么苦。
如丝线般的霪霪春雨斜飘而下,打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水珠随著眨眼的动作而滑落脸庞。
祝心萝拉紧小外套,她与向来等车的公车站牌方向背道而驰。
而十五楼的落地窗前,伫立一道颀长身影眺望远方,不经意地,瞥见楼下依稀有人驻足仰望。
密密的雨恍若一张网,纷飞坠下,笼罩住隐约可见的纤细身躯,那身形像极了连日来惊扰他平静无波的心房的女人。
戚牧礼闾下眸,拉下百叶窗,踅回座位闭眼假寐。
或许是真的太累,他的意识愈来愈模糊,连规律的敲门声都没惊扰他。
门外—
祝心萝颤著身体,迟迟等不到回音,勇气随著时问一点一滴的消失,加上好友突然来电邀她聚餐,於是,她把在日本料理店买来的豪华便当,摆放在门口,留下一张没有署名、却画了Q版自画像的打气纸条後,才匆匆前赴好友的约。
後来,戚牧礼在附属套房梳洗完毕,准备到邻近的餐馆用餐。打开门,差点踩到搁在门前的不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