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怎么样?”她真笨,居然还为了这件事暗自窃喜。“没有孩子,我反而放下了一颗心,那起码不会让我们的关系不全于太过混乱。”朱展麒瞪着她频频落下的泪水,又咒了一声,“该死,你不要哭了!”
她也很想别哭,但她的泪腺完全不听使唤。刘颖若气愤地抹着眼里的泪水,“别说好听话了,我早知道我比不过孙麒尤。”
“我从来没有拿你和她一起比较过。”她这么激动,朱展麒也无法很平静地跟她分析,“我承认我对不起你,认为你永远会和我在一起,所以一直以来我忽略了你,从没注意你的感受,甚至没把你当成女人,直到这阵子我才发觉你对我的重要性,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是啊,小孩嘛!瞧我闹了多大一场笑话。”愈讲愈伤心,丢脸毙了!“反正我就是粗鲁、就是不女性化,没你的初恋情人完美无缺。”
“该死!我的初恋情人就是你!"他终于受不了地抓狂了。
刘颖若刚好梗了一下,可是梗住的呼吸却为了他的话差点吞不下去,她瞪大着眼,一瞬间怀疑她是否又误解了什么意思。
“不用怀疑,我的初恋情人是你。”朱展麒呼了口气,趁她呆怔之际轻柔地抹掉她颊上的泪水,“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妈再婚的事?”
刘颖若愣愣地颔首,却不明白他怎么会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发觉你是女孩子,之前我很崇拜你,觉得你比男生还厉害。可是当你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哭。”朱展麒咧了咧嘴,为她此刻的温驯浅笑。“但你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女的,只希望和我做哥儿们,于是我也只能把你当成哥儿们,久而久之,我就忘了你是我的初恋情人,心中另外塑造出一个与你不同的典型,以为那就是我要的女朋友。”
“你是指……孙曦尤?”
“对,我认为她就是我想要的对象,也太过自信你不会舍弃掉十几年的情谊,所以我没有珍惜,光为了我自己想要的恋爱冲昏了头。和曦尤在一起,我时刻都很紧张,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每次都很轻松。”
“可是孙曦尤很温柔……”她每次都像泼妇骂街,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当然也可以说是我的自私伤害了她。”朱展麒神色飞过一丝晦黯,禁不住心中劝诱地轻揽她人怀,满意于她这次并没有挣扎,“颖若,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如果我能,我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表达我的歉意,我真的太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中,不知不觉地伤害你。”
刘颖若沉默地听着他的坦白,多希望自己真的能相信他的话。“那她呢?”她明白现在他的决定选择了她,那孙曦尤又该怎么办?
他也跟着静默半晌,他的声音才从她的发际传来,“她明白我爱你的事实,决定不再伤害她自己,放弃掉这段早该断尽的感情。”
好残忍,然而她却没有办法避免这种有人神伤的情况。刘颖芳低敛着眉,缓缓地吹口气,“接下来要怎么办?你要追我?”
“没错。”他笃定地答道,又紧拥她一下,“我们谈场恋爱好吗?哥儿们。”
她又沉默了,却没办法抑止唇边蠢兮兮的微笑,“如果不来那套日夜跟监,活像以为我行为能力退化的照三餐打电话间我‘吃饭没’、‘人在哪里’之类的蠢问题,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朱展麒面露微笑,“我知道,我们会有我们的相处方式。”他明白她不太喜欢那些恋爱的表面模式,但他们认识那么久了,也许不必太过注重,就算相恋,也要给彼此一个自由与喘息的空间。
“哪……好吧。”她点头表示同意,平顺地头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那一份她从以前开始就不曾奢想的平静,同时也感觉他轻轻地顺过她的发,任暖暖甜甜的热流漫过她的心田……
倏地,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突然地抬起头,以很诡畏的眼光瞪着仍沉溺在拥抱感觉中的朱展麒。
“呃,等等,你说你没记忆,我也没记忆,那我们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做?”
在此刻,台北的某处正有个发神经的女人发出诡异的窃笑声,手指劈哩啪啦地一连串在键盘上写下某人愚蠢的恋爱秘史。反正那个笨女人欠了她一大笔食宿杂费、玩猫费、心理谘询费和她的拖稿费用没付清,而她也很尽朋友道义地先通知了那家伙自己打算写他们的故事,她当然不会再客气些什么。
最好把他们所有的八卦粮事全部巨细靡遗地写出来,将她这些日子受到的骚扰全转为钞票进人自己的口袋,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钱鬼”的称号呢?当然坐在电脑前头狂笑的女人,正是奸诈狡猾,人称“钱鬼”的向吟。
且说十年后……
谢子虚端正地坐在教师办公室内,以红笔批改着班上学生的寒假日记。由于学生们对于日记这种东西都是抱着混水摸鱼的作法,她当然也改得漫不经心,飞速地批空一本流水帐般的东西,拿起了朱语涵的寒假日纪开
始翻看,果然第一名的小孩就是多了那么一份认真,连日记都写得密密麻麻的,活像一本小说。
但是其中有一篇特别短,谢子虚不由得在那天的页面上多瞧了几眼。
二月十一日星期三天气;很高兴的雨天
今天我妈改姓了。
虽然我爸叫朱展麒,是个很伟大的电脑工程师;我妈叫刘颖若,也是个很伟大的小说家,别人老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可是他们平常很爱乱闹,爸爸常被妈妈追着打,这也叫“天生一对”吗?
我觉得我妈是个暴力狂,我爸是个被虐狂,也许这就是他们被叫做“天生一对”的原因吧!哈哈哈!
平常我妈老爱骂我爸“猪”,也会骂我是“小猪”,别人叫她“朱太太”,她也常常装作没听到,非得叫她“刘小姐"才行。爸爸跟我说这样下去不行,所以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劝我妈改姓,本来我妈都不答应,但是昨天她终于答应了,她从此以后不姓"刘”,要姓“朱”了。
这么说来,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都姓朱,那不就是“大朱小朱落一盘”了吗?好高兴哦!
看完这篇文章,谢子虚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她咧嘴飞快地在文章尾边批上鲜红色的鲜明字迹——
小猪:
“大珠小珠落玉盘”不是这么用的。
除此之外,谢谢你告诉老师,你们家一窝全是朱(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