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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睡眼惺松的店家要了一笼包子,宫樱甯缓缓地走回自个儿的房里,途中见君应阳的房里烛火已熄,她又拧了拧眉。

  “我是昏了吗?这时间他早就睡了,怎么我居然要了一整笼包子,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她拿起包于若有所思地嚼了一口,百般不能理解她怎么一病人就怪怪的,今晚不下十次自言自语不说,连少顾及他人的性子,竟也

  无意识地关心起他。

  “他细心照顾我三天,又决定养我这个废人一辈子,我连想都没想地拿笼包子给他吃,应该很正常。”宫樱甯对着包子自顾自地皱眉,又咬了一口。“可是话说回来,至书院真正轻薄到我的人也只有他了,为什么我可以瞒得了全部人,就瞒不过他?难不成他有天眼通,端眼就可以瞧出我是女的?”

  她锁眉思索了下,摇了摇头。

  “不可能,男生女相的书生多得是,定是我哪里泄了底,没将男儿样学得十足十,这样他才有可能……”宫樱甯猛然地煞住嘴,盯着他的窗口瞧见一抹人影闪过,可房里全是暗的,君应阳没理由醒着却没燃烛。

  贼吗?宫樱甯目不转睛地瞪着窗口,精神在刹那间全紧绷了起来;她极轻缓地放下怀里的蒸笼,蹑手蹑脚走到他的门前,确定里头真的毫无声响后,她的心里非常笃定一定有贼。

  “鼠辈!”宫樱甯深吸一口气,大声爆喝地打开门扉,她的声音惊动了里头的黑衣人;一时间床畔的两条人影飞跃而起,黑衣人如幽灵般地闪至她的身后,冰冷的利刀架上她的颈项。

  突来的情况今宫樱甯怔住手脚,她瞪着君应阳睡意全无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警戒的光芒;而她脖子上那片凉凉的冰刃,稳稳地贴住她的肌肤。她撇撇唇,至于……没偷着钱,需要拿我的命来换吗?”

  “樱甯,别说话。”君应阳冷冷地瞅着在她后头的黑衣人,“你要的只是我的命,不需拿她的命作陪。”

  要君应阳的命?宫樱甯眨了眨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君应阳,你惹了什么人哪?”

  “仇家。”

  怪异的嗓音由她身后传起,似孩董又似老叟,听得她全身发毛。

  “我盛家一家六口的命,全要君家的人偿命。”

  “盛闻风,你该明白当年盛家六口死于意外,而不是我君家所为。”君应阳眼神微黯,早该猜到大哥捎来消息要他尽速返家,其中必有原由。

  “当年若不是你大哥贪宝心切,我盛家又怎会六人全死于祝融?”阴森诡谲的语音充满丑恶狰狞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慄,“怪就怪在家父一时看不清人,误将匪类当成知己,才会招来如此灾祸!”

  “我大哥为了救你盛家人,已经毁了一双眼睛,你便可知当时放火的并非我君家人,而是另有其人。”君应阳的心口全悬在喉头上,瞅着宫樱甯茫然失措的眼神,比起盛闻风杀他,他更害怕她因此而有个闪失。

  “君应廷一双眼睛,怎陪我一家的性命!”,盛闻风眯细了眼。

  “但杀了我,不是很莫名其妙?”宫樱甯突然插上一句。刀子可是架在她的脖子上耶!真要命!

  “樱甯!”君应阳紧盯着盛闻风,思忖着如何降低他的防心,让自己有机会救她脱身。“盛闻风,你要杀的人是我,何必针对一个弱女子来着?

  “她是女的?”盛闻风浑身一震,似乎真闻到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

  但他的反应瞧进君应阳的眼里,立即查觉出一抹不对劲;若说女扮男装会令常人讶然,但盛闻风不至于……

  “对,我是弱女子,你真想杀掉一个毫无抵抗能力之人?宫樱甯抿了抿嘴,也察觉他应该没杀她的意思;只是她惊扰了这个叫盛闻风的家伙杀掉君应阳,于是他拿她做肉墙掩护,可……他那么防君应阳干么?一个练家子还怕一介文生吗?

  她刻意幽幽地叹口气,暗地朝君应阳眨了下眼。“我说这位……盛大哥。冤有头、债有主,前阵子我才差点被人溺毙,今儿个又遇上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看来牛头马面真想索我的命,逃出逃不了。不似我,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杀掉仇人是必然的;可是你家的事和我又没有关系,教我怎么死都不甘心哪。

  “少废话!”

  “此刻不把废话说完,等我死了找谁说去?”宫樱甯望了望君应阳,暗自希望他可别轻举妄动。

  “我听闻道武有武德,无缘无杀了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你的良心又怎么会安?”

  “杀人不需要良心。”一瞬问,盛闻风心里似有犹豫。

  君应阳见机不可失.足尖一蹬即往两人的方向跃去,宫樱甯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原本架在她颈上的短刃转刺向君应阳,但他不慌不忙地侧身闪过头一道,同时从怀中抬出一支毛……毛笔?

  有没有搞错?毛笔和刀子有得拼吗!

  宫樱甯错愕之际,那支毛笔早已跟短刃格上了数回,银光凌厉的攻势看得她头昏眼花,接下来数滴温血溅上她的脸颊,而她根本着不清楚那些血究竟是哪一个人的。

  格斗间,盛闻风也顾不得宫樱甯的安危,一个松手任她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她瞄过正上方无暇分身的两人,连忙手脚并用爬到一旁,找个安全的角落蜷着。

  反正保命要紧,这场打斗根本不干她的事。她自不转睛地瞅着君应阳使着一身的好武艺,心想她还真是看走了眼。君应阳根本不可能只是文生,寻常文生要是看到这种阵仗,恐怕早就吓晕了过去,更何况他拿支毛笔就可以跟人打得那么高兴,他到底……

  “啊!”又是一声警喘,打断了宫樱甯的冥想。透过窗外隐约的月色,盛闻风虽蒙着下半张脸,但她总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在哪里看过,那个眼型……

  君应阳转腕铁笔一挥,盛闻风的衣襟立刻裂了一个缺口,他狠狠地怒瞪着君应阳,知道今晚夜袭不果,留下缠斗只是白费力气。于是他纵身一跃,整个人迅速由窗口跳出。

  “他……逃了!”宫樱甯连忙报知消息,但君应用并没有追出去,只是稳下身子,趋步走到她面前瞅着,满溢关心的黑眸在夜色中直扫着她的脸庞。

  “你不怕吗?”宫樱甯抬头给他一个疑问。

  “你不怕吗?”君应阳回丢给她一个问号。

  “怎么不怕,我腿都软了。”宫樱甯眨了贬眼,打量着他身上单薄的单衣,才察觉他臂上有抹鲜红,迅速地染红白袖。“原来我脸上的血是你的。”

  “你看到萧明郎出事的马车能吓得病倒三天,可见到真实的打斗,却丝毫没有惧意。”在确定她毫发无伤后,君应阳心中总算放下厂沉重的担子;若她因他而伤,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或许在书院养大了我的胆子。”宫樱甯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地拿着自己的袖子按住他的伤口。

  “你的伤得治疗,小心失血过多。”

  君应阳唇边牵起一抹笑意,住她小心翼翼地拭干他臂上的污血,瞧她专注的模样,似乎都忘了她的睑还带着他的血呢。“若是你没进来,我或许真能和他谈谈。他对君家的误会太深了。”

  “若是我没刚好拿着包子经过,恐怕你早就变成床上的一具躺尸,连开口都不必了。”惊吓甫过,有股莫名的气恼跃上她的喉头。宫樱甯撇了撇嘴,“你的武术连拿支毛笔都能和人打杀,也不需学班超投笔从戎了,直接拿着毛笔就可上沙场对阵歼敌去。”

  “你这是在气我没说我会武术的事?”她的语气颇酸,令他浅笑。

  “岂敢?我这是感谢主子的大恩大德,还没进你家当丫鬟,就撞着如此惊人心魂的大场面。”什么仇恨、打杀,十数年来和她毫无牵扯,怎知遇上他后就老见到如此负面的事。

  “我等盛间风来找我,已经等了五年了,未料他一来,你也在场。”她真是在气他,这是……她关心他的方法吗?君应阳思及此,唇边的笑意更显温和。

  “你等了他五年,却不知他也在书院里等了你五年,你还真厉害。”宫樱甯愈想愈气,恨不得将布条扯得用力些,让他吃痛,偏偏……又狠不下心。

  “你也瞧出来了?”君应阳颇感讶异,盛闻风蒙着面,方才的场面又黑又乱,她怎么有能力瞧得出来?

  “他就是常愈啊,就算伪装儒弱、改了声音、换了服装,那双眼神仍然骗不了人。”宫樱甯在他的伤口上绑好布条,柳眉一挑,微嗔地睨他。“你还有多少仇家没找上门的,乘今晚全说出来,以后我就明白半夜绝对不能

  打你门前经过。”

  君应阳为之失笑,伸指揩掉她睑上的血渍。“你看起来不像会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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