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你……你有什么不开心吗?”她志忑的相询。
冯云心一横,“我还想带望儿一同前往。”连宝贝儿子都想带走,她总该动怒吧。
“望儿也一起?”青娘惊问,心猛烈的抽痛。
冯云肯定的点头。
“需要吗?你是去治商,带个孩子在身边不嫌碍手?”她真不愿望儿离她这么远。
慌了吧?冯云的心情开始大好。
“望儿将来是要继承冯家家业的,早点学习才好。”他随便的掰着。
“但望儿不是要当状元吗?”青娘狐疑着。
“当状元也能继承家业呀!”他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可怜的望儿才小小年纪,将来就已注定要劳碌过活了。
“能延些时候吗?望儿毕竟还小啊!”
冯云震惊的瞪着她,难道她听不出来他的玩笑口吻,难道她真的相信他会这么做?
她脑子退化了吗?
“好不好?”青娘祈求的问。
“不行。”冯云气得断然拒绝。
青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自料此事再无置喙的余地,心情不禁覆上一层浓灰,“那……请你好好照顾望儿!”
听得冯云心头火更大。
“不劳你担心。”他干脆甩袖离去。
青娘在他身后张口想要唤住他,但终究还是没出声。
多想高叫她不要他远行,不愿彼此分离那么久,更不想稚龄的望儿离开。但,身为一个妇人,她能如此气焰高张的抗议吗?
此乃大悖常理,就算冯云不计较,旁人也会说话,尤其老爷一定会大不悦吧?!
为人母简单,为人妻却难,唉!
第十章
虽然只是胡乱说说而已,但冯云却真的驾着车舆携着爱子踏上旅途。面对临行前青娘眼眶含泪的殷殷嘱咐,他的心拧得好痛。
她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留他,不留下望儿?就算她用女人的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
但她就是一句话也不提,只是频频叮咛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心这小心那的……真是愈想愈恼。
忍不住,他泄气的击向马车板。
“爹,你干嘛打板子?”望儿摇着手中的糖葫芦问。
“你聪明,难道猜不着?”冯云装出一脸难看的笑。
“你笑得好难看。”望儿看得哈哈笑。
冯云沮丧的叹着气,真是……欲哭无泪。
“爹,到衡阳要多久呀?”望儿边吃着糖葫芦边问。
“我们不去衡阳。”冯云抖了抖缰绳催促马儿。
“那我们要去哪里?”望儿很感兴趣。
“我们到你湘云姑姑家住一阵子。”
“好。”望儿高兴的点头,“但你为什么要骗娘说要去衡阳?”他又起疑。
“你聪明,难道不会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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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冯云在家的日子,似乎做十么事都提不起劲。少了望儿啰哩叭唆的问东问西,生活也过得无味。
“少夫人,厨房里的油没了,怎么办?”厨房的丫头睁着骨碌碌的双眼问。
青娘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油没了,不会去买吗?”这么白痴的问题也要来请示,他们是白痴吗?
“但要买什么油?”
青娘无助的翻了翻白眼,“灯油。”她没好气的应。
“但灯油不能煮食呀!”
亏她还晓得。
“以前用什么油,就买什么油。”青娘狠狠瞪她一眼,“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来问我,扣你一天工钱。”
“少夫人?”她立刻哀叫。
“出去。”青娘大喝,眼光瞥向另一个在排队的仆人,“说,你有什么问题?”
口气不甚和善,没办法,心情不佳之下又被这些琐碎小事烦,再好的性子也会被磨光。
“是……是东边厢房的……屋顶……”仆人似乎有些胆怯了。
“怎么样?”青娘提高声音。
“漏……漏水了。”
“漏水了不会去修吗?”青娘再也忍不住的站起来叫道。
“是……是……”仆人立刻飞也似的冲出门。
“你呢?”青娘走近一位老妇身前,“你要请示什么?”
那老佣人毫无所惧的抬头挺胸,“大厅的司英太懒了,我请少夫人辞了她。”
自己没本事管就想赶人走,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恼呀!
“这事我不管,你治不了她是你没本事。”
“但,少夫人……”
“闭嘴,再啰唆我就让司英管你。”
看来她的活力没消失嘛!倚在窗边聆听的冯云暗忖道,但为什么她在他面前就全不一样呢?
值得探讨。
想着想着就迈开脚步,直接走进议事房。
“寒山?”青娘立刻发出不敢相信的低呼。
“娘子,我回来了。”他笑,双手朝后示意那些碍事的仆佣快走。
“你……你不是去了衡阳?”青娘仍在震惊中。
“我突然不想去了。”他大剌剌的坐下,倒了杯茶状似悠哉的喝着。
“那望儿呢!”她寻找着那三天不见踪影的儿子。
“在我朋友家。”他不甚在乎的应。
“你把他一个人丢在你朋友家?”青娘真不敢相信,难道他放心一个幼小的孩子独自在外?难道他全没顾及她思儿心焦的急切?一股无名火猛的炽燃起来。
“这三天,你去了哪儿?”她不客气的拍击他面前的桌子。
冯云耸耸肩,“游山玩水,顺访故友。”天啊!他爱死她这么有情绪了。
倒是青娘气得直发抖,“玩得尽兴吗?”她咬牙问。
“还不错。”冯云笑脸相迎。
“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我会难过吗?”她紧紧握着拳头,紧得手指都泛了白。
“我现在知道了。”冯云立刻变严肃,知道也该是收场的时候了,再玩下去恐怕大事不妙,反正他已经得到她的反应。
“现在才知道?”青娘泄愤的朝他胸膛槌了过去,双手却被冯云接个正着,顺势被拉进他的怀抱,“放开我。”她挣扎,不满于他想用这种男性的魅力来解决问题。
“不放。”冯云搂得更紧,还忍不住喜孜孜的低喃,“这样好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怎么生气了。”
青娘惊得忘了挣扎,“你是故意的?”
冯的毫无悔意的点头,“不这么做,我如何得见你睽违已久的怒容。”
“你喜欢我生气?”她还不知道他有这种“被虐待”的癖好。
“那倒不是。”冯云抬起她的下巴,“我只是不明白你何时变得怯怯儒儒,在我面前连句大声话都不敢说。你刚刚那样不是顶好的吗?想说什么就大声说出来,何必顾忌太多。”
这么说他不喜欢柔顺谦恭的贤妻,反而喜爱河东狮吼的泼妇。天下有男子如此怪哉?
这是他的真心话,抑或是想要她离开的诡计?
不安袭上心头,她竟然没办法下定决心去相信他的话。
“再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心事不能对我说了”冯云继续道,奇怪她竟无任何欣喜的反应。
“望儿在哪儿?”青娘口气冷淡的出声。
冯云愣了一下,“青娘,难道你没听见……”
“你把望儿丢在哪儿了?”她不自禁提高音调,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冯云被他的反应吓到,也迷惑极了,“在湘云那儿。”他只好说出答案。
青娘立刻挣脱他的怀抱,“如果你闲着没事做,也不要拿我开玩笑。”她哽咽的嚷完,随即伤心的转身跑出议事房。
冯云没有追上去,只是大惑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并猜想自己到底是哪儿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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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司徒山庄,之前的那一次是在湘云小姐大喜之日,她被迷昏送进洞房,也就在那一夜,她知道自己怀了望儿,能在绝望之下,心碎的离开岳阳。
那天,她来得匆匆,也去得匆匆,根本无心去观察这湖南首屈一指的富豪大家是如何。如今一瞧,这山庄之气派雄伟、优雅秀丽,果真名不虚传。
“冯夫人,令公子和我们家少夫人就在那儿!”领路的婢女指着前面的凉亭道。
“谢谢,你可以走了。”青娘微微点头,俨然是一位贵妇人的气势。
待婢女走后,她转头看向凉亭里的湘云,看她漾着幸福的微笑,看着望儿和她的女儿司徒倩倩在池塘里飘着铁锅玩。
女人的幸福不就是如此吗?但她何时才能有此福份?抑或她此生是没办法拥有了?
压着酸溜的心惰,她强迫自己笑着迎向他们。
“娘。”望儿首先发现她,高兴的朝她挥着手。
“青娘?”湘云惊喜的走出凉亭,“你怎么一个人,我大哥没陪你吗?”
说到了冯云,她的鼻头就酸,终于忍不住在亲切的湘云面前,放声哭了出来,“湘云,到底你哥是为了什么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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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青娘的倾诉,湘云也不禁皱了眉,想想,也还真是有问题。
如果说大哥不在乎青娘,那这六年来他嫌弃文声的态度又为哪端?若说他在乎,他却先娶了亲,听说还和那位前妻感情甚佳,会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让冯家有个女主人?
“该想个法子探一探。”湘云晃着脑袋在闺房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