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闵裕手忙脚乱的把手机电源关掉,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逃离,却已破坏一室旖旎春光。
“啊——”
客厅沙发上响起女人的尖嚷,震得聂雅爵皱眉头疼,在心里咒骂。
聂雅爵以最快的速度拉下绮荷的上衣,遮掩泛着粉红色泽的雪丘,将她藏在身后,绷着俊脸冷声低喝:“谁?”
彭闵裕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是我。”声音微微颤抖,分不清是紧张抑或害怕。
他之前本抽空前往欣赏珠宝发表会,却听说绮荷受伤的消息,于是特地前来关心慰问,谁知道竟目睹一场令人喷鼻血的激情场面。
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哪……
“你是谁?”聂雅爵眯眼审问,气势凌人。
“闵裕……”绮荷躲在他宽阔背后,迅速把被解开的胸罩穿好,从他身后探出头颅,嫣红的脸蛋简直要着火。
听着她亲昵的唤着对方的名,聂雅爵心里颇不是滋味,拉长了俊脸。
“我、我……改天再来。”彭闵裕心头一震,说话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舌头。
“你怎么有空?今晚……没通告吗?”她的声音平板,动作僵硬,简直与机器人无异。
“嗯……对。”他笑不出来,只想赶快逃跑。“我……我先走了,以后门记得关好。”临走前,还不忘叮咛——免得不小心又被别人撞见。
“你是谁?”聂雅爵睨着他的背影,声调森冷的重复。
“我是绮荷的朋友。”彭闵裕红着脸,呐呐的回答。“抱歉,打扰你们。”
绮荷脸上的红潮始终未褪,刚才失控的发展在脑中播放,令她无地自容。
然而,眼看好友要离开,她竟惶恐的开口叫住他。彭闵裕一走,她完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身边的男人……
彭闵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卡在门口。
聂雅爵伸手环住她的水蛇腰,俨然以丈夫的角色自居。几乎是反射性动作,却泄露了不同凡响的意义——
他从未曾对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然而,却无法忍受他的“妻子”忽视他的存在,积极在他面前挽留不相干的男人。
绮荷抬头,诧异的望着他,他魔魅蓝眸中的深情,令她的心猛地紧缩,尔后疯狂鼓动。
只消一记眼神,绮荷就感到目眩神迷,刚刚,她几乎就要溺毙在他浑然天成的绝顶魅力里,他高超的吻技、温热的大掌、修长有力的手指……
热辣辣的画面挥之不去,且越形清晰,她低下头掩饰发红的脸颊。
聂雅爵侧身睨着她染上红霞的俏脸,娇美动人,撼然触动他的心弦。
“你可以走了,别打扰我们夫妻培养感情。”他露骨、直接的冲着门边的男子下达逐客令。
得到赦免令,彭闵裕如释重负立刻闪人,否则他怀疑,自己随时会被那双漂亮眼眸的凌厉光芒射穿。
“程咬金”消失后,几坪大的客厅顿时陷入寂静,仿佛连空气都被抽离,呈真空状态。
这种时刻,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绮荷脑袋像坏掉的录放影机,不断重复播放着相同的羞人场景,整个人简直要焚烧成灰烬。
她已失去思考能力,瞪着大门呆滞木然。
聂雅爵凝睇她,鲜少发作的火气油然而生。“舍不得他走?”轻缓的嗓音中,是淡淡的嘲讽与不悦。
他管理脾气的开关一遇到她后竟彻底失灵,向来令人津津乐道的良好修养被愤怒取代。明知太失常,但他无心追究。
绮荷听出他话中带刺,螓首低垂,心沉重的往下坠跌。
她发现,他越来越容易生气,字里行间也经常夹枪带棍,让她心理不太平衡。
她不得不怀疑——风靡全球的时尚大师、女人趋之若骛的翩翩贵公子,在媒体前总是温柔体贴、彬彬有礼的形象,是否只是假象?
她以沉默抗议,他却感情用事的当她是默认而愠怒不已。
诡谲的气氛令绮荷相当不自在,他的俊脸过分严肃,似乎正处于气头上。
视线落在地板采购回来的材料,她才赫然惊觉胃空空如也,正热闹的上演着空城计。
“吃过饭了吗?”她轻声试探。
“你饿了?”聂雅爵瞅着她,不答反问。
她诚实的点头。甚至饿得胃发疼。
“可以叫外卖。”说着,他已经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除了不吃海鲜,还有哪些食物忌口?”
那一次邀她在日式料理亭共餐,满桌令人食指大动的鲜虾鱼贝,本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珍鼯,但她却一脸排拒。
她虽然嘴里不说,他却洞悉了她的排斥。
绮荷微愣,讶异他居然知道她对海鲜类食物敬谢不敏?!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跟他提过。
因他观察入微的细心感到惊喜之余,亦备感窝心。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下厨……”她道出决定,却像请求。
他眯眼,好奇的觑住她。
触及他打量、猜疑的眼神,绮荷懊恼的暗斥自己愚蠢多事。
他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美酒佳酿,而她只会几道家常小菜,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自己关起门来享用无妨,请“贵客”共餐则显得小气寒酸。
见他迟迟没回应,她难为情的干笑着推翻原本既定的盘算。“我想,你应该吃不惯……”本想故作潇酒,牵强的笑容却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那就麻烦你了。”他噙着一抹温柔浅笑,认真道。
怔忡须臾,她从震惊中蓦地回神。“你真的愿意……”
“需要我帮你吗?”他问,然后起身,顺手轻轻拉起她,不费吹灰之力的提起两袋重物,朝厨房走去。
绮荷凝视着他英挺硕长的背影,心海翻腾,思绪纷乱不已。
这天堂似的梦境,不知将会持续多久?
不过她知道,终止的那天,将是她痛苦难捱的开端——
起初,契约上白纸黑字谈得很清楚,母亲病逝之日便是这份合约的有效期限,当初会害怕结束,只因不想失去挚爱的妈妈。
现在,她再管不住自己的感情,逐渐变得贪婪——她竟渴望真正成为他的妻,名正言顺地占有他的一切。
越是想逃,反而陷得越深、原打算漠视泛滥的感情,最后仍挣不开爱情牢笼。
无奈,这份深沉的迷恋仅能藏在心底,她不敢奢望获得他的爱。
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然后忘记她,她只会是他璀璨耀眼的人生中,一个短暂的过客——轻如鸿毛、不具分量的过客。
*** *** ***
等待伤口愈合脱落的这几天,绮荷只得乖乖待在家里,乘机把房子彻底清洁一遍,并且试着更动家但摆设。
改造后的蓝白色调让客厅空间变大了,插上在衔角花坊买的一束向日葵,欣欣向荣的灿烂花朵,仿佛是娇丽的太阳,照拂着她的心房。
天色微暗,绮荷开始着手料理晚餐食材,嘴里哼着片段的流行歌曲,伴着俐落的刀法,一气呵成的动作仿如一曲微妙乐章。
火炉上的珐琅锅里闷着猪蹄膀,溢出动人香气,另一头则烹煮着辛辣过瘾的麻辣豆腐。
电子锅的出气孔窜出一阵白烟,灯号显示为保温状态,表示米已煮熟。大同电锅则堡炖着香菇鸡,关不住的气味在屋里弥漫着,交织成诱人的芳香。
公寓的大门悄然敞开,一道修长身影站在门口环视着幽雅简洁的空间,俊美无涛的立体轮廓因为扬起嘴角而更迷人。
循着食物香气踱至厨房,倚着墙,默默凝际正背着他忙碌的纤丽倩影,眼尖的他瞥见她优美白皙的瓷颈上,犹残留着粉红色吻痕,让他的心猝然抽动。
他迈开长腿,冷不防从身后搂住她曼妙的腰身,在粉嫩的颊上偷了个香。
“啊——”绮荷惊呼,手中的菜刀险些切伤手指。
“好香。”聂雅爵的大掌往上移动几公分,虎口恰好托住她挺立的浑圆,一语双关。
她屏息,不敢妄动,浑身僵成一座化石。
他不是回英国进行新一季服装秀最后的统筹工作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五味杂陈”的厨房里?!
熟悉又令人晕眩的气息在鼻端缭绕,加诸于胸部的有力掌劲,在在证明这一切并非她的幻觉……
绮荷垂下眼睫,遏制不了体内奔腾流窜的情怀,心湖一阵荡漾。她想问话,唇片却犹如千斤重,开不了口。
“想我吗?”他又在她的耳鬓落下一吻,低哑道。
才离开台湾几天,竟万分想念……她的好厨艺,连英国顶尖饭店的美食也迎合不了他的胃口。
尽管只是几道惯见家常菜,坐在布置温馨的小饭厅中,扒着白饭、大啖菜肴,那滋味仿佛勾起他孩提时期的味觉,相对而坐的她那婉美贤淑的神韵,和当时年轻貌美的母亲竟有几分神似。
他念念不忘的,并非食物的味道,而是当下令他着迷的情境,他深深烙在心版上,无法忘怀。
即使忙得不可开交,那夜的氛围仍不时揪着他的心,她美丽温婉的模样在脑中盘旋不去。基于这两点,他便有足够理由抛下迫在眉睫的工作,飞回台湾,直奔她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