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原是不在意的要抽出金针,但下盘虚浮,胸口隐隐作痛,这才明白了针上有毒。他脸色剧变,马上从怀里找出解毒丹服下,神色冷酷。“本想放过你一马,但现在你是非死不可了。”
这回换他全力攻击小邪,小邪身受重伤,只能狼狈的绕着厅内边应招边逃命,心中祈求白狼身上的毒性发作得快些,因为她已经没多少力气逃命了。
一阵追逐下来,小邪身上满是伤痕累累,她倒在供桌旁,没体力再逃了。
白狼原本白惨的脸,此时成了紫黑色,显然毒已蔓延全身。他提起刀,本欲一刀刺死小邪,刀举往半空中,来不及砍下,人便倒地不起了。
小邪拖着身子爬到白狼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他的真死了,小邪这才放松自己要坐起来。
谁知此时白狼突然双眼暴睁,双手运足了全力,全力击向小邪胸口。
小邪对敌经验太少了,没想到白狼死前会有这一招,毫无防备的被击中,啊的一声,人飞得老远,直直撞在门上,还将门栓给撞断了,人落在归元观外。
“我——死——你也活——不——成”白狼断断续续吐出这几个字后才应声倒下,这次他是真的死了。
小邪也昏死在观外,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转醒。
哇!她连着大口吐出了鲜血,白狼这一掌将她的心脉已震成了重伤。天下间除非是医师父,大概也没人能救得了她,她的命现已如风中残烛,不知能不能撑回巫山。
小邪将脸上的面具撕下,面具上纵横着数条的刀痕,刚才白狼好几刀都划过她的脸;幸而有人皮面具护住,否则她的脸蛋恐怕不保。
她挣扎的盘腿而坐,尽力的想调稳心息,却是连连吐血,拿出宝盒里的续命丹服下。这续命丹也只能暂时稳住心脉三个时辰,每三个时辰要再服下一颗,但愿续命丹足够她撑回巫山。
再拿出金针封住了几个大穴,以防血气逆流。
看看天色,也快黄昏了,勉力站起。幸好她有骑马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马,慢慢往北走,她要赶回巫山;但回巫山之前,必须有人收拾归元观的残局。
远远的,小邪看到有两名官兵打扮的男人走来。小邪从行李中拿出一面令牌,那是祈尔给她的通行令牌,策马到那两官兵前,亮出令牌,吩咐他们快找人到归元观,里面藏有刺杀鹰主的刺客,他们报了信就能得到大功。
两名官兵见小邪衣服沾满了血迹,又有令牌在手,连忙接下令牌,匆匆赶回禀报。
这时她的任务才完全了了,她丝毫没有回头望向神鹰宫的意思。她离开那儿时,心便已死了,和祈尔也是一刀两断,自此是桥归桥、路归路,缘分既了,就不会再有相见之日,那又何须回头凭添伤感呢?
小邪策动胯下之马快跑,马一震动,她浑身就疼痛不已;但她不能停下,她定要回巫山,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巫山,凭着剩余的一口气,小邪死撑着赶回巫山。
祈尔,她和他是相见无望了——
第八章
不分日夜,不论晴雨,小邪马不停蹄的赶路;只有在马累极时才稍作休息,饿了就拿出路上买的干粮裹腹,马在走时,小邪趴在马上微闭眼就当是休息了。
也幸而神鹰宫的马都是一时之选的名驹,才能禁得起这般的长途跋涉。
小邪初时还能坐在马上赶路,但过了一日之后,她身上的伤势开始恶化,让她几乎只能身子半趴抱着马颈奔跑。除了续命丹外,她也服下了多种的补药,希望能暂时止住伤势恶化,但都不管用。每天小邪都会忍不住呕血,而且吐出的血量是愈来愈多了,这使得小邪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四肢渐感到寒冷僵硬。其实她心中明白,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她伤得那么重,恐怕连医师父也救不了她!
不过,她却不曾后悔过,纵使祈尔对她是那么的无情,她也忍受了,就当是她代姐姐补偿祈尔所受的伤害。
而今,小邪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回到巫山。若侥幸她能存活下来,她这辈子再也不打算出巫山了。她对人世间的情不再眷恋,只想好好在巫山清静度日。只是,以自己目前这样的身子,不知能不能安然回到巫山?
经过五日夜的赶路,小邪终于回到了巫山脚下,人和马都累坏了;尤其小邪更是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吐血一次,已是伤入五脏六腑了。
由此上山才是最艰难的路程,到山腰还好,但要再上去,除非是绝顶轻功,否则绝无法到达山顶。
小邪这样的身子,哪能上得了呢?
她到了山腰,便从马上下来,人拖着脚步往上爬,还未走上百尺,便不支倒地。茫茫森林里,她是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眼看已经到了山上了,而自己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咬牙撑回来,而今只差一步而已,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吗?
不,小邪摇头,人倚着树干坐下,让自己心思澄明,希望能求得生路。
一会后,小邪又拿出身上的百变宝盒,吃了最后一颗的续命丹,抽出夹层里的寒铁金针;事到如今,只有这方法了。只见小邪两手拿金针,分别刺入自己身上的十二大穴,她身子痛苦的晃了下,苍白的脸色旋即转成了粉红色,整个人气色好似一下间全恢复正常了。
这是最后一招,利用封穴的手法,将她体内剩余的真气锁住,一次提气发挥出来;有如激水在一小地方,再一次打开发泄一样,出水力量惊人。
如此一来,无异是毫不保留完全豁出去,但这招恐有“山穷水尽、油尽灯枯”的危险,小邪被逼到这么做,心中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小邪站起,真气在体内激烈的运作,她略一吸气,人有如鸟儿般直飞而起,步履如飞的向山顶上冲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 ☆ ☆
韩湘湘正在抚琴,郭傲在一旁晒草药,而慕容侯则是在拭剑。
琴声正美妙时,琴眩却突然断了——
郭傲和慕容侯忙殷切上前关心。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眼皮直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般,让我心神不宁。”韩湘湘皱着眉头说道。
郭傲和慕容侯当然说好话安慰韩湘湘,好端端的不过是弦断了而已,哪会有什么事呢?
三人正说话着,一阵阵熟悉的叫唤声传来——
“是小邪,小邪回来了!”韩湘湘高兴起身叫。
郭傲却听出小邪声音的不寻常,正想寻声找人时,小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三人眼前了。
见到小邪的模样,她的三个师父都吓坏了!褴褛的衣衫,浑身血迹斑斑,脸色已由红润又转回到青白,她眼儿一瞬不瞬的看着师父们,小嘴一开一合,已经无法出声了。走个两步,人似气空力竭一样,直挺挺的往前倒下。
“小邪!”韩湘湘痛呼,人冲上前要扶她。另一个人影比她更快,在小邪倒地前抱住了她,郭傲一手快速的拔去她身上的金针,另一手从她背后入气,补充她气竭的内力,慕容侯也急着喂小邪服下大还丹。
一时间,三个做师父的都慌了手脚,他们哪曾见过小邪受到这等的重伤!她伤得那么重,让她师父们既心疼又愤怒,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将他们的宝贝徒弟伤成这般。
源源不绝涌入的内力,让小邪有了丝气力,看着三位面露忧色的师父们,小邪眼泪不禁流下,力图发出声音。“终——于——回来——了,这——才——是——小邪——的家!”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回巫山,见到师父,小邪安心了。
☆ ☆ ☆
秋夜里,空气是浅凉微寒的温度,有点凉却不致使人冷得难过。辽阔的野地,无垠的星空,在这样的景色下行走,应是件愉悦的事。
不过,此时还在赶路的三个人却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为首的高大男子,古铜色的脸上绷得老紧,神情冷漠严肃,他身上那股卓尔凌人的气势仿佛像结了冰般,使他全身泛着寒气,难以亲近。
后面一左一右的两人。左边男子长相俊美,但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右方的男子,削瘦精干,一脸的忧虑懊恼模样,有时抬头看夜空,有时又看着前面的主人,一直在无声叹息着。
他们正往北方而行,目的地是巫山。为首的男子就是祈尔,长相俊美的是灰鹰冯震,而满脸懊恼的则是黑鹰丁洪了。
祈尔心急如焚,一边赶着路想尽早到巫山,一边留意沿路可有小邪的踪影。
那天他虽是装作无事样的继续聆听群臣报告,但心头却一直浮现小邪离开时的满脸深情与绝望表情。
祈尔明白自己当时深深伤害了她;用小邪对自己的深情去伤害她,他好后悔,却无法挽回已说出口的话。他心里极度不安,原想快快结束那些烦人的政事,好去安抚小邪向她说抱歉,但偏偏众臣琐事繁多,直拖到那天午时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