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很方便?那我不打扰你了。”他刻意捉弄她。
她慌张且急促的打断。“我没事、很方便,请说。”语毕,才发觉高昂的情绪太欲盖弥彰,不禁羞红了脸。
聂雅爵再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跟你开玩笑的。”
她神经质瞄瞄四周,把脸压的更低,咽下喉咙的硬块,满怀期待的开口:“您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他绅士的征询她的意见。“我想见你。”幽然的补充道。
绮荷像被一桶热水兜头淋下,全身滚烫不已,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绮荷,你在听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如同一阵风,没有一丝不耐。
“啊……在,有空,当然有空。”她如梦初醒,佯装云淡风轻的回答,但提高的音调里,已出卖心中的忐忑。
“那……”他沉吟了下。“去家里接你?”他明白模特儿的工作时间不固定,于是主动配合她的行程。
他每次都让她受宠若惊,她几乎就要天真的以为,全世界的好运都降临在她身上,才会和向来高不可攀的各人沾上边。
“……麻烦您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就行了。”绮荷尽量保持平稳的说道。
“真的不让我接你?”他再度确认,笑意甚浓。
他以为,她会欣然答应,一如他所认识的女人,爱撒娇、喜欢炫耀,但自从认识她后,她略嫌平静及疏离的反应,却一再令他吃惊。
绮荷是心动、犹豫的,但实在不想再惹来骚动。“嗯,真的不必麻烦您。”
一贯的客套称谓,已引起他的反弹,他煞有其事指正道:“绮荷,我们都结婚了,不要那么见外。”
她呆愣住,挤不出半个字答覆。
聂雅爵趁着沉默的空档,道出用餐地点及时间。“那就等你了,晚上见。”
她还来不及道再见,对方已迳自结束通讯。
手机不再有声响,空荡荡的一如她的心房,这才想起忘了问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码?随后,她找了个理由解释——他似乎和“禁忌场”颇有渊源,大概是从朋友那里得知的吧!
“唉唉唉,谁打来的?”一名年轻甜美的Model立刻走向她,探究隐私。“看你那么神秘,是不是聂大师打来的?”
“是我大嫂打来,要我晚上回家吃饭。”绮荷陪笑,胡认道。
“真的?”女孩扬眉,一脸质疑。
“真的。”她报以肯定的微笑。“我该准备了,有空再聊。”接着转身落跑,躲进洗手间。
晚上七点,凯悦大饭店…… 绮荷对着镜子,反覆在心里默念,唇畔掩不住喜悦,弯成一抹优美的新月。 仿佛回到与初恋情人约会时的心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接下来的时间她的心脏依旧疯狂鼓动着,持续不辍。
*** *** ***
当绮荷抵达饭店时,时间离预定的七点还早半个小时。她尴尬的杵在外头,踌躇着是否该人内。
“叭、叭——”
一阵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在背后蓦然响起,她陡然一悚,反射性闪到一旁,定睛一瞧,驾驶刚好开门下车,冲着她微笑。
“绮荷,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聂雅爵瞅着她,噙着优雅的淡笑,一袭合身西服,衬托出他俊雅高尚的气质。
“我……我正要进去。”她紧张的脸部肌肉紧绷,表情僵硬。
聂雅爵把车钥匙交给迎上前的侍者,继而主动执起她的柔荑,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预定的座位。“让你等,真是抱歉。”
入座后,他开口便是道歉,即使他根本没有犯错。
“呃……”绮荷害然。
“很高兴你能赴约。”他啜了一口餐前酒,深情的望着她。
他的话听来如此诚恳,没有丝毫敷衍,令人听了觉得自己真的很重要。绮荷像喝了酒般醺醺然的,陶醉不已。
但口中吐出来的话,却和心中想的背道而驰。
“反正也没其他事可做,所以就先来了。”她听到自己用满不在乎的冷漠口吻回答。
“是吗?”他并未受到影响,莞尔一笑。
换作是一般人,可能会不怎么高兴,但他总是轻声细语、面带笑容的,似乎没半点脾气。
他的温柔体贴,让她没来由的感到羞涩及不自在,想假装轻松自若不成,反而让自己更显严肃、难以亲近。
她没搭腔,只是呆呆盯着亚麻色的桌巾,默数自己狂乱的心跳。
“田妈妈的身体还好吗?”他关心道。
“啊?喔,嗯,还不错。”她呆滞,突然变成恐龙,反应变得迟缓。
“这几天比较忙,不过我会尽量抽空陪你去探望她。”聂雅爵理所当然地道,很融入“假老公”的角色。
然而,绮荷始终无法适应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她瞪眼、感到突兀。“不必麻烦……”
即使已经见过几次面、讲过话,但他在她心目中,仍是高不可攀的名人,深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成为泡影。
他的魅力太惊人,一如他设计的服装,就像包裹着糖衣的毒品,一旦沾了就会上瘾,想戒也戒不掉。
“太见外了。”他摇摇头,冷静的提醒。“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刚好送沙拉过来的女侍,恰巧听见他的话,吃惊不已。手中的银制托盘晃了一下,餐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结婚了?!”她拔尖声调,诧异万分。
音量虽不至于传遍餐厅,但临近几桌客人都一字不漏的接收到女侍的话。
对方惊惶的表情和语气,让绮荷不假思索的否认。“我们不是!”
她可没忘记他尊贵不凡的身分,害怕万一假结婚的消息传出去,绝对会对他造成莫大的困扰及麻烦。
聂雅爵敛眉,觑着她慌张的脸庞,心中升起一抹不快。暗忖着她是否不满意,他成为她的“丈夫”?!
这想法或许可笑,但她的排拒却如一根细微的刺梗在喉头,令人感到不舒服。
“我们是。”他斩钉截铁道。
绮荷瞠大美眸,愕然的盯着聂雅爵——他……他不会是因为赌气,才这么说的吧?她暗忖。
女服务生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气,喃喃自语:“居然秘密结婚了……”视线落在绮荷身上,细细打量。
随后,女侍眼光闪过一丝鄙夷,隐没在黑色的眼珠里。
“东西放着,你可以离开了。”聂雅爵敛起笑容,冷声下达逐客令。他向来不喜欢有人未经他同意,就窥探他的隐私。
这是绮荷第一次看见他凛冽的神色、严肃的口气,那副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禁屏息,双手规矩的摆在腿上,连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女服务生感受到他的怒意,颤着手,迅速的把沙拉搁置于两人面前,不敢再多逗留。
“抱歉,吓着你了?”下一秒,他俊美的面孔又恢复往常的儒雅。
绮荷怔愣着,片刻才回过神。“我、我没事。”末了,还附赠一记微笑证明。
他颔首,回以春风般和煦的温柔浅笑。
她扭绞着手指,不断替自己打气,凝聚足够勇气后启齿。“聂先生……”
聂雅爵抬眼睇着她,剔蓝的眸子透着警告。
她忙不迭垂眼,以回避他锐利的眸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失无踪。
“有话直说。”不知为何,她的态度越疏远,他就越想紧紧捉住她、征服她。尽管外表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但一面临挑战时,血液里潜藏的恶劣因子便蠢蠢欲动,煽惑着他的理智。
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办不到”、“不可能”等负面字眼。
关于这点,除了“禁忌场”其余四位股东好友知情外,几乎没有外人看过他极为强势、势在必得的一面。
“绮荷?”他声音转沉,谆谆诱导。“面对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螓首低垂,不敢看他,一鼓作气道出心中疑问。“为什么假结婚的对象会变成你?汪先生呢?”
她口中的汪光生,就是光前“禁忌场”指派,和她碰面、排练婚礼的人。
“他临时有事,所以由我顶替。”聂雅爵轻描淡写道。
聂雅爵并没告知她实情打从一开始,他就决定接下Case,只是中途他必须回英国处理公事,才暂时找人执行任务。
至于当初未多做考虑便接下她的案子,是因为被她的孝心感动,所以他很乐意陪她完成她母亲的心愿,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多接近她、了解她,满足对她的浓厚兴趣。
“喔。”她愣愣的应了声,疑团仍未解开。
“我以为,你应该会开心,显然我太高估自己了。”他自嘲道。
当然,他心中想的并非那回事——她一副随时想逃、想推翻、抗拒的模样,已激起他微微的愠怒。
如果,她想借此引起他的兴趣,那么她成功了。
他的确想探究她的心思,想融化她的冷漠,看看她为他热情绽放的样子。
越有自信的男人,劣根性越强——从“禁忌场”五位心高气傲的股东身上,便能轻易看出此种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