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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杯你三杯。”语毕,她连着干了三杯,并将空空见底的杯子递给豫鹰扬过目。

  “九杯,鹰扬,别给你老哥泄气啊。”豫重链也在一旁敲边鼓。

  拚酒?豫鹰扬最厌烦这种无聊的把戏,但今儿他的兴致不错,转头要范达把整坛的毛黄抬到桌上来,接着在众人惊叹声中,抱起大酒坛……

  “老天,一滴都没剩呐!”

  饮毕,豫鹰扬淡如轻风地拭了拭嘴角,道:“酒足饭饱,尔等先告退了。”

  “等等,”珍妃急忙唤住他,“我听说你送了厚礼给我,怎么没看到?”

  “哦,有的有的,看我多糊涂,竟把它给忘了。”豫重链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因为太贵重了,所以我特地收藏在账房里,怀恩,怀恩!”

  “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你不是怀恩。”豫重链错愕地瞪着眼前这名头压得低低的少年。“怀恩呢?”

  “启秉老爷,怀恩今儿告假,特遣他表弟前来代工。”刘富急忙上前解释。

  “混账!今儿是什么日子,他哪天不告假偏选在今天告假,回来记得扣他一个月的薪晌。”豫重链对待下人是毫不留情的。就算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也休想要他多宽厚几分。

  “可……怀恩表哥他才告一天的假——”寒奴螓首一抬,静默一旁的豫鹰扬霎时利眼晶亮。

  而随侍一旁的范达和柏平、勇立也一样讶然。这不是在酒馆外的那个女骗子?不对,人家明明是男的呀,唉,长得可真像,或者是他们眼花看错了?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敢顶我的嘴,刘富,拿板子过来把他痛打一顿。”豫重链见这小子貌如潘安妒火中烧。

  “是,是……老爷。”

  刘富虽是个刻薄的管家,但见寒奴没犯什么大错,就要遭受一顿毒打,不禁起了恻隐之心,转身入内时,犹有所企盼地望了豫鹰扬一眼,希望他发发慈悲,替寒奴求情。

  然而,豫鹰扬只是冷着眼,若无其事地做壁上观,刘富只得依主子之言,入内找板子去。

  “刘富,刘富!”豫重链急躁地大吼大叫,暴跳如雷,“为什么进去那么久,板子呢?快给我拿来!”

  “可能一时找不到,老爷不如先打他几个巴掌应应急。”珍妃的建议更具爆炸性,阴狠的个性和豫重链如出一辙。

  “说的也是。”豫重链也不想想此举有失身份,于是他便大步向前,撩起袖管扬臂一挥——

  寒奴不闪不躲,像有意跟他杠上一样,等着他一巴掌打过来。

  “呃,我说老爷呀,”周妈实在看不下去,鼓足勇气道:“你交代怀恩收起来的那份厚礼,他不小心带了回去,这会儿还是赶紧叫寒奴去把它给拿回来。”

  “寒奴?”豫重链正要展现他的权威,被周妈一下叫住,不觉一肚子火。

  “是啊,他就是寒奴,府里上下就只他知道怀恩住哪儿,不如等他回来再补行责罚。”

  “唔,好吧,反正也不怕你跑了。”豫重链掌握安南楼中的每一名家丁、仆妇的生杀大权,他要谁死谁就不得苟活。

  借题发挥完毕,转头面对豫鹰扬和众宾客时,豫重链又是另一张嘴脸。

  寒奴由周妈带着走向后堂。心想,他的目光一定还没移开吧?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豫鹰扬仍盯着她。不愿出手相助,是因为习于寡恩?

  五百年了,经历了不知几世的轮回,他无情冷血依旧,真是令人寒心。而那个叫珍妃的风骚女人,会是他的新欢?方才他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她全数收入眼底,哼,好一对狗男女!

  才步至穿堂,周妈已经叨叨絮絮再三警告她,绝对不可再有冒犯豫重链的情形发生,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晓得了,现在我到哪儿去把那份厚礼拿回来呢?”寒奴担心她这一唠叨下去会没完没了,慌忙导入正题。

  “当然是到账房喽。”周妈拉着她又往里走。

  “你不是说怀恩表哥拿走了?”

  “那是缓兵计,怀恩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把府里的东西带回家。”幸亏豫重链酒喝多了,没想那么多,不然她的缓兵计就没效了。“老陈,老陈!”

  周妈拉长脖子喊了半天,账房大门依然阖着。

  “怪了,里头明明燃着火烛呀,老陈上哪儿去了?”周妈沉吟了下,干脆往木门上用力敲打。“老陈,快开门,老爷吩咐我来拿一个重要物件。”

  又等了好一会儿,仍没有回应,周妈实在不耐烦,扯开喉咙又叫。寒奴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推了下门,没想到门竟然没锁。

  “哟,这是怎么回事?老陈从来不是粗心的人,平时连进来多耽搁一下,他都不允许的,今儿却让这儿唱空城,怪哉。”

  寒奴和周妈一跨进门槛,就发现大事不妙了。账房里箱翻柜倒,器皿、账册,和碎银散落一地。

  “这……莫非遭窃贼闯入?”周妈吓得抚着心门,两眼发直。

  “或监守自盗。”寒奴冷静地抓住周妈,要她稍安勿躁,先别急着整理这乱糟糟的屋子,以免被列为嫌犯,遭受怀疑。

  “你是说陈账房他……”

  “寒奴,周妈,你们倒是快点,老爷又要冒火了。”

  他见两人呆杵着,心急地问,“东西呢?拿到没?老天,这是……”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刘富眼见混乱的账房,只觉恼子轰的一响,接下来便是一片空白。

  豫重链订下了连坐法,不管是遭窃,或账房监守自盗,他们全都脱离不了干系。

  “现在怎么办?”他是上级主管,竟方寸大乱地要寒奴帮忙出个主意。

  “这个嘛……”嘿,干么四只眼睛全盯着她?她只是个小厮而已哩。

  “快点想,没时间了,现在不能去触老爷的霉头,弄个不好,被他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连我也是?”寒奴不相信世上有那么不讲理的人。

  “废话!你表哥也是嫌疑犯之一,否则怎么会他一告假,府里就闹小偷。上个月,小岳儿他表叔的堂兄的姑妈打破了老爷书房里一只花瓶,结果连他的腿都被打瘸了。这次我看你缺手断脚是免不了的。”

  “什么?!”岂有此理。若非豫重链尚有可利用的价值,她现在就去一刀杀了他。“那……我们先看看豫鹰扬究竟送了什么来,有没有给偷了去。”

  寒奴在半倾的抽屉里找到账簿,恭敬地递予刘富,“刘叔,给您瞧瞧。”

  “妈的,你故意给我难堪。”

  闻言,寒奴不解地张着水汪汪的大眼。

  “我们大字识不了几个,就……你看也就是了。”周妈腼腆地咧着嘴。

  不识字就早说嘛。寒奴皱了下鼻子,赶紧翻开登了密密麻麻的账册,在最后一页找到豫鹰扬的名字,随口念出他赠予之物,“夜明珠一对。”

  “夜明珠?”刘富和周妈一听,心口马上凉了半截。如此贵重的东西,窃贼焉会放过?

  果然,他们搜寻了一遍,惊讶地发现,账房里什么也没丢,单单就是那对夜明珠失窃了。

  ???

  大厅上酒酣耳热的宾客,有些已经先行离去,有些则彼此捉对划拳谈笑,兴头越来越高。

  帘子后边的三个人一阵推拖拉扯,寒奴被打鸭子上架,把那临时拿来充数,比原来夜明珠小多了的珠子送到珍妃面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就看豫鹰扬肯不肯大发慈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蒙混过去了。

  “这就是鹰弟送我的?”珍妃又惊又喜地咬着下唇,状似得到糖吃的小女孩,雀跃地小心翼翼把珠子拈至手掌心。“好美、好圆润哦!”

  其实只要稍有点常识的,一眼即能看出这并非什么明贵的夜明珠,而是一般银楼都能购得的珠子。然而珍妃是聪明的女人,懂得在必要的时刻装笨。寒奴冷冷瞟她一眼,不得不佩服她的功力。

  “漂亮,的确很漂亮。”豫重链也跟着竖起大拇指,连声赞扬。

  唉,有钱有势的人,随便捡一颗石头,人家都会说那是稀世珍品。鄙俗的人类。寒奴心里想着,一边瞥向豫鹰扬,看他的反应如何。

  只见他阴郁如冰的眼神望向众人,他送的厚礼被掉包了,他当然一眼识穿,不过,很意外也很幸运的,他竟没吭声,只是直勾勾地瞅着她。

  “是是,应该应该,鹰扬,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为兄绝不吝啬。”豫重链回头瞥见寒奴,笑脸陡沉,怒气立升,“好,东西送来就好了,你下去挨罚吧,刘富,记得,二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他可没忘记该给的惩罚。

  “呃……启禀老爷,寒奴他……”

  “混账东西!叫你去就去,唆什么?”刚才的怒气未消,一见到豫鹰扬这混蛋,居然只送给他的珍妃两颗屁眼似地小珠子,哼!明摆着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下更是火上加油,非找个倒霉鬼消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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