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宣如。”
“是你们赶走欣怡的?”志杰口气危险地问道。
两人愕然,没想到沉默半晌的他一开口,就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不是我们。”宣如答道。
“不用狡辩,除了你们还会有谁?”志杰不信地叫道。
“还有你妈呀!”宣如直率地叫出来,令拉里马阻止不及。
“我妈?”志杰转过头瞪着拉里马,厉声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星期吗?怎么还没两天就来了?”如果不是酒精作祟,志杰可能就会扑过去,打起架来。
“不,其实夫人并没来,是我请欣怡小姐离开你的。”他宁愿少爷恨他,也不愿少爷恨夫人。
“你……你……”志杰恨极。不管头疼欲裂,逼近身去捉着他的衣领,欲揍之而后快。
宣如震惊地听到拉里马“认罪”。为什么?她不解,也不想了解。心直口快的她连忙叫起来:“拉里马,你干吗说谎?明明就是伯母,你为什么要替她顶罪?志杰,你听我说,伯母昨天早上就离开吉隆坡到海岛了。拉里马是昨晚才听说的。”
“你……你这个混蛋。”志杰听完宣如的解释后,随即明白拉里马的“苦心”,但他才不领情。
“砰”地一声,拉里马被志杰一拳击落倒地,闷声揉着被揍痛的脸颊。
“你……你该死的烂好心,该死的笨蛋。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志杰大吼,再也不管脑中轰隆轰隆的疼痛。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宣如拿着手帕擦着拉里马嘴角的血渍,“你怎么可以骂他是奴才,他只不过是顶罪而已。”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
拉里马呆呆地看着她,眼前的佳人在为他落泪、为他难过呢!英名的感动深深震撼着他。
志杰旁观这一幕——两情缱绻。天呀!欣怡。你到底在哪儿。在姓杨的那里吗?还是秀玲那儿?
昨晚他都找过了,可是他们两人都不在,后来他又到医院去找,结果也是没有。他不知道海岛这么大,哪里是欣怡可能去的。千头万绪,只有借酒浇愁。岂料,愁未解却换来头疼欲裂。
“少爷,你要到哪儿?”拉里马察觉到志杰欲离开,连忙问道。
“找欣怡。”志杰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我也去。”拉里马跟着起身。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沉默地同找一个女子。
☆ ☆ ☆
一日下来,倦意已布满他们的脸庞。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不该找的地方也去了,可惜一切的努力只是徒劳而已。
“少爷,你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了。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了吧?”拉里马心痛地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憔悴、眼布血丝的少爷。
“我不饿。”他无神地说。
“少爷,你这样对身体不好的。”他试着劝他。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欣怡不在了……”又叹了一口气。
“话不是这么说。我相信欣怡小姐要是知道这种情形,绝对会不高兴的。”
“是吗?我怀疑。”志杰发出苦涩的笑声,“她恨我,你晓得吗?她走了,只留下七个字给我,‘此恨绵绵无绝期’七个字!她不会回心转意了。”
“只要你向她解释清楚……”
“说得简单,”他知道欣怡最恨说谎的人了,而他说的,不只是个小小的谎。“连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他很沮丧。
“那容易,以方氏集团的名义展开大规模的搜索,登报、雇侦探、发传单,甚至可用重赏来找寻欣怡小姐的消息。”拉里马胸有成竹地说。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志杰想。
“好,拉里马,我要在海岛各大报登启事,还要侦探全面搜索……”说着说着,消失已久的光彩又渐渐燃起。
“是的,少爷。”拉里马欣慰地看着志杰转变。
“但,你如何向伯父及伯母交代?”宣如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背后了。
“交代什么?”志杰有点转不过来。
“交代林欣怡是何许人物,值得让方氏企业倾力搜寻?”宣如有意为难他。
“这……”这倒是个问题,但事实总是事实,他不想再撒谎了。
“跟他们说详情、说事实。”志杰斩钉截铁。
“说林欣怡是你未来的老婆,你今生惟一的妻子,方家的媳妇?”宣如逼问道。
志杰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怎么办?”宣如想道,这也是拉里马所急欲知道的。宣如虽然不爱志杰,也不想和志杰结婚,但由方家来解除婚约,这未免太有失许家的体面了。至少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她被抛弃的。
“宣如,我知道这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了,但我……”志杰希望宣如能了解并且谅解他。
“我明白,”宣如打断志杰,“你是真心地爱林欣怡的。这对我一点也不为难,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哥哥般看待。我本来是想解除婚约的,但你家太有趣了,使我延误发难的时间。而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宣如直直看着志杰。
“什么要求?”志杰窒息地问,他实在太意外于事情的转变。
“婚约要由女方解除,而且要对外公开。”
“我答应。”他毫不考虑地道,事情要比志杰原先想得容易多了。
拉里马在旁一直紧张地屏息静观事情的发展,没想到会如此快速解决。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她不再是少爷未来的妻子,那他以后就不必因与她共处一室而对跟她的“独处”感到痛苦;忧的是这种结果对方、许两家不知会有何不良影响?尤其是两家的主人……
“但如果老爷、夫人、许老爷他们不同意呢?”拉里马希望他们不要太快做决定,应再思考思考。
宣如笑着回答他:“爸爸最疼我了,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而志杰则冷冷地回答:“大不了不做方家的继承人。”
看来已成定局了。是福是祸,只有老天晓得喽!
☆ ☆ ☆
十—点多了,精疲力尽的三人早巳累坏。最后,拉里马只有带着早巳频频打着呵欠的宣如回饭店,而志杰只好回“家”了。
大门底下竟渗出些微灯光,他记得早上出门时灯都关了,门也关了呀!难道是欣怡回来了?!想到此,志杰的心都狂喜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他急着打开大门。
沙发上坐着的不是他渴盼的欣怡,而是他睽违已久的母亲。挫折感、失望如波浪般汹涌地将他淹没,他叫了声:“妈……”脚步迟缓地走进客厅。
看着儿子如此憔悴、无神,她心中不禁骂着那个林欣怡。
“志杰,好久不见。”方母看着志杰倒进沙发。
“好久不见,妈。”他虚应着。
希望她不要再讲话了。志杰强抑着心中的怒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面对他的母亲,他又不能对她忤逆,所以只能强抑着怒气。
“你看起来过得很糟。”
“本来不是,但从我昨天回来就变了。”语气中带着不满。
“我这么做,是为你好呀!”
“不必了!”志杰着实难以压抑,恼怒了。
“你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方母不察,仍细声地劝导。
“我不是,这一生我只要欣怡!”他低吼,眼中露出坚决。
方母震惊极了。她的乖儿子怎么变了?他以前不会跟她这样顶嘴的,也不会对她的话表现得那么不在意?一定是那个臭女人教坏了他。
“那个林欣怡,只不过是看在方家有钱的分儿上才对你好的,可不是真心的,你可要搞清楚。”让她知道那女人的真面目才是挽回他的心的好方法。
“直到昨天之前,她都还不知道我是名门方家的儿子。”他冷冷地澄清。
没想到她说得还有一点真,但黑社会老大的儿子?太夸张了,志杰不会胡扯的。
“那么,她以为你是谁?”她冷静地问。
“南部黑社会老大的儿子。”志杰因回忆往事而显得有些黯淡。
震惊于儿子扯的谎,或许她误会她了,但那个女人的身份“难登大雅之堂”总是事实,不会因此而改变她的命运。
“为什么说谎?”
“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谁。”他咬着牙。
“为什么?”
“因为方氏的继承人方志杰是个令人厌烦的傀儡,是个不懂人事的笨蛋。而那个重新做人的方志杰是个有才气、有骨气、肯负责任的男人,在这里他有真正的朋友,有真正爱他的人,在这里他很快乐、很幸福。而毁了他的人是你——我的母亲。”他怨愤地叫道。
“那宣如怎么办?”方母试着挽回他的理智。
“她已经说要跟我解除婚约了。”
“什么时候?你们见面了?”方母再次讶异情况的变化。
“昨天。”
“一见面就决定解除婚约?”她不敢相信地问。
“是的,她不打算嫁给我,而我刚好也不想娶她。”志杰不想再多做解释。
怎么变成这样呢?这两个小的随随便便就这样决定了,也不问问双方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