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尔的话让小邪站不稳的晃了下,脸色是一片的惨白,血色尽失,这便是她要的答案了!自己一番炽热的爱恋只换回“胡言乱语”、“贻笑大方”八个,够了!如果这是他的意思,他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蓝裳和冯震奉命要押小邪出去,但看小邪这样的表情,两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与同情。
小邪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同情,不只是蓝裳和冯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她好想笑,想大笑一番,一片真爱得到的只是同情,不可笑吗?
但小邪笑不出来,看着祈尔,她眼里仍是一片深情。纵使他给了自己如此的难堪,她这辈子也只会有他一个爱人。
小邪轻柔说道:“谢谢你让我明白你的想法,对不起,打断你办事了。我自己会走,不再让你为难。在临走前,我仍是要告诉你心中的话:我爱你——”语毕,她人缓缓转身,挺直脊背走出了凌霄殿。
小邪眼里的绝望惊醒了祈尔,她最后那番话更是让祈尔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见小邪离开,直觉就是想追上去说明白他的心意。但他又迟疑了,他不能,他怎能被儿女私情给绊住呢?小邪爱他就该体谅他的立场,体谅他的身分自尊,祈尔强压下冲动,若无其事样的继续处理政事。
等他办完殿里的事,他再好好的向她说清楚吧!
祈尔没想到,这一等,小邪便从他手中失去了。
☆ ☆ ☆
怡情轩的张嬷嬷正在门口招呼客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直直的冲到她面前,脸上表情冷怒骇人,他捉住了张嬷嬷的手,冷声吩咐:“带我去找月奴姑娘,快!”
张嬷嬷将那书生当成了心急的寻欢客,堆满笑容的回答:“哟……公子别急吓!月奴现在还没见客呢,要见月奴,公子晚上初更时份再来吧!”
小邪加重了手力,冷寒的再说一次:“快带我去找月奴,如果你不想尝尝手骨折断的滋味的话。”
张嬷嬷痛得鸡猫子喊叫了起来:“杀人哟!快来人啊!杀人了!”
两三名保镖从怡情轩里跑出,看到这情形,马上要上前教训那名书生。
小邪虽是分出一手捉着张嬷嬷,但对付几个地痞还绰绰有余。
三两招,保镖就躺平了,小邪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张嬷嬷一眼;不用她再多问,张嬷嬷已是抖着身子带路了。
小邪从凌霄殿出来后,直奔回鹰巢,收拾了她的东西,到马房牵了匹马,纵身上马,快速离开了神鹰宫。
从头到尾,马房的仆人只认出了莫小邪,还来不及和她说话,小邪就骑马离开了。
她既是受托来调查刺客的事,在她要离开之前,也要将任务完成才行。
这样的决定,让心碎的小邪没时间伤心痛苦,将她的心痛都化成了对刺客主谋人的痛恨,她一定要除去那个人。
不过,想到怡情轩是青楼,她以女子身分进入或许不妥。于是,小邪换上了书生的人皮面具,改装成男人模样才来调查。
张嬷嬷带着小邪到了一间雅房前,颤抖的说:“月奴……就……在里面。”
小邪不客气的脚一跩,门就被踢开了。
听到声响的月奴和奴婢忙从内室跑出来看发生何事。
小邪放开了张嬷嬷,急急的走入房里搜查。
奴婢忙上前制止。“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大胆?!乱闯小姐闺房,当心我差人把你送官严办!”
小邪对奴婢的叫声充耳不闻,只想要搜出她要找的东西。
月奴看情形不对,有了警觉心,悄悄退回内室,要将梳妆台上的香炉收起来。
小邪眼尖,急跟上抢了下来。她将香炉放在鼻前闻一闻,再打开炉口观看,果然是失魂草。这药草会使人呈现半昏迷状况,好似在作梦般,心防全失,可以让人套出任何话来,是问口供最好的利器;而且被害人在事后也只以为自己睡了一觉,根本想不起说过什么,这便是失魂草厉害的地方。不过,失魂草难寻,所以在江湖中也少人拥有。
“这是什么?”小邪将香炉送到月奴面前,冷冷地问。
月奴脸色一慌,但随即又平静下来,不在乎地回答:“我用的香炉,很平常的东西,怎么公子对这香炉有兴趣吗?”
小邪将香炉重重的放回梳妆台前,小手一晃,一柄高晃晃的匕首就帖在月奴的颈旁,她冷凝的问:“香炉里放的是失魂草,是用来迷昏黑鹰丁洪的吧?然后套问出你想知道的讯息,再安排杀手狙击祈尔对不对?”
月奴当然是矢口否认。“小女子不明白公子指什么,月奴只是烟花女,哪有这么大胆子敢刺杀神鹰宫的鹰主啦?”
小邪冷笑数声,匕首更帖近月奴了。“你最好老实说,你虽生得美,但我可没怜香惜玉的心,快将所有事都供出来,告诉我幕后主使人是谁,为什么要杀祈尔!”
月奴高傲一扬头,不在乎地回答:“要杀便杀,我不会说的。”
上次月奴本以为可以万无一失的杀了祈尔,谁知又让他逃过一劫,她只好重新计划一次,再用失魂草从丁洪口里套出祈尔近来的作息,而她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她手中的失魂草已用完了。
想不到计划还没付诸行动,人家就查上门来。她恨祈尔入骨,除不掉他,她活着也没意思,就算死也无妨。
小邪见那女子不怕死,眼儿一转,聪明的冷冷说道:“我不会杀你,但我会一刀一刀的割去你美丽的脸;就算是死,你也会成为阴曹地府里最丑的女女鬼。”女人都爱美,尤其愈美的女人就愈爱漂亮。
果然,月奴立刻就用手护住了脸蛋,惊叫:“不可以!你不能弄伤我的脸!”
“那就老实说,谁是主谋人?”小邪匕首改帖往月奴的耳旁。
月奴手放下,双眼燃烧着恨火看着小邪。
“是我,我就是主谋人。哈!你很惊讶吗?还是不敢相信呢?一个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去杀祈尔?没错,就是我。祈尔他该死,他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人,他该死……
五年前,我是淮水边最红的花魁,喜欢我的富家公子不知凡几,他们用金钱、用珠宝供养着我,将我当成了天上仙女样的供奉着。而我却遇上了出巡的祈尔,他那时因未婚妻摔死而心情不好,他的手下找上我,希望我能给他安慰。我那时和全天下的女子一样,想见见这位权力比天子大的鹰主生成什么模样。
结果,一见到祈尔,我便心折于他的威猛气势,深深爱上了他,于是我尽心尽力的讨他欢心,献上了我的感情、我的人,我的一切。我以为他对我也有感情,会带我回神鹰宫,就算是做他的侍妾我也愿意。
但有没有,他挥挥衣袖没有任何留恋就走了;走时连告知我一声都没有,我是到行庄找不到人才知道他早已离开。
就是自那时起,我立定心愿一定要报复他对我的无情;我要让他明白女人不是弱者,不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我要他付出代价,我要他死!
所以我在这几年拼命的赚钱,然后改了名来到京城,打听到五鹰中的黑鹰爱流连于温柔乡里;因此我用计认识了他,常约他到我房里,再用失魂草控制他的心神,以便打听祈尔的行踪,再买通杀手去杀他。
但是,好几次都是功亏一篑。而上次我以为会成功,就差那么一点,还是让祈尔给逃过了。老天不长眼,让我杀不了他,杀不了这个负心汉!
现在你找到我,可以捉我到祈尔面前领大功了。不过,就算我死,作鬼也会去找祈尔的,我恨他!我恨他——”
说到最后,月奴整张脸充满了愤恨之色,嘶声尖叫,几近疯狂状态。
小邪明白月奴的恨,也看出了她的爱,爱恨本只一线之隔而已,若非爱得太深,月奴怎会这么想杀祈尔呢!
小邪匕首举着,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处理月奴。杀她,小邪下不了手;不杀她,留下终是祸害,怎么办?
月奴身旁的女婢见小邪有一丝的迟疑,突地从袖里抽出把短剑,抢上前去攻击小邪。
小邪没料到那婢女会武功,见她攻来,直觉的就放开了月奴,出招抵挡。
“小姐,你快走!”婢女困住小邪,就是要让月奴有时间逃,但两人武功相差悬殊,婢女一下子就被制住了。
“原来你就是上次在柏树林中和我交手的刺客。”小邪由武功的招式认出了那婢女。
“要杀便杀,何必啰嗦!”主仆两一样的硬脾气。
小邪还没回话,已逃出门的月奴又冲回来,护住了倒在地上的婢女。
“别杀四儿,她只是听命行事而己,要杀就杀我好了。”
小邪收起匕首,语气软了下来。“月奴,你肯这样为婢女着想,表示你不是狠心之人,若真让你杀了祈尔,你也会很伤心很难过,因为你还爱着他。没有爱哪来恨,你恨他愈深,就表示你爱他愈深。不过,爱是双方面的事,你有没有想过祈尔他爱你吗?他知道你爱他吗?你这样光是一味怪罪他到底对不对呢?今天我不杀你们两人,但你们也不能在京城停留了,离开这里到别处居住,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嫁了,别将自己一辈子陷在恨的漩涡里,那不值得,为了祈尔,你这些年的青春都花在恨他上面,又得到什么呢?难道你一辈子都要如此在恨意中度过吗?那你就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