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戈脸色阴沉的放开沈含笑,转身捏住甜儿的肩膀。
「我说过了,妳再喊她小姐、再帮助沈家人,我就要给妳好看!」他大手举了起来。
「怎么?你想打死我吗?你打啊……救命啊,云桢哥哥,我要被打死了!」甜儿秀眉一蹙,忽然张嘴大喊救命。
「闭嘴!妳再给我喊一句试试。」夏侯戈警告道。
「云桢哥哥救命啊……」甜儿装腔作势的边吼边叫,一边冲向沈含笑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
「妳给我滚开,这是我和她的事,与妳无关!」夏侯戈恼火的出手拉她。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不可以伤害她……」甜儿也叫。
「小姐,妳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别回来了。他不是好人,他会杀了妳的……」她不怕死的紧抱住夏侯戈的大腿不放,回头要沈含笑快走。
待沈含笑拎着裙襬跑出房门之后,让甜儿的胡搅蛮缠弄得火气大发的夏侯戈,终于使劲的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笨丫头,妳以为这样她就逃得了?不!我不会放她走的,就算死,我也要拖着她一道,若妳真想救她──行!先杀了我再说!」
☆ ☆ ☆
……她要见爹爹!就算爹爹死了,她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沈含笑拎着裙襬,脸色苍白的急走向沈青所居的院落,她边跑边淌着泪,好几次险些摔倒在碎石子路上。
好不容易来到沈青所居的院落,却看见待在沈家多年的老管家,哭哭啼啼的蹲在门外,不知在做些什么。
「福伯!」沈含笑才刚喊出这两个字,眼泪再也忍不住成串落下。
她慢慢的走上前,这才发现老管家正往火盆里丢着一张张的冥钱,当下,再也难忍悲凄的朝门口跪了下去。
「小姐,老爷他……去了。」王福老泪纵横的几乎语不成句。
「我爹他真的丢下我走了?」沈含笑心碎的泣不成声。
「老爷他……」老管家才说了几个字,便频频拭泪,他语带哽咽的开口:「今早我本想给老爷辞行,因为那个姓夏的男人给了我遣散的工资,要赶咱一家子走……我原想在走之前跟老爷说一声的,但是那男人却把门给锁了……我在门外和老爷道别,却发现老爷的态度很怪异,没想到……老爷他竟然自尽……」老管家用袖子抹抹眼泪鼻涕。
「后来我苦苦哀求,那个姓夏的男人才把门打开,只是老爷已经……呜呜……老爷临终前要我告诉小姐,别恨夏家人,也别管报仇。老爹只希望妳好好活下去,就算日子再苦也要撑住……呜呜!小姐,妳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福伯我照顾不了妳了……」至此已是泣不成声。
老管家和沈含笑抱着哭成一团。
「爹,您为什么不带女儿一起走,我宁愿跟着您,也不要一人留在这世间受苦……我不要啊!」沈含笑一步步爬跪到房门口,而后踉跄的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想推开门。
此刻,一只大手忽然由后伸来,猛地将她捉回。
「想见那老家伙最后一面?妳作梦!」夏侯戈将沈含笑扯到自己身前,无情的冷睇道。
她想见老贼,他就偏不让她如愿,他要叫她到死都抱着这个憾恨!
「不!我一定要见我爹,我还和没他好好道别,你让我见他一面!」沈含笑痛哭失声的哀求。
她使劲的想挣开夏侯戈的手,却叫他抓得死紧,怎么都抽不了身。
「我不会让妳如愿以偿!就像我当初所受的折磨,我要让妳尝尝眼看自己亲人死去,却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的痛苦……」夏侯戈眼神露出令人心惊的愤恨。
老管家看不下去的开口:「放了我家小姐,求求你……」却让夏侯戈冰冷的叱喝给吓得倒退三步。
「滚!带着你的家人快滚,再不走想逼我出手杀人是吧?」夏侯戈狠狠的一个瞪视,就让老管家吓得几乎要站不住脚。
受制于他的威胁,老管家只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离去。
「你逼死了我爹、赶走了福伯,现在只剩下我了,你干脆连我也一并杀了吧!」沈含笑噙着泪,激动的叫嚷。
「想求死来逃开我对沈家的报复,作梦!」夏侯戈冷笑一声,将她拖下屋前台阶。
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后头的夏云桢,脸色迟疑的走了进来。
他将一整桶油泼在房门梁柱上,跟着退了下去,从夏侯戈那儿接手抓过沈含笑。
「你们想做什么?」沈含笑心惊的尖叫,脑海中一片空白。
此时,夏侯戈点燃了火折,朝门上丢去。
火光瞬间燃起,沈含笑随之崩溃……
「不,不要这样,我爹还在里头……我要进去……」
她疯了似的又哭又叫,推开夏云桢冲上前,却在台阶前遭夏侯戈拦住。
「我要妳仔细看着,我要妳永远记得这一天,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是沈青应得的报应!」
他紧抱着沈含笑,任凭她哭喊踢打都无动于衷,只是押着她,逼她看着这一切。
沈家里里外外都泼上了油,大火燎烧了起来。
富丽的梁柱、屋瓦、雕饰……迅速被大火吞噬,成了焦黑一片……
☆ ☆ ☆
离开形同废墟的沈家后,夏侯戈领着弟妹回到儿时故居。
他跪在父母的坟前,面色凝重,久久不发一语。
横亘心中多年的仇恨终于得以放下,这些年来对沈青的怨恨,成为他奋发向上的动力。
回想十岁那年,报仇心切的他瞒着师祖私自逃下山,却在镇上让人污陷成窃贼,打了个头破血流……当时他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无能的任人宰割。他要学成武功、做成事业,要拥有财势和权力,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回报那些伤害他和夏家的恶人!
而今,他做到了,凭着自己的力量,他不止成了天鹰皇朝的镇国六将之一,还杀了所有对不起夏家的贼人,斩草除根的不留一点根苗。
只除了一个人……
夏侯戈偏过头,将被自己按跪在地的沈含笑抓到墓碑前。
「向我爹娘磕头谢罪!」他压住沈含笑的头,使劲的将她往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双目早哭得红肿、几近昏厥的沈含笑,像破布娃娃似的任他拉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憔悴呆滞的神色,让跪在一旁的甜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扑上来紧抱住沈含笑,哀求夏侯戈手下留情。「不要这样待她,已经够了……她整个人都变了,难道你都没看见吗?」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白日里要她为奴为仆,夜晚还逼着她在他床边席地而睡;不许她哭、不许她同旁人说话,只要稍不顺他的意,就没得好吃好睡……
做到这样他难道还嫌不够?她整个人都快被他折磨死了。
「妳滚开!妳再为她说一句话,我就让她今晚没饭吃!」夏侯戈冷冷的拉开甜儿,将她丢给一旁的夏云桢。
「没饭吃?哼!有饭吃又怎样,她还不是一样看到你就吐……我讨厌你,我不承认你是我兄长──该死一万遍的臭『哥哥』!」甜儿不甘示弱的大叫,让护着她的夏云桢只能捂住她的嘴。
可夏侯戈却不把甜儿的咒骂当一回事,他转过头,冷望着沈含笑。
「为了妳,我唯一的妹妹不止不认我,还把我当成仇人似的咒骂,而妳倒真是沉得住气,连句感激的话也不说!」他讥讽道。
这些天来,他已看够她逆来顺受的可怜样了!不论他说了什么,她永远是低着头,眼神空洞的不知在看哪儿;夜晚,抱着她的身子时,她更是僵硬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和温度,他真会以为自己身下的女人只是具尸体!
而这个想法让他非常的火大!
「妳给我说话,开口说句话!」他捏起她的脸蛋低吼,却没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失控态度。
他的怒吼让沈含笑身子轻震了下,虚软的她却彷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似的,眼神空洞的游移了下,跟着莫名凄苦的笑了笑。
她从不知道活着是这么痛苦的事,但这些天来她终于知道了,原来「生不如死」是如此的滋味!
好想恨,却不知该怎么恨!这个男人可以每夜抚遍她的身子,白日里却当她是奴婢般的使唤、折磨。她不懂,一个人怎能明明满心痛恨着,却又夜夜拥着对方的身子交缠……
还是他的愤恨强烈到即便是勉强自己,也要以身躯的结合来伤害她、凌辱她?
若真是这样,那他的确成功了!
不止将她仅存的一点自尊毁去,还狠狠的将自己的形貌烙入她的脑海、心里,让她淹没在这样难堪的痛苦里!
不能爱却又恨不了,想逃,一颗心却已让情茧给缠得脱不出身,她怎么会把自己逼到如此不堪的局面里?
「我命令妳开口,回答我的话!」没去理会沈含笑的心情,夏侯戈抓着她就是一阵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