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讽刺地反问,“那为什么拒绝我每一次的邀请?”
“你选的时间不对嘛!我碰巧都有事呀。”
“每一次?”他提高声音质疑。
“对,每一次。”她顽强地坚持。谁都明白这太牵强了。
永哲叹口气,舒舒胸口积压的不平。
“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他再度低声下气地问道。
文怡迟疑了,看着眼前忧郁的脸孔,她实在不愿意回答他真话。他是一个好人、好医生,实在不应该再把时间花在她身上了。
为了伟伟,她已经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了。所幸这并不难办到。或许有点残酷,但毕竟她的心从来就只属于一个人。
“这么说你是默认了。”永哲低下头,努力地想控制那股因挫折而引发的怒气。
让他早点对她死心,他才能愈快去寻找新的机会。
“永哲,”她扶上他微颤的肩膀柔声道,“忘了我吧,再去找一个更适合你的人这样对你比较好。”
这几句话宣判了他的死刑。当初为了博取她的好感,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让她注意到他的“好”。为了她,他装笑脸给那个讨厌的小鬼看;为了她,他甚至抛弃了交往三年的女友;如今这一切牺牲就这么算
了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
“你是不是难忘旧情呀?”他抬起头咬牙问道,双眼暴露出凶光。
文怡一愣:“什么旧情?你在说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别装蒜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文怡拉开他紧抓住她的手,不愠不火地说:“永哲,不要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只是气昏头了而已,这又何必呢……”
“是吗?”他粗鲁地打断她,“你能否认那位方家的大少爷不是伟伟的亲生父亲吗?你能否认你不是方志杰口中的那位叫欣怡的女人吗?你……”
“曲永哲!”她尖叫,还好附近没有人听到,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当然知道,”他逼近她低吼道,“你,李文怡本名叫做——林——欣——怡。五年前发生了一场车祸导致面貌跟声音全变。醒来后,改名叫做李文怡,当时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了。我说的对不对?需要补充吗?”他几乎快将他暴怒的脸贴在她脸上。
惊骇莫名的文怡久久不能成声:“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他大笑,“你以为这是秘密吗?真可怜。”他摇着头,看着她花容失色的脸孔,“在医院里,只要待得久一点,谁都会晓得你这位李文怡小姐的秘密。”
“天啊!”她低呼。当年那些医生、那些护士,甚至是全医院的工作人员。她抱着头低吟。
“真不明白,那位方志杰怎么没有想到来医院问问。否则,他早就乐得上天了。”他讽刺地道。
文怡闻言,放下搁在额上的手,抬起头来望着他,“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沉声问。
做什么?他能说要这家医院吗?她是绝不肯的。他能要她继续跟他交往吗?肯,也只是虚应的。他现在已有些后悔了,他把话说得太“明”了。
“跟我结婚。”他断然道。
“那是不可能的。”她低呼,他疯了是吗?
“你不怕我向方家透露真相?”
文怡默然。“你这是威胁吗?”她颤声问。
“不,不是。”他否认得很快,“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以这种手段?”文怡不屑地冷笑道。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怎么难堪的事我都愿意做。”曲永哲拾回巧言蜜语的技巧。
“这叫难堪?”她不可置信地叫道,“这根本是卑鄙无耻,厚颜无道!”她气极,以前听到的那些流言浮上了脑海,“想用这种手段得到这医院?你未免也太过分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文怡!”曲永哲跟在她后面哀哀叫道。
看来,短时期内她的气是不会消了。曲永哲在心底计算着要多少时间的恢复期,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她对他恢复信心。
☆ ☆ ☆
文哈就是欣怡,欣怡就是文怡!志杰在医疗大楼的墙角边愣愣地想道。
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吓的意外的,没想到吓傻的却是他自己。
这么说来,伟伟真的是他儿子了。他傻傻地笑着,我当了爸爸,我有个四岁的儿子了!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他回忆着曲永哲所揭露的过去。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解开了。
欣怡没死,她还活着。他想大叫,对着天叫,对着所有人叫,叫出现在他心中的雀跃。
他再度探出头,想看看她。咦!不在了。会不会回办公室去了?
他转过身朝来路奔去。
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幸福的。他要买一栋小别墅,养一条大狗,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快乐地住在里面,每天都是幸福都是欢乐,没有悲伤,没有恩怨……
他陡然停住。为什么她不向他说明情况呢?为什么宁愿看他为她痛苦却不吭一声呢?为什么当初拒绝他收伟伟当干儿子呢?
她恨他。她依然不肯原谅他。这是惟一的解释了。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颤抖的手从口袋中抽出皮夹,从皮夹中他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纸上赫然写着——
此恨绵绵无绝期。
绝笔
☆ ☆ ☆
第二天中午,文怡的大门突然被人“砰”一声打开,惊得文怡从案上抬起头来。
“志杰,干吗不敲门?想吓人吗?”她斜睨着脸色有些僵硬的他。
志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不起,我太莽撞了。”他搔搔有点凌乱的黑发, “我能请你吃午餐吗?”他略带严肃。
文怡点点头:“有何不可呢?”但心底总有丝不安,志杰好像有点儿不对,但她又说不上来。或许只是多心了吧!她甩甩头。
杨杰笑开了:“我知道有一间法国餐厅挺不错的喔!”
☆ ☆ ☆
点完了菜,两人陷入默然。文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正在犹豫当口,他开口了。
“你认为我这个人如何?”他问。
她有些无措:“善良、能干、体贴、英俊。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好奇问道。
“那你认为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他继续问。
那种不安更深了,“没有人可以否认你会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你的想法呢?”他坚持着。
她点点头,“你绝对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她只得衷心道。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儿子回到我身边?他在心底喊道。
叹了一口气,他靠在椅背上:“五年前,我错在没有及时告诉欣怡实情,但我不后悔我曾说过的那些话。”他的目光深远,仿佛超越了时空般飘缈,“如果当年一开始,她就知道了我是谁,她会怎么看我呢?一个不经世事的大少爷?一个天真得近乎白痴的天才吗?”他摇摇头,“所以我不曾后悔,因为我因此而跟她有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文怡更加不安了,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是发觉了什么吗?但即使如此,她却强烈地渴望听到他的剖白。
“事情发生后,所有的人都不谅解我,甚至是那些我在速食店打工时所认识的死党,还有杨医师,秀玲姐,他们从没给过我好脸色,但我不死心地还是跟他们缠。我在每个报纸刊登寻人启事,甚至雇用侦探到处打听,我只想知道欣怡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但,没有人告诉我。”他苦笑道,“那一段时间,我几乎踏遭了全城,翻遍了整个地区。但却依然毫无所得。我酗酒、打架、堕落,置亲人及朋友的关怀于不顾。有一次,当我醒来时已经在吉隆坡了,我父亲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不吃不喝地让我独思三天。出来后,我才稍稍振作了一点儿。”
虽然她大略已了解过去五年前的情况,但由他口中亲自说出来却令她不自禁地颤抖。她看向眼前这位过去曾深爱她的男人,不觉得心痛了。
志杰掏出了皮夹,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把它摊平。
“当年我看到这张留言时,我是那么的不敢置信她就这样离开了,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这么无消无息地走了。那一天,我第一次有杀人的念头,对象竟是养了我二十多年的母亲。我恨她,恨她拆散了我跟欣怡,恨她让欣怡对我绝望,就这么心碎地离开,恨她……”
“但她是为你好呀!”她震惊地为方夫人辩白。
他笑笑:“我知道,但就是无法不恨她。”
无意间,她瞥见了拦在桌上的那张纸条,那不就是……
“你一直留着它?”她颤抖地拿起它来看。
他点点头,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为什么?”她低声问着。
“因为那是你留给我的。”他静静地回答。
文怡惊愕地低呼一声:“你说什么?!”
侍者刚好在这个时候上菜。志杰看着她惊慌失色的样子动也不动。而文怡则感觉犹如困在网中的鸟,是生是死?。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