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俏女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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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上了十道菜,每一道都是大菜,富贵龙虾、锦玉黄鱼、熊掌、排翅、燕窝……整桌吃下来,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开销。

  封华吃得眉开眼笑,豫鹰扬设的鸿门宴,他当成是赔罪求和的摆桌,大模大样,一点也不客气。

  寒奴立在一旁,注意到豫鹰扬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竹筷,连酒杯也不沾唇,可他脸上始终衔着可掬的笑容。

  “唉,今儿吃得真是愉快,改明儿我们再聚聚。”封华大概是个穷秀才,一辈子没尝过这么丰富的菜色,酒过三巡,心都飞了起来,忘了自己面前端坐的是个恐怖的魔头。

  寒奴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豫鹰扬,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她要看看他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整这位不知危机当前的老实人。

  “当然。”豫鹰扬笑颜更深了。那股成竹在胸,泰然自若的样子,令寒奴一阵怵心。

  掌柜的来结了账,共一百六十两,无须付现还恭送他出门。

  封华不愿谦让,意气昂扬走在前头,门口突然窜出两名衙门的捕快,一举将他拿下,罪名是恐吓加勒索。捕快未卜先知,连他把银票藏哪儿都知道,立刻从他靴里搜出十张一百两的赃银。

  “连豫爷你都敢勒索,好大的狗胆,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封华做梦也没想到豫鹰扬会有这一手,两眼翻成了死鱼眼般呆直惊惶。然而捕快搜出来的一大卷银票,每张上面都盖了豫记钱庄的戳印,随行的轿夫还作证,是当场交的款子,封华还一张一张清点过。

  眼前明摆着真凭实据啊,巡捕房办事效率从没这么好过,当下把“犯人”带回县衙,并向豫鹰扬拍胸脯保证会治他个应得之罪。

  一桩告官案就这样出人意表地结案了,不明就里的城民犹万分愤慨地替豫鹰扬感到不平。

  “秋水堂”外围了上百个人,仅寒奴一人为那憨直且不知江湖险恶的秀才感到痛惜。

  他是怎么办到的?

  封华远在五十里外的济州,今早才风尘仆仆赶来,这一餐饭,她从头到尾盯着豫鹰扬,根本没看到他几时动了手脚。

  ???

  回程时,豫鹰扬遣走轿夫,改变心意,想要安步当车。

  阳羡城的黄昏很美,夕阳火轮般放射出迤逦绚丽的彩霞,一如酒醉后的绯红。

  寒奴抿嘴低着头沉默地跟在他背后,缓缓走往市郊。夜幕低垂,转眼已是掌灯时分,扰攘的一天不平静地度过了。

  “为什么不说话?”豫鹰扬在一株榉木旁的十里亭内,捡了一只干净的石椅坐下。

  “没什么好说的。”他今儿的阴险、卑鄙、凶残全让人寒到骨子里去,跟这种人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口气不对。”见寒奴故意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石椅,脸上原已沉肃的神色更加难看数倍。

  “抱歉,我做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怎么一个人经过几世的轮回,性情竟没多大转变?八成是天帝造人时,犯了严重的疏失。

  “谁要你阿谀来着?把那张臭脸给我收起来。”豫鹰扬怒意腾腾地斜睨着她。

  “我就这德行,心里怎么感受,面上就什么表情,我想我是做不来你的奴才。”

  “没错,因为你不够坏。”他笑,分不出喜怒。

  “我当然坏,如果你不让我走,仍要我跟着你,迟早我会比你坏得更彻底。”她相信自己超群出众的慧根,只要假以时日,她不但能把豫鹰扬的恶性学得入木三分,说不定还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呢。

  “不赖嘛,这才是我要的女人。”他兴味昂扬地看着她。

  “你要我?”她没听错吧?“你要我做什么?你的女人多如牛毛,岂可连我也不放过?”前车之鉴的斑斑血泪历历在目,她忍了五百年,为的可不是跟他再续前缘,而是为了血刃他这个负心汉。

  “吃酷?”豫鹰扬对自己总是踌躇满志。“倘使我让你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呢?”

  “维持多久呢?十天?半个月?”色未衰,爱已弛。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天长地久,没有情真意切,当然更不会有白头偕老这蠢字眼。

  豫鹰扬无言了。他是从不给承诺的,“宁可负尽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乃是他一贯的作风,怎可为寒奴这小女子破例?她,还不配!

  寒奴睥睨地睐他一眼,猜中他心事地冷冷一笑。

  “你至今或许仍不明白,为何昔时武参军的爱妾步飞烟在被活活鞭笞而死时,但云:‘生得相亲,死亦何恨!’”

  这句话听来为何如此耳熟,一字一字刺进他心坎里?仿佛不知多久前,他也曾和某人谈论过一般。

  是的,这是他俩五百年前,即将生离时的对话,当时豫君给寒奴的回答是——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既然不能爱我的浪莽恣为,就没资格做我的妻子,走吧。”

  “也因此你对嫦娥盗取灵药而独饮,一直深恶痛绝,认定是她背叛了后羿。你怎么从来没想过,女人也是人,就算她没有丰功伟业,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但她也需要被尊重被疼爱?”

  回想五百年前的对话,寒奴嘲弄地牵起一边嘴角,“今生今世你也许能得尽天下,但你永远得不到我。”

  “何以见得?”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浇薄寡恩,你是一个不懂情爱的人,你,根本配不上我。”

  “放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用这样狂妄的言词挑衅他,即使她令他颇为倾心,但也不被允许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毋需咆哮,我不吃你这一套。”寒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再也不回阳羡城当一个供他呼来唤去的奴才。“后会有期。”

  “不许走。”他长臂横过她胸前,挡住去路。得不到的方教人恨得牙痒痒、心戚戚。他豫鹰扬决心到手的,无论是物是人,绝无错失的可能。

  “行,你拿什么留我?”她兀自笑得冷艳且撩拨人心。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单刀直入,剐心剖肺是一种,以色相迷,令其神魂颠倒是一种。不管哪一种,只要能酣畅淋漓一雪前耻即可。

  “你要什么?”金银珠宝,田地华宅,只要她开得了口,他就能给。

  “你。”你这条狗命!寒奴的冷笑变得狰狞嗜血。面对他的询问,她有了新的计谋。“给我三个月的专宠,三个月后咱们一拍两散,从此天涯各一方。”

  好个江湖豪放女,她确实与众不同。

  豫鹰扬直睇着她,发现她的水眸于黯夜中更是灿如星辰,亮如皎月,明媚得勾人魂魄。

  “成。”

  在这样的因缘里,谁先爱上谁,谁就先输了一着。寒奴朝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忍不住暗暗得意的笑了。然,她却没注意到,豫鹰扬也狡黠地一笑。

  ???

  是夜,豫鹰扬带着她到“凤华楼”,该处是不允许平民百姓进入,里头只服务王公贵族和达官显要。

  整个酒楼,集一切罪恶之大成,美酒、女人、豪赌、暗娼名妓……像个不夜城,豪富在里面纵情享乐,极尽奢华。

  璀璨的灯火中,四名乐师努力吹奏着荒淫的乐曲,大厅里处处可见男女陶醉在酣歌妙舞,醇酒美人中。

  寒奴踯躅无措地交握着双手。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是她所不曾经历的,这里是男人轻贱女人的罪恶渊薮,不免令她一阵惊惶。

  “别怕。”豫鹰扬很自然地往她腰间一搂,将她引入大厅。大厅上一盏盏精致的碧罗纱灯微微颤动,发放媚眼似的风华。

  低低垂下的绒丝纱缦,给人恍惚迷离的感觉。寒奴被动地由他牵着拾级而上,来到二楼的上房,这上房充满芳菲的气息,金兽炉中燃着醉人的馨香。

  寒奴发现自己倒在他怀中,很自然地,一如多年的夫妻,遂行私密的欢爱。寒奴很惊讶这样的过程居然完全不需要经过排练,她驾轻就熟地成为他的俘虏,犹似遥远的记忆,她不顾天帝反对,非委君下嫁不可,终至毅然决然走向不归路……

  骇愕地张开水眸,他正俯身向下,含住她的唇,令她胸口一窒。

  实在已没有后路可退,当那身男装衫裤滑落床畔时,寒奴不免惊心的了悟,这一切似乎是潜藏她心底的渴盼,她其实一直期待有这么一天,与他再度交颈而眠,抵死缠绵。

  她甚至有一种快感,得以延续几生几世的欢愉。如今的她已失去狼性,像个心灵空虚,贪得无厌的俗气女人,全神贯注在一个男人身上。

  上穷碧落下黄泉呵!

  “豫君,豫君!”她全心全意的呼唤,让他迷惑了。原来她比他陷得更深?

  “看着我,张开眼看着我。”他专注于她分不清是痛苦抑或快乐的神情。这一刻,他明白,这女人是爱他的。

  宛似受到了鼓励,他粗暴地攫住高耸的乳房,恣情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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