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赫连上邪太执着于自己的原则,太自傲了,无法忘去受骗的屈辱,竟说出了让他后悔莫及的话:“我已经说过答案了,不想再说第二次!你自己回宫吧,之后要不要回连武林场就由你自己决定!。”
裘见怜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炎热的六月天,她竟感到冰寒。她看清楚了,真正看清楚了自己心所依托的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她一步步地往后退,愈退愈是心寒。牙齿深陷入唇里,在刺痛之后她尝到了碱碱的腥味,好笑的是她却哭不出来,欲哭无泪。
走啊!裘见怜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你还不够厚颜无耻、不够可怜吗?她逼自己再仔细看一眼赫连上邪。她要记住这个男人给她的伤害,自今尔后,在她有生之年,她不要再看到他了!
裘见怜轻声一笑,凄楚的笑声让人心惊,也让赫连上邪打开眼睛注视她。她对他轻轻地说:“再见,此生此世永不再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连上邪被裘见怜决裂的话语惊醒。他没见过这样冷漠伤心的怜怜,如此断情绝意的怜怜!
此时乌云密布的天空响起了一声巨响,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劈而下,好似要劈裂了大地般,随后滂沱大雨亘落。
赫连上邪悚然清醒,想起了自己所说的话。该死!他简直是世上最该死的人,他竟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怜怜,怜怜,他的怜怜,怜怜……
赫连上邪急着跳起,飞快地冲出去追人。
裘见怜策马在雨中狂奔,心中什么念头都没有,她只想要快些回到山庄和冠统领回宫。娘,你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支撑到女儿回去看您,娘!
山中大雨又夹杂着雷击,在这样的情形下,随时有被雷击中的可能。但对裘见怜来说,闪电、雷声隆隆,她都毫无知觉,她只是拼命地赶胯下马儿快跑。
一记闪电如猛虎般直扑向她,裘见怜只觉眼前电光一闪,尖声一叫。
幸而闪电没击中她,但却直直打中了不远处的大树。大树被雷劈成两半倒下,而其中的半颗树不偏不倚就往裘见怜头上倒去!
“怜怜!”嘶吼的男声伴着树倒下的轰然巨响,在同一时间中爆发开来。
赫连上邪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立刻发足狂奔向大树倒下的地方……
☆ ☆ ☆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冠士振急问端着水盆出来的婢女。
婢女摇摇头。“我不知道,主人和二庄主还在救人。”
冠土振两手一挥,真想对天大吼。为什么会发生这事?怎么会?
他本来是在大厅里等着玉凤公主回来,之后外面就下起了大雨,那时他还担心公主会不会回不了山庄。
哪想到不久后,太子就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公主冲入大厅,大吼着要易庄主救公主。殿下那时痛苦心碎的悲恸表情,他永远也忘不了。
但是已经过了二个时辰,殿下和易庄主还没出来!在里面伺候的仆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使他在外面急死了。
屋外人急,屋里的人也不好过。赫连上邪和裘见怜已换下湿衣裳,她现在正倚在赫连上邪的怀中昏迷不醒。易禹安和赫连上邪分别在裘见怜的前后运动真气灌入她体内。这两个男人满头大汗、头上直冒出白烟,已消耗了许多的真气内力。
“收!”易禹安轻喝一声,他和赫连上邪同时收回内力。裘见怜如泄了气的球般立时瘫软在赫连上邪的怀中,易禹安马上补上一颗红色丹药到裘见怜口里。
“她……她如何了?”赫连上邪满脸焦急、气喘吁吁地问。
易禹安也直喘着气,脸色凝重,看了眼赫连上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赫连上邪看易禹安的神色心中就有些底了。他嗓音颤抖着,力持镇静。“你说吧,我承受得了。”
“大树倒下时,马倒在她身上替她挡住了大树直接袭来的力量,那力量之大让马儿当场暴毙。虽然马挡去了致命危机,但马的重量也足够将她身上的五脏六腑震离、心脉震断,若不是你当机立断用真气救她,她早已香消玉损了。她现在是撑一时是一时,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易禹安黯然地说,离开了床铺。
赫连上邪闭了闭眼,强忍着心痛。若这是上苍要惩罚他对怜怜的无情,那他宁愿让上天带走他的命。他可以没命,但要怜怜快乐地活下去。怜怜是那么纯真可爱的女子,老天爷怎忍心如此待她呢?错的人是他啊!
赫连上邪缓缓将怜怜平放在床上,下了床,看着她苍白的脸蛋、气若游丝。他的悔恨如针一根根密密麻麻插满了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赫连上邪执起怜怜的柔荑放在唇上吻着,他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气,久久都没放手,而眼里的水气终聚集成水珠,一滴滴落在白玉的手背上。
赫连上邪这模样让易禹安惊讶。谁道英雄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可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易禹安摇摇头叹着气。
“娘……娘……”昏迷中的裘见怜虚弱地吐出这个字。
“怜怜,醒来,快醒来啊,怜怜!”听到裘见怜的呓语,赫连上邪惊喜地唤着她。
但是易禹安却泼了赫连上邪一盆冷水。“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的,那只是无意识的呓语罢了。”
赫连上邪看着雪白的娇容,下了决心,转头向易禹安要求:“我要送怜怜回宫见母亲,禹安,我希望你能一同陪着,沿路照顾怜怜。”
“你疯了!?她现在的情形这么危险,怎可再受舟车之苦,那会害死她的!”易禹安皱着眉厉声拒绝。
“这是怜怜的心愿,既然不知能不能医好她,就要让她了无遗憾。若怜怜的母亲有个万一,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她会抱憾终生的,我要怜怜无憾。禹安,我愿意负起所有的责任,只求你能帮帮忙。”赫连向易禹安弯身请求。
易禹安赶忙拉起赫连上邪,有些不高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还给我来这套,你真欠揍。你要送玉凤公主回宫可以,但你要明白你进了宫就再也离不开了,你真要这么做?”他很诧异于赫连上邪的决定。
赫连上邪露出了一抹苦笑,语气哀伤:“怜怜一直很希望我进宫,只要她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
对于赫连上邪的真情,易禹安很感动,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不必太早悲伤,玉凤公主虽然伤得很重,但未必真是没救了,就算只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放弃的,赫连,你也要一样。”
赫连上邪点点头。“我当然不会放弃,就算追到地府才能将怜怜要回来,我也在所不惜。”他说到做到。
易禹安对赫连上邪这番话感到担心,万一裘见怜真救不活,那赫连上邪就算不跟着殉情,大既心也跟着死了,只剩下躯壳活在世上吧。
为了好友,看样子,他真要使出全部的看家本领,一定要让裘见怜没事,成就这段姻缘。
赫连上邪不迟疑,走出房外向在外面守候的冠士振传达命令,也让山庄里的佣仆准备一切东西,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发。
怜怜,只要你好起来,大哥什么事都依你,什么事都听你的……
☆ ☆ ☆
坚固轻巧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在大道上奔驰,马车旁跟着二十多名的侍卫。
裘见怜躺在马车里的软垫上仍是昏睡不醒,但可以看出她脸色好了些;正在慢慢康复。
而坐在一旁闭自养神的是赫连上邪了。他消瘦憔悴得惊人,快让人认不出来了。从裘见怜受伤以来,照顾她的事他从不假他人之手,事必躬亲。除了担心怜怜的伤外,他每日都要运气帮怜怜疗伤,这都是很费神费力的事,但就算要费去他所有的功力救怜怜,他也在所不惜。
另一辆马车内放的是药草、补品,全是为裘见怜准备的。
在经过日夜的奔波后,赫连上邪等人在六天之内就到达了京城。日落之前,他们平安地进了宫。
不知是皇上对上回赫连上邪半途而废的事生气,这次赫连上邪进宫没有侍卫、大臣出宫迎接,他们是走偏门进皇宫的。
不过赫连上邪对自己受到何样的待遇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怜怜,他要带怜怜去见她母亲。
昏迷近六天的裘见怜醒了!
看到她睁开双眼的刹那,赫连上邪的兴奋快乐真是难以用笔墨形容。这个牵动他整颗心的小女人终于醒了,他不会再放开她,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
“醒了,怜怜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怜怜!”赫连上邪忍不住紧紧拥住裘见怜,心上的大石头乍然落下,他感到眼眶又热了起来。
裘见怜被赫连上邪抱得好紧。这男人的气息闻起来好熟悉却也好陌生,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重现,她记起来了。她轻轻推开赫连上邪,淡漠地说:“你弄痛我了,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