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十年岁月匆匆过。
当年英明神勇的年轻人,如今鬓边已看见几许银丝嚣张的茁长着,脸上平滑的肌肤也平添几条忧愁的褶皱。
她知道这些成果大多拜她努力所赐,这些年来,让他耽忧受惊不少。
“对不起,”她突然悟罪,诚恳的轻语。
丹德罗微微偏头,“为了什么?”
“为了你倒楣的跟我扯上关系。”她勉强笑着。
“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他板起脸,似是不悦她的答案。
娜妲伊丝摇头,“你为我做得太多,牺牲太大了,或许该是放开你的时候。”她想起太多时候他容忍的让她倚在怀里任性的叫喊,耍脾气的要求……太多太多,而他们是男与女而非妻与夫,他的牺牲是吃亏的。
“什么意思?”丹德罗声调硬了起来。
“虽说我们决议要一辈子这样过,但如果我先死了呢?”她勉强挤出一笑,“你要活下去,娶妻生子。”那股不祥感竟让她觉得死期不远了,或许只是错觉,但她宁愿先做好安排。
“我会比你先死。”他很肯定。
感觉虽窝心,但这不是她的目的,“何必?你已经做得太多了。我不想一直欠你的债。”
“你很奇怪,竟然会说这些话,不像你,”猛的抽出佩剑指向她,“你是谁?”
娜妲伊丝瞪他,一点都不认为他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嘟嘴。
“你说的话也不好笑。”他偏头。
“我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娜妲伊丝几乎快怒吼了。
“你坚持?”
他的平静让她很不安,一想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开称另一个女人为他的妻子,生下和她没有血缘的孩子,腹中就有一股酸水翻搅着,即使不愿,还是得忍下来。
“我坚持。”
“知道了。”丹德罗平静的将佩剑放回剑鞘,“回宫吧!”他建议。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娜妲伊丝急着问,知道是一回事,他做与不做才是重点。
丹德罗拉过她马的缰绳,“什么都不做。”牵着马开始往皇宫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娜妲伊丝搞不懂。
“很简单,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我之前死。”
用性命保护的意思就是除非他先死,否则绝不让娜妲伊丝受半点伤害,这是早已决定好的。
第九章
位之争
表面上似乎国家一片宁静,繁荣热闹更甚往常,但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君臣之间的气氛愈来愈紧张。
左丞相乔纳斯自从被打了巴掌之后,就不再来早会了,声明除非娜妲伊丝女王亲自登门道歉,否则绝不再参与早会。
“他不来最好,免得惹我生气。”娜妲伊丝反而高兴。
“别以为这是好事,官员们已经在传说你在排除异已,愈来愈多人相信拿撒斯王子已经不在世上了。”她的父亲多梅多总是很尽责的提醒。”
“除了向他道歉,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好?”她疲惫的询问,眼光又不自觉的移到丹德罗身上寻求安慰。
漫漫一个月过了,拿撒斯仍然不见踪影,派出去寻访的人总是没提出确切的报告,疑似王子或可能是王子殿下的消息是没法让她心安的,拿撒斯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很不愿去考虑拿撒斯可能死了。
但各种不吉利的猜测却又老是自动的涌上,扰得她日夜难安,形体渐淌(原书如此,实在猜不出原文是什么——敏),即使丹德罗温柔的安慰也没法解开心结,只是幸好有丹德罗陪在身旁,否则她早认输投降,干脆把索罗兹亚送给罗嗦的乔纳斯算了。
但她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守护着这泱泱大国,只是愈坚持,心中的不祥就更强烈,自已仿佛离死不远了。
她不怕死,只是有些不舍,不舍心爱的丹德罗,不舍可爱又任性的拿撒斯及疼爱她的父兄,但离别终究是要面对的。
“陛下,还是去道歉吧?”多梅多如是建议着。
娜妲伊丝很自然的摇头,“应该是他来道歉,是他先对我不敬。”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重要的是得避免他对你不利呀!”
娜妲伊丝漫不在乎的耸肩,“就让他来好了。”
“别以为有丹德罗将军在,你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他可不是万能的。”多梅多不高兴的教训起来。
娜妲伊丝很平静的凝望丹德罗,然后缓缓的站起来,“我知道,但除了听神的安排外,现在的我又能做什么?”说完就飘飘然的走出殿外。
担心的丹德罗想要跟上,却被担心的多梅多给拉住了,“她是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有什么都不做,好像索罗兹亚变得怎么样也无所谓,这不像她呀!”
丹德罗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飘然远去,难得露出真情心痛的陈述,“她累了。”
“因为不能跟你在一起吗?”多梅多也不是不了解他们的情形。
丹德罗点头,“还有拿撒斯的不谅解及行踪不明。”
多梅多叹气:“要是当年她没任性的发下那誓言就好了。”责怪也无法挽回,只剩深深的遗憾缠绕心头,心痛女儿的不幸。
“她也很后悔。”丹德罗轻轻推开他的手。
“我的女儿就请你照顾了,也只有你办得到。”多梅多恳切的交托。
他的言词令丹德罗无奈的撇开脸,“是吗?但,我也累了。”大步跨开脚步,敏捷的脚步看不出他口中所说的疲累。
可是他的话却深深震撼着多梅多,“他们都累了,接下来他们打算怎么做呢?”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索罗兹亚国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使疲累,还是又捱过了半个月,紧张的气氛没有减缓,只是更形紧绷。
娜妲伊丝还是漫不在乎的静观形势,丹德罗也只是静静的守护,两个一同等待神安排的命运,是同生或同死?
“不后悔?”娜妲伊丝在激情过后赖在他怀里问。
“没什么好后悔的。”他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肯定,让她感动之余又为他的牺牲痛心。
“或许情况不会那么糟。”她试图乐观的安慰自己,也好让他宽心一点。
但在平时,还是一颗心沉甸甸的。
* * *
又快到了特罗特河一年一度泛滥的季节,在那之前,依照传统,她这个王得在万民之前领着官员臣子在神殿进行祭典,然后依照她所许下的惯例与民同乐。
只是今年的‘水之祭’与往年不同,少了拿撒斯的参与,娜妲伊丝感觉不到什么欢乐,反而忐忑不安,好像大祸就要临头。
“放心,我会陪你的。”丹德罗看出了她的异样。
身着祭神的金黄礼服,娜妲伊丝很凝重的陈述,“我觉得今天的祭典会很不一样,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太多心,什么大事你没见过?”丹德罗微笑。
“不,今天不一样。”她强调。
“是不一样,”他同意的点头,“今年没看见拿撒斯在你身边转,你就觉得什么都不对。”
“你是说我这阵子心情不佳全是为了拿撒斯?”娜妲伊丝很不悦。
丹德罗轻笑,“你是个疼爱儿子的母亲。”
这话是肯定的答案。
“才不是。”娜妲伊丝抗议的叫。
叩!叩!叩!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请到神殿吧!”侍女躬身的报告。
娜妲伊丝赫然转身,那种不祥又笼罩上来,还是强迫自己忽略,“知道了。”
她昂首往神殿迈进,可以听到皇宫外人民欢乐的呼声,庆祝涅瓦罗神赐福给索罗兹亚允诺富庶,在这特别的日子,她该开心的。
穿过长长的回廊,温热的风徐徐吹来,带来祭司们用心弹奏的神曲赞美天与地的神。
即将走到神殿。
号角呜呜的响了起来,庄严的宣布女王的到来,随之是一片宁静,人民沉默了,乐师也放下了乐器,为的是能聆听女王赞美天地的祝祷。
丹德罗停在神殿边,骄傲的看着娜妲伊丝独自站在神殿阶梯的顶端,伸出他再熟悉不过的双臂拥抱人民,神圣的、庄严的。充满爱意的……
“我,娜妲伊丝……”
“等等。”一声暴喝划破了庄严的气氛。
乔纳斯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边缓缓的踩阶而上,一边严厉的指控,“你这个荡妇,不够资格当索罗兹亚的国王。”
娜妲伊丝放下双臂,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意外,“左丞相,你很喜欢在这种场合争取你的权利。”不笑不气也不恼,只是很冷静。
乔纳斯很不客气的用手指着她的鼻子,“你为了争夺王位,竟然狠心杀害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拿撒斯王子,我们不需要你这种歹毒的女人当王。”
“索罗兹亚的人民也不需要你这个固执的老头当国王,各位说,对不对呀?”
但出乎意料的,人民给她的回应意是沉默。为何不附和?莫非她失了民心?
“又想来这招,告诉你,现在大家都讨厌你,你跟丹德罗暗地做卑鄙无耻的交往,又歹毒的杀了拿撒斯,我身为索罗兹王家的一员,就绝对不可能饶你,我们要为拿撒斯王子报仇。”他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远远朝她亮晃晃的威胁,令娜妲伊丝想笑他的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