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抢过他的酒葫芦,也不管发怒的他会有多吓人。不,应该说她好像忘了应该怕他似的。
“拿来。”文声伸出手,冷冷地喝道。
湘云摇摇头:“不管你有多愁闷,都不该借酒浇愁的,喝太多酒对身体是没有好处。每次看到你,你都跟酒在一起。再这样下去,你会喝死的。”她沉稳地告诉他,语气竟没有一丝颤抖,是她胆子变大了还是她不怕他了?
或许是不怕他了吧!昨天一整天的相处,再加上昨夜反复思量,她愈是觉得他没什么好怕的,反而认为他一身暴戾的表相只不过是纸老虎罢了。希望她想的是对的,但愿。
文声静静地等他说完一大串:“要我不喝,可以。”他没有怒气地说着,“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解闷。”他丢下了个难题。
湘云愣了愕,脱日说出浮现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工作呀!工作到筋疲力尽,那你就没时间烦心了。”
工作到筋疲力尽?文声大笑出声。干嘛呀!把自己变成个人人钦羡的奇才,摇身一变成为司徒家将来的继承人吗?哦!谢了,他不能惹这个麻烦。
“还有没有更好的鬼主意?”他终于止住笑声再问。
“工作不好吗?”湘云嘟着嘴瞪向他,不悦于他刚刚那狂荡的笑声。
“的确是不错的方法,可惜本少爷不喜欢工作。”他微笑地看着他,平常邪里邪气的他正在恢复。
“那你喜欢什么?”湘云仍嘟着嘴。
“玩。”他咧着嘴说。
“那你干脆玩到疯好了。”她赌气似的回嘴。
“好主意。”他好像中了大奖似的击掌称好,“玩比工作好,也比喝酒强。走,我带你到赌坊去玩个痛快。”说完,他就要拉他走。
湘云惊得连忙使出全力定在原地:“大哥,这不好啦!”她连忙惊叫,“再怎么说赌博也不是件好事呀!”她反手抓住他的袖子使力拖住他。
他回身一笑:“你放心,从我开始赌到现在,都还没输过。而且,赌博令我高兴,走,别担心。”他又要拉他走。
“大哥,等等呀!” 她抵抗着,“人家说十赌九输,你不可能永远都是好运的。”
“那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地耸耸肩,“我还负担得起,更何况,我到现在都还没尝过输的滋味呢!”
“你没听过欲罢不能吗?”她叫着,“当你输的时候,你会想赢回来,然后会更拼命地去赌,债就会愈滚愈多……”
“这个大道理我懂。” 文声举手,打断他的话,“但我有自信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然后,他转身就走,也没有再试图拉她走。
“你要去哪儿?”湘云急急追在他后面,手上还拿了个酒葫芦。
“赌坊。”他斩钉截铁地丢下答案。
“大哥,不要去啦!”她还想劝阻地叫着。
“我说要去就是要去,不管有没有你。”他很酷地说。
“大哥……”湘云在他后面徒劳地叫着,脚步却也没有稍停。
小红嘟着嘴,闷着气地跟在他们后面,沉默地看着小姐又表现出异于平常的模样。
老天,要不是怕卷铺盖走路,她还真想“挺身而出”,去训斥那个浪荡败家子。
③③
终于体会到被神明眷顾的人运气是如何地好了。
湘云惊讶地看着满怀的金元宝及银票。老天,他还真会赌,每赌必赢,好像早就知道骰子的点数似的,真是厉害。
“司徒少爷呀!你到我们吉祥赌坊也玩好久了,想必也累了吧?”赌坊的老板在文声旁边客气地陪笑着,“我们坊内特别帮你准备了一桌酒席,请你好好地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他笑着,其实心里却叫苦连天。这位司徒少爷打从五年前开始踏进赌坊起,就没见他输过一次,每一次都是满载而归。他呀!早已变成岳阳城内所有赌坊老板的噩梦。若是可以,他真想拒绝他进来赌,但这有失做生意的原则,而且对方又是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所以只好尽量让他吃饭喝酒,休息一下,好减少赌坊的支出。虽然不是个好方法,但至少也是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最好,他吃饱了就回家休息,那他今天就亏得少一点。
“待会吧!”文声摆摆手,不经意地应道,“十两买小。”拿起十两押了下去,身旁的赌客也纷纷跟进。 那伙计苦着一张脸丢出骰子,待骰子停止转动。哇!欢呼声齐响,果然是小。司徒公子又赢了一百两。
赌坊老板的脸瞬间青了:“司徒公子,不然我请舞妓来跳舞给你看好吗?”他说,几乎已是哀求。
看得在一旁负责拿银子的湘云都好想笑,心中着实同情他,遇上像司徒文声这种运气好的赌客,真是倒了他八辈子的霉了。
不过,好在他的赌注下的都还算小,不然这间赌坊早就倒了。咦?不对呀,大哥好像故意只下小注玩,似乎是有意放他们一马。
“不用了。”文声淡淡地扫他一眼,“赢够了,我也该走了。”拿起桌上的银子,他一古脑又往湘云怀中塞。然后一马当先地往楼上走去,好像很熟悉似的。
湘云也急步跟上,看到老板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看来这位司徒公子说收就收,当真没有湘云所预测的“欲罢不能”。
③③
“大哥,你又喝酒了。”湘云嘟着嘴瞪向他,动手抢走他手中的酒盅。
文声摇了摇头,也不生气。只是夹了口菜送往嘴里,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赌场。
湘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也看着这热热闹闹的一幕。她抬起头环顾着这视线良好的包厢,不像是用来赌博的,反倒是用来开宴席的,而且人数也只能容纳四、五个人使用。这可真奇怪,赌坊不该有这种地方吧?就算有,也不该是这种小包厢呀!
敢情是为司徒文声特别设置的?她的好奇心陡然而生。
“大哥,”她唤了一声,待他将注意力转向她时,她才鼓起勇气开口,“大哥,你今天也赢了上千两了,怎不继续趁胜追击?”她问,想来个旁敲侧击。
“我累了,也腻了。”他淡然道,竟有丝意兴阑珊。
“哦!”湘云注视着他的反应,“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赶尽杀绝,所以才停手饶了这赌坊一命。”她静静地说,敏锐地察觉到他惊愕地一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似乎更笃定她的臆测。
看来这位司徒浪荡子也有温柔善良的一面。
“云弟,此言差矣。”他不在乎地又夹了口菜,“我停手是因为赌博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挑战性,我厌倦老是成功的游戏。”这一点倒是真的,自他从一开始就赌遍全城无敌手,五年下来,他不厌倦都难。不过云弟说的也对,他可不想因自己的好玩就让这赌坊倒店,到时依靠它生存的人们怎么办?这可不是他所乐见的,但他可不会将他的好意大声嚷嚷。
“当初是谁兴致勃勃地拉我来的呀?”湘云笑笑地斜睨着他,一副看你如何辩解的模样。
文声笑着摇摇头,这云弟看似年轻又好欺负,但他的心思可真细密敏巧,胆量也不小。想他刚开始一见到他时还抖得像秋风扫落叶似的,才一天的时间,竟变得敢嘻笑地跟他顶嘴,甚至还敢抢走他的酒。
“你难道不怕我?”他问,故意装得严厉又冷酷,仿佛想把人吃了似的。
“为什么要怕你?”她还是笑着反问。
倒是站在一旁的小红被吓着了,赶忙挡在小姐面前,虽然胆小却又强装愤怒地对文声低斥:“你想对我们家公子怎么样?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喔!”小红逞强地强出头。
“想怎么样?” 文声低笑,“我想将他绑到山上去,然后再向你家老爷索取一万两赎金。”
小红立刻发出一声低呼,脸上一片惨白;而湘云则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是跟你开玩笑的啦!”她轻轻推开小红挡在她身前的身躯,“大哥才不会做这种事呢!”她笑着告诉小红。
“这话如何说?”文声有趣地看着他。
“因为大哥才不是这种人。”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么,我是哪种人?”他冷冷地问,已敛去所有笑意。该不会连这小伙子也视破他伪“恶”的面具了吧?
湘云马上察觉到不对劲,看着他危险眯起的双眼,脑子飞快地想着。如果真如她所观察的,他必然是位体贴、细心又极富正义感的男子汉;而外头所传闻的他却是个放荡、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的风流败家子。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差异?难道是他蓄意伪装成的?
想必他一定有某种苦衷吧?她想到他喝酒的样子,简直是借酒浇愁嘛!
如果她把她的想法说穿,看他那副模样,大概会杀了她吧!还是先不说的好,顺便借此机会,她还可以多观察他,以印证她心中的揣测。对,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