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开放式的空间,清一色有个特点,每张桌上都放了一台电脑,无非让人上网用的;她既不会使用电脑,也不会上网,干么去跟人抢那一位难求的位置?
到时,安玖焕那铁公鸡又会跟他唠叨个没完,为了让耳根子清静些,他才不得不选择这个包厢;不过,这也是蔚甘琳特别交代的,他不敢不从。
“这么说,你也是电脑白痴喽?”房蔌筑也不是颗软柿子,不假思索地顶他一句。
“咳!”何佑纬一口咖啡差点没由鼻子里喷出来,他狼狈地咽下喉管里的液体,红着脸呛咳几声。“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可以对小姐这么没礼貌呢?纬纬。”一个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人包厢里,顺手关上门,顿时,包厢成了切切实实的密闭式空间。
“纬纬?”房蔌筑本来因房门突然被关了起来有点紧张,但一听这个称谓,立刻将她的紧张感全数驱离,反倒觉得有点好笑。
“该死的!我不是叫你别喊我那两个字!?”何佑纬的脸立刻胀红,俊颜更显狼狈。
“我习惯了呀!一时半刻哪改得过来?”女人温柔地笑着,把托盘放上四角桌,美颜转向房蔌筑。“你好,我是蔚甘琳,你是房小姐吧?”
“呃,我是。你好!”她微愣,显然何佑纬那大嘴巴已先行向这女人介绍过她了,收起惊疑不定的心思,她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叫做蔚甘琳的女人。
柔美的瓜子脸蛋,精致的五官,顶着柔软蓬松、令人想碰触看看的波浪长发;身上穿的是烘托圆润身段的针织贴身长衫,以房蔌筑的审美观而言,称得上是美人胚子。
但她是谁?何医师的女朋友吗?
莫名的,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可能是手上的咖啡太苦,导致她产生错觉吧!”
“听纬纬说,你家里逼婚逼得紧是吧?”相较于她的细细打量,蔚甘琳的目光倒是不加遮掩地梭巡她的五官,大刺刺的程度令人发指。。想找个好对象吗?”
“废话!”何佑纬翻个大白眼。“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好对象’?”
“你还赖在这里干么?”蔚甘琳吸了口气,回头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关起的门。“玖焕在办公室等你,你知道他的脾气不太好,还不快点‘滚’过去?”
“奇怪了,我跟他八字不合,他找我会有什么好事?”何枯纬嗤笑一声,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我留在这里就行了。”
“现在开始,是我和房小姐的‘私房话时间’,你在这里岂不无聊?”蔚甘琳的唇微微上扬,滴溜溜的眼上下转动了圈。“你要在这里妨碍我们是无所谓,但到时如果有‘什么事’打了折扣,你可得自己承担喔!”
何佑纬登时竖起全身寒毛,他没笨到听不出蔚甘琳话里的恐吓意味。
这个机会是他千求万求才求来的,没道理自己再拱手出让;为了不让之前的口水白流,他只得摸摸鼻子准备离开包厢。
“乖一点,别给我惹麻烦!”临去之前,他不忘撂下狠话,就怕那不听话的妮子又给他找“茶包”。
“不会!你放心好了。”这句话是蔚甘琳代替房蔌筑回答的,连忙一迳儿挥着手赶他离开。“去去去!杵在那儿挺碍眼的哩!”
何佑纬不放心地看了眼房蔌筑,发现她老低垂着头,他叹了口气,关上房门离去。
“真哕嗦!”蔚甘琳将视线拉回,对上房蔌筑的眼。
“你难道不觉得他很让人受不了?”她家老公可不会这么碎嘴。
“还、还好……”在背后论人长短的事她做不来,加上这个女人是何祜纬的朋友,自己又是突然拉来“见客”的,她不确定自己可以跟她“体己”到什么程度。
蔚甘琳扬了扬眉,菱唇抿起好看的弧度。“别提他,我们聊我们的!”
“对不起,请问……我们要聊什么?”她的工作是社工,自然有一套与人聊天的“职业本能”,但她必须确定这女人想谈的内容,才好接上主题。
“聊你想找对象的事啊!”蔚甘琳好笑地起了头。“要不要说说看,你家里逼婚的理由?”虽然多少已由何佑纬口中得知,但她想当事人或许可以说得更多。
“我想……何医师应该向你说过了吧?”她垂下头,略微觉得难堪。
自己的事大刺刺地摊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也难怪她难堪。会去找何佑纬,是院里的医护妈妈介绍的;她说何医师颇有医德,人又有耐心,教她不妨去向他讨教。
事实并不然,他根本没有医德,不然不会把病人的隐私告诉他的朋友;而且他也没耐心,老对她大呼小叫。说穿了,他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嗯哼。”蔚甘琳多少猜得到她的想法,也不客气地点头承认了。“他是说过,不过你别怪他,他是为了帮你。”
“帮我?”帮人是这么帮的吗?找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来帮她,这岂不可笑? ;
“为什么把刘海留这么长!”蔚甘琳陡地伸手拨开她的发,让她一瞬间微倾上身,躲开她突兀的举动。
“我……我只是习惯……”为什么他们都要责备她的发,她自己感到舒服就好,为什么老要挑剔这个小问题?
“听说你家有三个弟弟。”蔚甘琳没再追问,只是一迳儿盯着她。
“嗯。”淡淡地应了声,她没有多加解释。
“问个较尖锐的问题,你爸妈重男轻女是吧?”不然不会在有个女儿之后,还连续生了三个男丁。
“你……”房筑抽了口气,这个问题当真“尖锐”!
“我猜的,别太崇拜我。”事实上,这个答案是他们夫妻加上纬纬讨论出来的结论,当然,纬纬加人心理学的观点来剖析,他认为她有自卑心态。
“你……你怎么知道?”她从没跟外人说过,包括何医师。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跟我谈。”蔚甘琳热络地拉着她的手。“虽然我是独生女,但我很想跟你分享心情,如果你愿意谈的话。”想谈,才能解开心结;不想谈,她也无能为力。
房蔌筑犹豫地看着她好久,又将视线移到她包复着自己的手上;她感觉不到蔚甘琳有丝毫的虚伪之意,好半晌,她才轻点下头。
“如你所言,我爸妈的确有点重男轻女……”叹了口气,她开始吐露自己的家庭状况——
原来,房家由母亲执掌大权,理由是,房蔌筑的父亲是被房家招赘的女婿。房家在中南部算是大地主,但由于房氏一族男丁单薄,一个儿子外加七个女儿,原本就呈不均现象,加上唯一的男孩在不满十岁便夭折,所以整家子全是女娃娃。房蔌筑的母亲偏巧是长女,自然得担负起延续家中命脉的责任;她和房父是媒妁之言成的亲,因为房父是孤儿,姓的是孤儿院院长的姓氏,又没有什么家累的羁绊,所以没有任何麻烦便顺利成其姻缘。头一胎,在大家的殷殷企盼之下,生出的竟又是个女娃娃,不免让房氏一族大失所望;之后房母又久不受孕,认为是房蔌筑为房家带来霉运,因此对房蔌筑益发冷淡。全家上下,唯一疼惜她的只有婆婆,也因而养成她畏首畏尾的个性。
多年以后,房母陆续生了三个弟弟,而她也北上求学,因为少了家里各方面的压力,加上念的又是社会工作学系,这才逐渐改善她畏缩的个性;但她还是惯于隐藏,所以用头发和眼镜来增强自己的信心,直到逼婚事件爆发,她才又陷入往日的窠臼,难以跳脱。就因急于找到宜泄情绪的出口,她才会克服心里的担忧找上何佑纬,不料却让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听房蔌筑完她家里的一大串。历史”,蔚甘琳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口喝了一大口茶,才有办法开口说话。
“小姐,这不是‘有点,好不好?这根本就是‘非常’重男轻女!”还好她妈没这观念,不然她不知道还要“冒”出多少个兄弟姊妹。
“没那么夸张啦!”房蔌筑淡淡地扯开一抹笑。“谢谢你肯听我发牢骚,我感觉轻松多了。”仿佛卸下一部分压在肩上的重量,她莫名地获得喘息的空间。
“没什么啦!”帮人是好事嘛,如果不是老公小器得紧,她早就无条件答应纬纬帮这个忙。“可是你这样盖头盖脸很难找到好对象,要不要试着改变一下厂
“何医师也这么说,可是我从没试过,我怕……”
“怕什么?没有人生下来就天生丽质,就算有,还得加上三分打扮。”蔚甘琳霍地拍拍自己的脸。。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未了还加上一记媚眼,让房蔌筑忍不住轻笑出声。
“很漂亮。”她诚恳地赞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