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孩子,我一定要……咳咳咳。”杨绿差点没被刚套上她颈部的领结给活活勒死,她一面奋力踢动双脚,给那个企图帮她套上长裤的壮娘一脸脚印,另一个抓住她的壮娘见状则帮忙压住她的脚,好让套长裤的壮娘能顺利地完成,身材娇小的杨绿,哪可能是她们的对手?
“晴宇——”杨绿惨叫。
任晴宇掏出口袋中事前准备好的一个摁塑料胶绳,丢给那群壮娘,又闲闲地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啊——真是忧闲美丽的下午茶时光。她满足地闭上眼叹息,做善事的感觉真是不赖。
不消多久时间,壮娘们个个精疲力竭地退开,贺满达成任务令她们每一个人都在脸上闪耀着笑意,留下已经被塑料胶绳五花大绑、衣衫凌乱的杨绿,嘴里还塞着一条手帕。
任晴宇灵巧地跳下桌子,笑着走到杨绿身旁,由上向下扫视她,“唷,唷,杨绿不赖嘛!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比起庙的神猪还美丽,嘴里的手帕改成了橘子就更完美了。”
杨绿跟眼中冒着熊熊的怒火,嘴里一直发出“吾吾”的声音。
任晴宇俯身调整杨绿的领结,满意地左瞧瞧、右看看,又点了个头,“衣服大了点,不过还不错,就是头发不太搭。”她伸手解开杨绿麻花辫,长期因绑成辫子的青丝蓬松而极富规律地卷曲地直渲腰际。
任晴宇拿出西装暗袋中的男士用扁梳,梳理杨绿那一头乱发,杨绿不停地甩动着脑袋,绝不让任晴宇得逞,任晴宇视若无睹地将杨绿的头发向后扎成一束,又象变魔术般地变出一条白丝带,在头发上绑了个蝴蝶结。
杨绿真是欲哭无泪,她终于能体会什么叫作“虎落平阳被犬欺”。死晴宇!非跟她断交不可,要不然以后真的会被她不知不觉地卖掉。
任晴宇非常满意地退了一步,用右手朝杨绿一挥,“她这样会不会迷倒全场的‘淑女先生’们?”
在场的壮娘们不约而同地点着,脸上歹毒的笑意和任晴宇如出一辙。
“那我们走吧!”任晴宇下了最后一道旨意。
只见教室里一阵欢声雷动,五花大绑的杨绿被四、五个壮娘们提手抬脚,绑鸭子上架,看到这个场景的人莫不停下手边的工作,睁大了眼看着杨绿像只被抬到庙里去的猪公般,被抬上“刑场”。
哗——真是壮观哪!
* * *
见到礼堂进里挤满了高大魁梧的‘美丽佳人‘和温柔娉婷的体面绅士,任谁也会忍不住地爆笑出声。
可是孟凛德却该死地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所以他只能站在台上看着这场可笑的舞会,原本准备好的一篇开声辞,全部自动从他聪颖的脑袋瓜里消失,连一个字眼也不放过,他只好十分简短地逼出几句话,然后匆匆地宣布到场的贵宾们上台致辞,便把麦克风交给那些不停赞赏的贵宾们,任他们去掰出一段又一段令全场知声不止的话语。
唉!他今天真是窝囊透了!
孟凛德注意到来宾们的致辞都简短风趣,演说时唇边还会涌出笑意,还铁定是他们有史以来参加过最喷饭的一场演说,瞧他们的模样,活像是去参加一场精神病患的化妆舞会似地,那位周校长甚至还频频笑场!啧!
孟凛德只能不胜欷吁地摇头叹息,他这次可被整惨了,这个令人可爱又可恨的小妮子……
杨绿这时的心情能用“严阵以待”这句话来形容,她不断地祷告,虽然她不信教,但她能叫出名字来的佛祖、观世音菩萨、穆罕默德、上帝、圣母玛丽亚、济公……等等的诸位神明,早就被她求过上万次了。
杨绿双手仍被绑在身后,后还有两位看守她的壮娘掩盖她不自由的处境。当那段原本可以讲到十二点的致辞结束时,杨绿的反应像是临刑的死刑犯般,可怜地呜咽一声,接受了她根本来不及逃走的事实,该来的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杨绿被身后两名起码高她一颗头的壮娘们护送出场,其名为护送,实际上却是“架着她上刑场”,她绝望地用着蜗牛爬行的缓慢步伐走向孟凛德,其中一位壮娘乘机将她手腕上的塑料胶绳解下。而台上的司仪,正以兴奋的口气宣布开舞讯息。
原本拥挤的场地奇迹似地让出一个圆,成千只的眼睛看着被簇拥入场的孟凛德和杨绿。
杨绿哭丧着脸,恨不得来个十级大地震反地板震开成一个大峡谷,这家伙为什么到这时候看起来还是如此地稳重,她真想在他那得意的笑脸上重重踩上几脚,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杨绿留意到孟凛德并未穿上女装,依旧是那副西装革履的男性打扮。那好,她起码不是跟一个人妖跳舞。
孟凛德灰暗的心情在见到杨绿时顿时好了大半,他都不知道是杨绿跟他开舞呢!瞧她那一脸像是要支参加葬礼的表情,再加上那种迟缓的脚步,说不定蜗牛都爬得比她还快!他弯起一抹调皮的嘴角,好笑地想。
两位尽忠职守的护花使者有默契地同时往杨绿背后一推,把杨绿推到那个杨绿永远不希望到达的终点。杨绿狠狠地回头瞪她们一眼。
其中一位回给她一个邪恶的笑容,伸手从西装口袋取出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强制地拉起杨绿的手塞给了她,一下子四周便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学校校际舞会的传统就是当男士向心仪的女子邀舞时,会将上衣所配戴的花送给所邀对象,对方若同意邀舞,便将花朵插在耳鬓,若不同意,则退回给男士,拒绝与他共舞。所以在历年的舞会后,校园内就会多出许多对一舞定情的情侣们。相同地,在舞会上接受某一位异性的花朵,就等于公开宣布一段浪漫的恋情,而今年的舞会也不能免俗,只是向来被动的女孩子,以往只能干瞪眼望着心上人和别人共舞,独自伤心饮泣,但是今年角色互换,可就换那些害羞的女孩子扬眉吐气了。
见鬼!要这朵花干什么?杨绿不信地瞪着手上的白玫瑰,这只是开舞耶!她又不是心甘情愿地与那家伙跳,她能把花送给他吗?真可笑!这是故意让她难堪嘛!她不送都不行了。不!谁说她要送的?她现在扮的是‘男性’,孟凛德也没有扮‘女装’,舞会传统没有‘男性送男性花朵’的传统。
杨绿故作无事地将白玫瑰插进自己的燕尾服口袋,又引起一阵惊呼,她尽量平缓地转身面对那一脸笑意的孟凛德,弯腰一手曲前地鞠躬行绅士礼,动作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她向上一瞄,孟凛德仍旧是一副有趣的神情,一动也不动,还想看她接下来有什么惊人的壮举出现。
这小鬼真机智!孟凛德欣赏地心想,她巧妙地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不过他才不会让她轻蜱得逞呢!她难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他哪里轻易放过她?
杨绿向前跨了一步,单手优美流畅地悬在半空中,她抬起双眼疑惑地瞅着孟凛德,他杵在那里干什么?不跳舞吗?他真的要她不下了台?
孟凛德轻轻低笑一声,她还演得真高兴啊!完全一副绅士派头,过大的白色燕尾服像是披风似地挂在她身上,就像个小学生偷穿他老爸的衣服,但是她却故意视若无睹,高傲的姿态宛若舞会中最抢眼的‘男’主角,这小家伙,居然把他当成‘女性’来邀舞。
孟凛德微微欠步,也回了杨绿一个绅士礼,否定掉杨绿刻意制造出来的形象,他上前两步,伸手就朝杨绿胸前的禁区揽去。
杨绿吓得向后跳开,差点以为孟凛德当场想对她‘恶意侵犯’,但是孟凛德的动作更快,他早已拿到他想拿的东西——那朵插在杨绿口袋上的白玫瑰。
四周的人连同杨绿在内都放松地呼口气,场内的高气压顿时降低不少。孟凛德的举动真是吓死人。
孟凛德专注地注视着白玫瑰,这果然是最适合杨绿的花,清丽而不俗艳,粉白的花瓣中又浅浅地泛着青绿,含蓄端庄,充满了少女的清灵。他抬起来研究杨绿的眼神,惊吓中带着机警,有如玫瑰上的刺般,绝不轻易让任何人碰到她。
孟凛德踱到杨绿的眼前,近得几乎只要再加上半步就会相撞,他将白玫瑰插进杨绿的耳际,低声地在她耳边轻喃:“我不和男士跳舞。”
杨绿双目暴睁,眼珠子差点没滚落地,孟凛德对杨绿笑了笑,“这样比较适合你,绿绿。”
全场的人全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对于校长这奇怪的举动,没人敢提醒他这所代表的意义,只好瞠目结舌睁大眼睛地瞪着这副情景。
而杨绿只想尖叫,她呆愣愣地任孟凛德扶起手,另一手搭在她的腰侧,做出标准的开舞动作。她的思考能力暂时消失了功能,双眼空洞地望着一脸笑意的孟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