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爆炸了。法拉利里的那几个人可能都死了吧?可是,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是的,绝对不能。
咬咬牙,男人抬头,几乎撑不开的眼里突的现出一道光影,一个穿著白衣的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来不及细想这奇怪的景象,男人全部的心思都在一件事上。「救……」他开口,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全。
白衣人看著他身後的火海,眯了眸子。「你的运气真不好。」
男人不知道白衣人说了什么,然而,现在也不是细究的时候了,他拚著一口气,咬牙说道:「救我……求求你……」是的,绝不能在这里死去,否则,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救你?我有什么好处?」白衣人不以为然的冷语。「这世上每天有多少人会死?为什么我一定得救你?」
躺在地上的男人听不清那又急又快的声音,只是一再的央求。「求你……」
他的话让白衣人皱眉。「你好烦喔……」正想转身而去,白衣人忽然听见男人的呓语……一个想法在他的心中升起,旋过身子,他蹲下来,不怀好意的说:「这样吧!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得把你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我……」
最重要的东西?这六个字,男人听得明明白白的。闭上眼,他喃喃的说了一句……
那轻轻浅浅的声音就像春天的微风一般,淡得几不可闻,但却清清楚楚的传进白衣人耳里。
「我听见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救你。你可别後悔答应我的事。」说完,看著已经昏迷的躯体,那张美丽的脸上泛出诡异的笑……
第一章
仲秋的树林,深深浅浅的红、黄色夹著来不及换装的绿颜,偶尔的一阵凉风,总能扬落许许多多的落叶,让人的心情也跟著萧索。
公园里,来来往往的孩童尽情的嬉闹著,伴随著守候在一旁的母亲们温柔的叮咛,让微凉的秋天带了一丝暖意。
然而,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另一头,长长的白色座椅上,一个女孩正呆坐著如同搪瓷娃娃般白净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微敛的眸子盈著空虚,黑色的长发随著秋风落叶轻柔的在她的身後舞著,白色的薄衫犹如柳絮飘摇,这样的她就像秋天的精灵,如此沉静,如此虚无……
虽美似幻,虽真亦假,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一年了,那件事发生至今已经一年了,一切的一切就是从一年前开始的,自从那件事发生後,她便没了快乐的感觉……是的,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为什么一直看我?难道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怎么会?我喜欢看你的笑脸,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只要能这样看著你,我就好快乐……」
女孩想著,闭上了眼……是的,快乐,她再也不会有那种心情,无论到哪里都一样……都一样了……不论是东京,还是底特律……她想著,一个声音打断她。
「姊姊,帮我们把球丢过来,好不好?」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淘气的指指她的脚边。
女孩犹豫片刻,一会儿才起身,将球拾了起来,丢向另一头。
「谢谢……」小男孩笑笑的说著,快快的跑开了。
望著男孩天使般可爱的笑脸,想要回以微笑的脸在那一刻僵住。女孩难受的捂住唇。
她还能笑?!怎么可以?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啊?打从那天起,她不是已经没有快乐的权利了吗?为什么她还笑得出来?
想著,她再也无法忍受的往另一头跑去,出了公园,差一点就撞上路口的黑色轿车。
就在她惊慌的停下身子,动也不动的时候,黑色轿车打了个转,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惊魂甫定的女孩望著黑色轿车,站在路口发怔。
须臾,车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微长的发狂放的收在耳後,好看的脸上,前额横著一道丑陋的伤痕。「小姐!你还好吧?」
似曾相识的声音唤回女孩的理智,当她的水瞳定焦,来人的脸让那双原本无神的眸子发亮。
这是真的吗?还是她在作梦?她想著,虽然想要说话,想要伸手去碰碰他额上那条骸人的疤,可是她却动也动不了……因为,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怕……怕是梦的话,她醒了会更痛……
「小姐……」男人不解的望著她的脸,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可是,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有如此悲伤的眼神和表情?
凝视著她的面容,他的心没来由的发痛……发痛?老天,他在想什么啊!对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如此滥情是不是太可笑了?
摇摇头,他又道:「小姐,你还好吗?」
女孩听见他问的话,眨眨眼,颤著声音。「我……我没事……」
「是吗?」男人笑了,放松的道:「那就好。」说完,就要走开。
女孩瞧见他的举动,发出声音阻止他离开。「慢著……」他怎么能走啊?
「有事吗?」男人回头。「还是……你对我有意思?」说真的,要不是有急事,他真的想认识她,这个特别得让人眼睛一亮的女孩。
她望著他,那嘲讽的语气依旧,她知道她没认错人,是他,真的是他……她们已经一年没见了耶!就算以往他们吵惯闹惯了,但此时此刻,面对她,他竟然是这样的语气?如果这是开玩笑,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你该不会忘了我吧?」虽然有伤她的自尊,可是她不得不问。
「我认识你吗?哦!不……」男人笑笑的摇头。「不过,谁会忘了你呢?你是这么出色的女孩……如果我认识你,绝不会忘了你的。」真可惜,他的记忆里搜寻不到她的影子。
那惊讶的表情代表了一切他忘了她了……真的忘了……是的,这才是他没来的理由。实在太可笑了……但是,谁想得到他竟然会在一年後,又找同一个女孩搭讪?
「小姐?」他叫她小姐?女孩撇开头,闭上眼,努力的平静自己犹如波涛的心情。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你在说什么啊?」
男人笑笑。「留下你的电话好吗?我想认识你。」因为她给他一种好特别的感觉,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随著冷空气飘来的声音就像刀刃般锋利,割裂了她的灵魂。想也知道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说的吧?是的,没错,她还不了解他吗?他一直是这样的……总是用一句甜言蜜语,就能够轻轻松松的把女人骗到手。想当年,他不也对她用过这一招吗?
我好爱你,最爱最爱你了……
老天……这些曾有的誓言竟然成了苦涩的记忆。「不用了……」女孩轻声说著。她旋过脚跟,快步的走在风里,即使要费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让她的身子不致软下,她也绝不在他的面前示弱。
看著她的身影,男人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他伸出已经慢了一步的手,喉里梗著无法成形的语句……
漫天的红叶纷飞,将女孩的身影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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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门和白色的窗……
看著走在前头的护理人员,那身白色的制服,虽然这并不是她头一次来,可是凌飞絮还是差点就要发狂。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在这里?才两年不见,她竟然就让人送到这里来?
是她耶……她们之中,最有活力,最有气魄的她……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大女人……她怎么可能会为那种小事丧志至此?想著,一股怒气漫了上来?凌飞絮忍不住握紧拳头。
「凌小姐,已经到了。」护理人员停在一间房间前。「这些日子来,她的情况好多了,不再说一些奇怪的话,也不再骂人了,可是……」
「够了。」凌飞絮给了护理人员一个白眼,这女人以为她是谁啊?凭什么这样说小梦?「我不想听……」
闻言,护理人员摆出一副专业的晚娘脸孔。「凌小姐,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像她这样不肯承认事实的家属多得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因此,护理人员还是好心的提醒她。「她毕竟是个病人。」
什么病人不病人的?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脾气的凌飞絮火大了。「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听。」是的,小梦绝对不可能这样,她不相信她会这么脆弱,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护理人员为她的铁齿叹气。「好吧。」随便她了,反正待会儿出了事,别怪她没事先警告她。下一刻,她打开门。
凌飞絮按住她的手。「不劳你,我自己来。」
「凌小姐,这有违规定。」护理人员抬出凌飞絮最讨厌的名词。
「规定?」规定是为了遵守的人才存在的,对她来说,规定不过是个屁。凌飞絮敛起眉。「我不管,如果你不让我一个人进去看她,小心我给你难看。」她最讨厌老是有人跟著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