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你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到大连国好好玩,不必太早回来了,这是命令,明白吗?”武崇明语气坚定,令出如山。
武麒眉头紧蹙,炯然有神的大眼里满是不情愿,一双拳头也握紧了,他了解父王的好意,只不过他目前没有安定下来的打算,就算现在是太平时候,他也不准军队过于安逸而丧失了斗志,所以他将全国军队划分为五大队,轮流施以军事演习,模拟作战时的情况,丝毫不让士兵松懈怠情。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在军队各据点间巡视察看,哪有时间留在宫里享福呢。当然他也不可能带着妻子东奔西跑,那他娶妻又有何用?不过是误了那女人的青春罢了。
原先父王为他订了亲事,他是不能不娶,但是设想到那女子夭折早逝了,让他过了几年无拘无束的日子;加上皇弟成亲又有了孩子,武麒以为父王不会催促他成亲的,哪想到父王平时不说,说出口时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点头当新郎棺,让他不知该如何应付。
武崇明见儿子还想反抗,忙再说明:
“阿麟自娶了月眉后,夫妻俩亲亲爱爱的多好。你是哥哥,又是一国的太子,至今却未婚哪合礼数呢。
国内的大家闺秀你母后都一一对你提过,也给你看过了画像,但你都说不喜欢。那好吧,这回就让你到大连国去选太子妃,这总成了吧。大连国里美女如云,听说赫连皇上的女儿金凤公主也是个才貌双全。美如天仙的大美人,目前还待字闺中,你若看了喜欢就明白告诉赫连皇上,他一定肯将女儿许配给你。两国能结成秦晋之好,就是皆大欢喜了。”武崇明最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
武麒却立刻摇头。“儿臣只将她当成是妹妹,不会娶盈儿的。”
“否则月眉的妹妹也不错啊。月眉说她那个妹妹既会文也会武,巾帼不让须眉,你若不爱文弱的女子,这样的千金你该会喜欢吧。”武崇明再想出个人眩“女子舞刀弄剑也是花拳绣腿,怎能和男人相比,也不能随我过军旅生活的。妻子不过是累赘,增加我的麻烦罢了。”武麒毫不客气地批评。
见儿子的固执不通,武崇明也火大了,大手一拍大声下令:“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论你将妻子看成是麻烦还是累赘都好,你就是一定得去大连国就对了!
本王不多说了,你现在就回宫准备,行李收拾好就出发!”话说完,武崇明衣袖一甩大步离开,心想武麒再大胆也不会真的抗命,一定会听令到大连国。
武麒看着父王怒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禁手敲脑袋呻吟着。他无法违抗父王的命令,看来此趟大连国之行他是非去不可了。
好吧,父王既然要看他娶妻,他就找个温柔顺从。
没脾气的女子当是交差好了。想想她有着太子妃的头衔,将来还是一国之母,也不会太委屈她了。女人衷心所希望的不就是这些吗?他不算是误人青春了。
这一想来,武麒心情好了些。其实少去选妻这一层顾虑,他也真想到大连国走走。
他知道大连国的太子赫连上邪是在民间长大的,传闻他是文韬武略都精通,又懂得治国道理,同是太子身分,他也想去会一会赫连上邪。
武麒如此想着走回碧龙宫,开始有休假的感觉了。
第二章
大连国的皇宫里洋溢着一股兴奋欢愉的气氛。西武国太子要来宫中选太子妃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许多家中有未嫁闺女的皇亲国戚们都很关心这事,希望女儿能被召入宫中和武太子见面;大家都怀着希望,屏息等待宫中传来的好消息。
大连国皇城内共有四十座宫殿,除了皇上、皇后、太子、公主的住处外,其余的大部分宫殿是嫔妃住所,或辟为乐宫、舞宫,和放书策的书房,有些则是女官、宫女的住所。
所有的宫殿都以天坛为中心点,呈圆形往外排列,愈近天坛的宫殿表示身分地位愈为重要。皇上所住的天安宫、皇后住的凤昭宫、太子住的天和宫、金凤公主住的双姝宫虽然都是自成一个隔局,但都靠近天坛。
距天坛最远的称之为冷宫,共有两座宫殿,在前的一座砖屋叫寒宫,住的是犯了罪的嫔妃。她们来冷宫受罚,服刑满了就能离开,而位在更偏远的叫边宫,里面住的嫔妃便是属于长期监禁,就像是犯了滔天大罪,被判无期徒刑一样。
“夫人,小姐来了,人在外厅。”
在边宫后园的亭子里,一个生得冷艳美绝的少妇,脸色严峻地坐在石椅上看书。
她听到随身奴婢的禀告后,缓缓地放下手中书本站起,冷着张脸走向外厅。
边宫美其名称为宫,其实只有三幢相连的茅草房子,屋内处处可见破旧的家具,看起来就如同民间的贫苦人家一般,哪能和个宫廷相提并论呢。
那位冷艳的妇人名叫常娩英,被皇上封为英妃,因为犯了大错而被贬至边宫服刑,注定要在这里老死。
她身边有两个贴身奴婢,霞姑、喜姑。三个人在边宫住了已近二十年。
常娩英走到外厅,一个妙龄女子身姿亭亭地立在厅里。她有着和常娩英一样出众的脸孔,一看就明白她们是母女;而这年轻女子也同母亲一样,脸色冷淡,那股冷傲冰霜的气质配上花容月貌让人见了难以移开眼。
“娘。”看到妇人走入,少女有礼地唤了声。
“又半年了吗?还真快。”常娩英在厅里木椅上坐下,似是轻叹般,冷冷的没半丝感情,不明白的人听来一定会认为她很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女儿。
但是常无心已听惯母亲如此的说话语气,也不以为意。她和母亲间的感情一向冷淡,所以她也没回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夫人,难得小姐进宫一趟,奴婢就到后面杀只鸡,今晚加菜庆祝好不好?”
陪在常娩英身旁的仆妇霞姑提议。
“杀鸡就杀鸡,别用庆祝的名目,世上能有什么事值得庆祝呢。”常娩英语气冰冷地道。
霞姑跟着常娩英这么多年,对夫人冷漠的言辞也习惯了。她笑着说:“总之是好事就对了,奴婢下去杀鸡了。”匆匆地下去忙了。
厅里就剩下母女俩了,冷漠气氛依旧。
一会后,常娩英手指着身旁的椅子对女儿说:“坐吧。”
常无心点点头,顺从地坐下。
“这半年你过得好吗?”常娩英口气平淡地问,语调里实在听不出母亲对女儿该有的关心。
“还好。”常无心简短回答,也是淡漠有礼。
“念了什么书?”常娩英再问。
“一些散记、诗词、史书。”常无心望着母亲说着。
“你该多读些道家书籍,明白一些人生无常的道理。我这儿还有些书,你拿去读吧。”常娩英吩咐的语气像是对下人说话,只有在谈论到书本时,她的话才会多一些。
“谢谢娘。”常无心轻点了下头道谢。
在这些对话后,母女俩又没说话了。时间静悄悄地流过,厅里只有沉闷,但这对母女却脸色平静,也不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什么不对。
常娩英坐了会便起身。“我在后园子看书,你自己就随意走走吧。”话说完,她人也离开了。
常无心抬头看了遍厅内,注意到这屋里少了张木椅,想是坏掉不能再修了所以被丢弃;而窗子的破洞更大了,桌几也歪歪斜斜的,表示这半年来,宫里的工匠仍是没来边宫修补过东西。
常无心慢慢走出大厅,屋外是一片杂草丛生的野地、间杂着几棵大树,而屋后则是一片森幽的竹林,这地方一看就让人感到荒凉,真是做为冷宫最适合的地方了。
娘在她出生前就被皇上贬到这边宫来了,因此她出世时没有御医在旁边,还是霞姑、喜姑为娘接生的。
她一落地后,娘只看了她一眼,为她取了无心这个名字后,就被宫中管事送出宫,交给京城外一猎户平民抚养,每半年才能进宫一次陪伴娘,为时十天,十天后她又必须回到养父母家过着平民的生活。
她虽然是妃子所生的女儿,可是她的身分却不是公主,甚至比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更低下,因为她“可能”是私生女。可能,多可笑的语句,那表示她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而这也是为何娘会被皇上贬到冷官的原因。
她稍懂人事后,娘便不隐瞒她,一五一十地将她的身世真相告诉了她。常无心还记得那是她八岁时的事,一个初知人事的小女孩,所明白的第一件事竟是自己这样见不得人的出生。那回她待在宫里十天,也足足哭了十天,而娘倒像无事人一般,也不准霞姑、喜姑来劝慰她,就放任她啼哭不止,那十天的时间难熬得有如千百年之久。
最后当她又要被送出宫时,娘才冷冷地告诉她:“这就是你的人生,想怎么过也只有你自己能解决。你哭、你疼、一切的喜怒哀乐还是只有靠你自己亲身体验,因为你就皇你,永远变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