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她的坦承更加让他察觉自身的卑劣。
她不满地嘟嘴,“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喜欢上不可以说,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对我好,既矛盾又过份。”
“我承认我对你太过份。”几乎是抑制不住地,他轻轻顺过她颊间微乱的鬓发,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你只要当你自己就好了,不必太在乎我的感受。”“你要我不在意,我就能不在意吗?”纪式澄按住地修长温热的手掌,半强迫地让他抚着自己柔嫩的脸颊,眼里多了一份淡淡的控诉,“和我谈恋爱有那么难吗?难道你一定要照着你的生捱规划走,娶你准备娶的对象、做你觉得该做的事,而不允许任何偏差的情况产生?”
“就如你所说的,我是个很无趣的人。”温仲谦淡淡地说,但他无法强迫自己抽开手,因指下滑若凝脂的触感,让他舍不得。
“未来可是很不一定的,把未来全部计划好,而不留一点意外发展的空间,是一件蠢得很离谱的事情。”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突然看穿他温吞的真面目,他并非真的温和,而是他习惯固守成规,不愿因有自我无法掌控的事情而分了心神。她观了他一眼。“你很懒吗?”
“懒?”温仲谦有些讶异,从来没有人以这个字形容过他。
“懒得分心面对突发的状态。”
他顿了下,扯起的嘴角几近失笑,“我的人生很少有意外。”
“因为你根本不想接受有仟何的'意外'发生。”纪式澄翻了个白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而我就是你遇上的'意外’于是你才避开我,是吧?”
温仲谦深深地回望了她一眼,不需要直接说出口,她就能在他眼里得到答案,她无法说出自己的心里有多么失望,也明白她是他的意外,然而,意外就真的无法在他的生活里存在吗?莫名的挫败在她心里头酝酿着,纪式澄心有不甘地觑着他,“你知道吗?我发觉我愈来愈想敲昏你了。”
他未置一词,但是他没有察觉,她这句话有其他的意思。
第七章
“嘿嘿嘿。”纪式澄冲着一睑讶然的小护士干笑三声,“嗨,又见面了,你这次总可以帮我叫温仲谦出来了吧?”
“你……”二度见面,小护士神色古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她。眼前的女人明明是院长的女佣,可是她居然在这里完成了一项吓楞所有人的奇迹,若不是自己恋慕院长的心态在作祟,她将十分佩服她。
“你的脸色好奇怪。”纪式澄凑近了脸,水汪汪的大眼瞅着小护士,“见到鬼了吗?怎么一下青、一下紫的?”
“你……。”小护士的眉梢打了个结,“你有那么好的医术,为什么要在院长家做女佣?莫非……”莫非她也是自己的情敌?
“没什么好'莫非'的啦,你猜得没错。”纪式澄笑嘻嘻地瞧着小护士的脸由疑惑到阴沉,可不打算把自己为何不行医的原因昭告天下。“好了,帮我叫一下人,可以吗?”
“可以,”冲着钦佩她的心理,这次小护士很爽快地答应帮她叫人,在转身之前,她又多瞄了纪式澄一眼。“你该知道的吧,院长有未婚妻,他已经死会了。”
“死会可以活标啊,”纪式澄耸了耸肩,望着讶异的小护土,丝毫不将她的警告放在心里。“一个人如果老是因为周遭环境某些阻挡的因素而却步,那么他永远也无法得到他所要的结果,不是吗?”
小护土挑着眉,“这是无耻。”没想到她的外表好似无害,骨子里的思想居然那么坏,可以完全不在意地抢走别人的未婚夫。
“或许我真的无耻。”她仍旧一脸笑嘻嘻的,望着冷眼瞪她的小护士。“像我这种无耻之徒专做无耻之事,假如看不惯,你可以少浪费口水,别试图去改变一个对于大道理左耳进、着耳出的人。”
“你——。”小护士变了脸色,简直不知该怎么骂她才好。
“反正我又不想当个圣人,活得像无赖又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就活像个无赖。”温仲谦很无奈的声音由纪式澄背后传来,方才她的话他几乎全听到了,倘若他不曾和她相处过,他还真难以想像一个人可以活得这么随性而为。
“哈,你总算出来了。”纪式澄倒不在意他听了多少,笑嘻嘻地望向小护士,“谢谢你啦,现在人不用你叫就自个过来了。”
小护士闻言瞄了瞄温仲镰,瞧他脸上一副拿纪式澄没辙的宠溺模样,她不禁瞪大眼,蓦然明了了纪式澄与其他倒追他未果的人之间有什么不同。
纪式澄说得没错,如果倒追院长这样的好男人不抛却一些礼教上的矜持,那么,院长根本连瞄也不会瞄上一眼。难怪……
“式澄,你来这里做什么?”温仲镰深知她不喜欢待在医院,那样会令她想起过往,而她除了那一次帮他送文件外,从来不曾主动来找过他。
“接你下班啊。”纪式澄回答得很理所当然,眼里隐约飞掠过一丝光芒。
“我今天还有一床刀。”
“那我帮你。”噢,真讨厌,今晚她还设计了别的节目耶,她可不希望精心计划的效果,因为他的工作泡汤。
“帮我?”温仲镰微微挑高眉,没有错过她眼里有着比平常明亮的光芒,“你想再回开刀房?”
“不想。”她摇摇头后耸了一下肩,“但是我也不想在家里等你,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帮你忙,这样才可以早点回家。”
“别胡闹了,你可以在开刀房外等。”虽然明白她待在开刀房里可能比他还如鱼得水,但就算地是医学界的天才少女,他也不能任她如此随性。“况且只是个剖腹生产的小手术,一下子就结束了,你进去也只会觉得无聊。”
纪式澄撇了撇嘴,用最可怜的表情瞅着他。“可是叫我在外头坐着玩手指头,一定更无聊,我不能旁观吗?”
“不行。”温仲镰摇了摇头,对她利用外表的优势故意装可怜,感到有些好笑。她此刻水汪汪的眼瞳就好似他收留她那一天一样,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对即将拥有的主人撒娇。
“可是我没帮人剖腹生产过耶,就当收我为学生在旁边见习嘛。”纪式澄为表诚意地伸出手指头,一根根地扳着说:“不然这样好了,我一不插嘴、二不偷笑、三不说话、四不会在旁边喊无聊,当然我也会很专心,如果你需要助手,我不会拿错用具给你,还可以帮你擦汗,这样行吗?”
“我说过这只是小手术。”温仲谦咧嘴微笑,瞧她说得那么夸张,好似他要开上十几个钟头的刀。“况且你帮我递工具是大材小用,所以你在外头等我出来就行了。”
“别那么小气嘛,我又不是外行人;再说开刀房里头主刀医生最大,哪有什么大材小用的道理。”可怜攻势无效,纪式澄扁起嘴,抓起他的袖子要赖起来,“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天啊,好恶心,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小护士努了努嘴,朝温仲谦说:“假如纪小姐想进去,院长就让她进去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拜托,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还有她这个人存在啊?
“对啊,放我进去又没有什么关系。”纪式澄鼓起腮帮子睨着他,搞不懂他究竟在避讳些什么,也不过是一间开刀房,还怕她在旁边见习?
见……呃,不会吧?纪式澄突然瞪大眼瞒,瞄了瞄在旁边的小护士,踮起脚尖在温仲谦耳畔悄声问:“你……
对我会自卑吗?“倘若他介意在她面前动刀,那他的心眼未免太小了吧?
温仲谦脸色凝重地望着她,无法直接地承认他对她确实有一份自卑感。
“说啊。”她不着痕迹地椎了推他,气恼他的温吞。
“不会。”温仲谦撇了撇唇,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学术有专精,他起码也是一间妇科医院的院长,虽然同是外科的领域,但纪式澄和他所擅长的并不相同。
“那就好了。”纪式澄释怀地笑了笑,“这下子就没问题了,让我进去嘛。”
“你真的想进去?”他再问了一次。
“恩。”她非常肯定的颔首,眸中盈满愉悦的光芒。
“好吧。”温仲谦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明白,他的自卑若不靠自己去克服,只一味地逃避心里的矛盾,对她而言太不公平。
“小宝宝、小宝宝……。”纪式澄笑咧嘴,望着刚剪下脐带的小婴儿,恨不得把他手中浑身血污的新生儿抢过来捧着。“让我抱好不好?”
“他得先处理一下。”温仲谦几乎失笑,熟练地把小婴儿交给一旁的护士帮助新生儿呼吸,霎时惊人的哭叫声响起,几乎将他的声量给盖过去。“你答应过我,只准看不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