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一定是唐妮太美了,让关先生想尽办法要引起佳人的注意。」艾尔杰笑瞇了眼说道。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除了他俩,没有人看见刚才的光尘。
谈笑间,唐氏夫发明宾客们就座,开始享用晚宴。
席间,唐氏夫妇热络地带起各种话题,艾尔杰有些担心神色恍惚的唐妮,替她挡下了许多问话,除了偶尔的沉默,醇酒佳肴,让这一顿晚宴进行得也是宾主尽欢。
餐后,众人移驾到客厅聊天。
「你还好吧?」艾尔杰递了一杯咖啡给唐妮,低声在她耳畔问。
「没事,只是有些惊吓到罢了。」唐妮对他笑了笑,低头啜了口咖啡。
她刻意漠视心中莫名的空虚感,振作起精神,注意众人的谈话。
话题一转,一位穿着粉色细肩带礼服的女士突然将话题转到唐妮身上,「唐妮小姐,你的衣服好漂亮,是云霓未发表的新装吗?」她艳羨地看着唐妮身上缀点翩翩彩蝶的薄纱礼服。
「这的确是安斯设计的衣服。」唐妮对她笑了笑,「但是,这袭礼服云霓不发表。」
「啊!真是可惜。」另一名年纪较长的女士歎息地说。
「是呀!这衣服上的蝴蝶漂亮极了,是用画上去的吗?还是拓印上去的?」关燕姿对她的衣服也很有兴趣。
纤纤玉指抚过身上的彩蝶,唐妮摇摇头,笑得十分神秘,「不是画上去,也不是印上去的。」
「哦!那会是什么方法呢?」男士们也很好奇。
穿粉色礼服的女士伸手摸了摸布料,「好像真的蝴蝶呢!」
「是的,这是真的蝴蝶。」唐妮说。
「啊!什么?」女士吓得缩回手。
唐妮撩起披肩薄纱,让布料滑过她白皙的柔荑,她轻挑起一只蝴蝶,「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蝴蝶吗?」
「那……好像是南美的香水蝶。」对昆虫学稍有涉猎的琼斯先生有些不肯定地说。
「是的,琼斯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正是香水蝶。」她撩起薄纱在空气中一挥,顿时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香气瀰漫在空气中。
众人惊呼,「好香呀!」甜甜的,带点花果香味,犹如置身在热带果园之中。
「因为带有香味才叫做香水蝶吗?」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士又问。
琼斯先生点点头,「是的,这股香味是香水蝶的费洛蒙,每当交配季节到来,雌蝶就会释出强烈的费洛蒙吸引雄蝶;香水蝶的费洛蒙带着甜腻的花果香,是少数人类可以唤闻得到的昆虫费洛蒙之一。」
唐妮轻抖薄纱,又是一阵甜香拂过。
「那要如何将香水蝶印到布料上?」关燕姿问。
「香水蝶有种特性,只在仍活着时才会释放费洛蒙,一旦死亡即会消散,有学者解释这是香水蝶增加交配成功率的生物习性。」唐妮翻开裙摆缝线,「这布料是一层底布,以一层薄纱缝制。要做蝶衣,要取活的香水蝶,再用特殊的方法将香水蝶烫黏在衣料上,以保存它生前强烈的费洛蒙香味,至于如何烫黏……」她轻侧头,俏皮地笑了,「这是商业机密,请各位去请教安斯吧!」
众人哗然,天哪!取活生生的香水蝶烫黏在布料上。
「安斯果真是具有魔鬼般的才能呀!」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蝶衣,竟是以这种方法制成的。
「那蝶衣要怎么洗?」有人问。
「不能洗。」
「不能洗?!」她的意思是……「没错,这衣裳只能穿一次,香水蝶下水就碎了,香气也没了。这是件『一次蝶衣』。」
只穿一次的蝶衣?!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宾客,也不禁心服于安斯﹒艾尔的才能。
突地,有人惊叫,「你是云霓女神!」只有云霓女神才能让安斯﹒艾尔如此费心。
众人惊异地望着她,「你真的是云霓女神吗?」
唐妮但笑不语,身旁的艾尔杰却狡猾地眨眨眼,「别看我,也别问我,能代表安斯﹒艾尔的人,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够说的。」
在唐家适时的公佈唐妮的身份,这可是暴君安斯交代他的,而他只是服从上级的指示。
哗然声像潮水般袭来。
安斯﹒艾尔创造云霓的原型,也是他擎爱的女人——云霓女神。
安斯﹒艾尔成立云霓,只为他的一切设计皆以装扮云霓女神为出发点。
再反过来以日渐壮大的云霓保护云霓女神,云霓员工们的共识就是,将云霓女神置于老板之上。
云霓女神太过神秘,神秘到连云霓女神的名字都不为人所知,更别提她本人了。如此严密的保护,让世人几乎开始怀疑云霓女神是否只是个假象?事实上,狂傲的安斯﹒艾尔的倒影就是云霓女神。
但是,谁也没想到,神秘的云霓女神竟然就是眼前这名年轻的东方女性。
「你可真是能言善道。」艾尔杰在她耳边轻语,「云霓没让你当公关真是一大损失。」瞧!这屋子里的一室权贵,马上就对安斯的才能印象深刻,更别提女士们眼中闪烁的光芒了。
唐妮悄悄的对艾尔杰眨眨眼,「你以为我今晚的打扮是谁打点的?」这种场面早就在安斯的意料之中了,她只是替他走完这局棋。
「天!安斯﹒艾尔一定很爱你!」一名金发女郎梦幻地说。
「云霓开始制做婚纱,第一炮该不会就是云霓女神和安斯艾尔的婚礼吧?」
唐氏集团的某位高级主管说笑着。
突然,「啪!」的一声,只见关重威脸色阴郁,摊开的手掌中流下一道鲜血。
「啊!重威!」关燕姿惊叫,连忙跑到他身边,捉起他的手。「你要不要紧?我们去医院挂急诊。」
关重威抽回手,用手帕压住掌心,「没事,不小心划破手而已。」他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唐妮。
重威……关燕姿铁青了脸色,勉强自己绽出优雅的笑容向众人道歉,安抚整个场面。
唐妮轻轻撇过脸,闪避关重威过于热切的注视,她拉拉艾尔杰的衣角。
艾尔杰会意的说:「今天非常谢谢唐先生和唐夫人的招待,我们也该告辞了。」他站起身说道。
众人失望的歎息,纷纷挽留他们,而艾尔杰则有礼地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唐仕华和关燕姿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两人搭车离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累吗?」艾尔杰问唐妮。
唐妮摇摇头,「不累。」
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流窜的灯火……她不累,只是,一直缠着她的梦魇突地卸下后,她竟感到有些空虚……下过雨的空气有些凉意,夜风拂过纱窗,吹起层层波浪。
唐紫霓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由窗外的池水映照而来的银光。
月经来临的时候,身体总像被掏空般的虚软,她的身体不好,每次来潮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只能软趴趴地躺在床上。
银色波光层层叠叠,扭曲交错,她爱极了这种光和影的游戏,看着光影互相追逐,彷彿她的痛楚也跟着消逝……思绪飘飞到今早她爸爸的婚礼……盛大的排场,意气风发的新郎,却有个不快乐的新娘。老师……竟然变成了她的继母,想不到呀……老师不是才大她七岁吗?爸爸比老师足足大了二十岁,几乎可以当老师的爸爸。
听说,老师的父母大了爸爸好多钱,还不起钱就自杀了,以为可以用保险金抵债,没想到除了寿险外,其余的保险都不理赔自杀项目。
而老师拿到的寿险保险金,和她家的债务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既然还不了债,就用身体……爸爸真的对老师提出这种条件吗?
难怪她在婚礼的前一天,曾看到老师抱着她弟弟哭得喘不过气来……老师是可怜的吧!
虽然如今老师还是对她很和气,但笑容里却少了当初的那份坦率,冷冷的,像在尽一份义务。
她轻轻地歎了口气。老师变成继母,就顺理成章的得参加她的母姐会了,可是,她却反而想念当初那个笑得爽朗、拍拍胸脯说要参加的关老师……檀香山的天气好吗?不知道那边现在几点?
唐紫霓心里开始算起他们的蜜月行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哪片海洋的上空呢?
这是趟做人之旅。
爸爸在婚礼上醉红了脸,身躯摇摇晃晃的,酒杯里的酒被洒出了大半,含糊地对着宾客说着,嘴巴笑得几乎要咧到耳后。
宾客一阵鼓噪,叫好声几乎淹没了一直低头坐在爸爸身旁的老师,她看见老师全身颤抖,下唇几乎要咬出血,脸上净是痛苦和屈辱的表情。
莫名地,她替老师觉得心酸,可是,当她悄悄地将手搭在老师的肩上时,老师竟愤恨地打落她的安慰……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也许这是他选择了年轻健康的老师的原因吧!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地方落脚?
没有了男主人和新任女主人的大宅,现在,整个宅子里除了她,就只有老师的弟弟关重威了。
一想到这,她手臂爬上了疙瘩……关重威——他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