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手中的宝刀往前逼近皇后的颈项。“怎样?血溅五步,叫天下缟素!”
“住手!”一旁围观的宗室成员此时终于有人出声干涉。
八王爷回头一看,原来是不可一世的永乐公主。
“八王爷,你也闹够了吧。在大殿上威逼皇上,拿刀指着皇后,这成何体统?”
八王爷闻言,冷冷地笑了。“体统?你跟我讲体统,哈哈!如果还有所谓体统,也不会教你们这贱妇母女联手扰乱朝政,弄得民不聊生!”
永乐公主闻言变了脸色。“与我什么相干?”
“我虽然终年戍守在边关,这京里的事还是颇有耳闻。难道那卖官鬻爵,仗着宗室之名压榨百姓的,不是你永乐公主?”
“这……”永乐公主无话可辩,便说道:“这是本宫的私事,别混为—谈。你现在忤逆犯上的行为,又该怎么说?”
“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我现在也不过是要杀一个祸乱天下的妖妇,为民除害,算什么忤逆犯上?”八王爷放开刘后,持刀走到永乐公主身前。
永乐公主不觉后退了一步,“不管怎么说,你虽然贵为王爷,也终究是个臣子。废不废后,还由不得你来决断!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强辞夺理,死而不悟,再让你们母女横行下去,大唐帝国百年国基必要灭于外族手中而后已,还是让本王先来替天行道!”
八王爷说着,手持大刀朝永乐公主一划,登时鲜血四溅,可怜一个绝世美人横尸当场。
皇上抬头一见爱女惨亡,不禁心胆俱裂。
“这也是个坏胚子,死有余辜。”八王爷走回皇上皇后面前,手中大刀犹自鲜血淋漓。“我先杀了永乐公主,以杀鸡儆猴,如果皇上还犹豫不决,我要刘后跟她女儿一样下场!”
皇上见八王爷气势狂暴如此。又见他最宠信的女儿已身死魂亡,不禁百念俱灰。
他早就该废掉刘后。这一切事端都是因为他的懦弱无能所造成,如果他当初有那样的胆量直接废后,今天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他的爱女永乐也不会成为八皇叔的刀下亡魂!
事情已至此,他还犹豫什么!
皇上猛然深吸一口气,“好,我废掉刘氏。”
“皇上?!”
皇上真的要废了她?
刘氏几乎不敢相信她耳中所听到的,她杏眼圆睁,怨责地望着皇上。
皇上心中一惊,但随即想到有武勇的八皇叔在这里给他当靠山,他倒也不怕。
“这是你自找的。”皇上定一定心,坚决地说。
“不!我不要!谁也不能夺走我的地位!”刘后疯狂地甩头。
八王爷眯起双眼,杀意顿生。
皇上见状,连忙召来一旁的侍卫。“将皇后带下去暂时监禁,另外,召翰林学士立即来起草废后诏书。”
闻言,八王爷才满意地将宝刀收回腰间。
疯狂激动的刘后被带下去之后,八王爷向前向皇上行礼。
“末将无礼,惊吓了皇上,罪该万死。待刘后之事处理完毕之后,末将自当前来领罪。”八王爷拱手说道,恭敬的态度和方才凶神恶煞似的脸孔判若两人。
“哪里。肤知道皇叔也是一片忠贞爱国,何罪之有。朕也知道皇后多行不义,只是多年来纵容她成了习惯,竟至无法辖治……皇叔此举甚好,只不过永乐公主……唉,不提也罢了。”想起爱女惨亡,皇上仍不禁黯然神伤。
“皇上……”见皇上哀痛,八王爷反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说起来,朕还该谢谢皇叔特地回京来替朕振作朝纲,否则,倘若大唐国祚倾覆在朕手里,叫朕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地下列祖列宗?”皇上说着,神情颇有悔悟之意。
“皇上知道这样想,那就不枉末将今日冒死做出这样的举动。皇上若果真从今日起能够远谗逆、逐奸邪,那真是天下黎民万幸。”
皇上点点头:“前些日子,朕屡下诏书令皇叔回京,无礼之至,还望皇叔见谅。这……这并不是朕的主意。”
“我知道都是那贱妇的意思,皇上不需挂怀、只是今后再不能听信妇人之言。另外,末将有一事请托。”
“皇叔请说。”
“前尚书左仆射裴玄真是难得的良臣,足智多谋,亦且忠于王室,碧血丹心,希望皇上能赦免他的罪,召他回朝好好重用。”
“裴爱卿?朕原本就没有加罪他的意思。”皇上连忙说道。
虽然裴玄真屡次闯入皇宫刺杀皇后,大大地冒犯了皇室的尊严,但他却一直私心纵容裴玄真这样的行为,因为他明白自己治不了跋扈成性的刘后,所以才有意借由裴玄真等人之手;不然依裴玄真这种大逆不道的举止,就算他有几颗头也早都砍下来了。
八王爷点点头,“如此甚好,我早知皇上是明理之人,这一切都是刘氏那贱妇的罪过。”
“朕会尽快召回裴爱卿并赦免他的罪,皇叔放心。”
“那就好。等到刘氏的事处理完后,我也该回到边关防御,朝中有裴大臣辅政,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皇叔难得入京,何必这样来去匆匆?”
“边事告急,末将也无可奈何。对了,关于突厥族所请托的和亲之事,皇上需好好斟酌。倘若可以不费一兵—卒就能平定狼烟,末将以为,牺牲一两位公主是值得的;穷兵黩武,劳苦的只是广大的百姓。”
“让公主下嫁突厥……”
皇上想到这件事,又不禁看了看横尸一旁的永乐公主,彷徨的眼眸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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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公主伏诛、刘氏贬为庶民之后,凡裴玄真党人皆蒙加官晋爵,而当初亲附刘后的奸臣则皆依罪论刑,天下称快。
镇国将军八王爷因为除逆有功,加封为忠烈镇国大将军;裴玄真爵禄加升三等。
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感受最为复杂的,莫过于永宁公主。
自从那日裴德棻惨死宫中、裴玄真逃逸无踪之后,永宁心急若焚,私底下差人四处寻找他的下落,找了月余,仍是毫无消息。
如今乍然听说父皇赦免裴玄真的罪名,又将之召回朝中重用,她心中自然万分欣喜;然而皇姐惨死、母后遭废的事,却不能不令她伤痛。
永乐皇姐虽然一向对她不是很好,名为亲姐妹但实际上感情却连同父异母的宣宜姐姐都比不上,但再怎么说,永乐公主还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如今见她惨亡,心中着实悲痛。
再加上母后被废,从此囚居永巷、过着犯人一股的生活,她心里的悲伤更如雪上加霜。
多行不义必自毙,尽管母后和皇姐会有这样的下场,不能不说是报应,而且也是早就可以预见的、永宁还是因此消沉了好一段时日。
这些日子,她一面为母姐的际遇哀痛,一面暗中差人替她传递讯息给裴玄真,试图解释清楚当日的事。
当初她虽然恼恨裴玄真屡次不顾她的感受,向她的母后下毒手,但暗中报密陷害他们裴氏兄弟的事,她是决计做不出来的;不知为何会导致裴玄真误会于她,这件事她无论如何必须解释清楚。
可是每次她暗中派遣宫人替她送去给裴玄真的信函,总是原封不动地又送了回来。这样被退了十来次的信,永宁知道裴玄真心中痛恨她已极!
然而事情真的不是她做的啊!
永宁为此当真五内如摧、苦不堪言。
她此时早已不怪当初裴玄真刺杀她的母后了,她只祈求他能明白她的委屈,不要再视她如仇。
一日,又亲手接过被裴玄真退回的信函之后,永宁决定亲自去找他说清楚。
当今皇上最疼宠的公主銮驾亲临尚书左仆射府,裴玄真当然无法再视而不见;他官服俨然,亲至大门迎接公主圣驾。
虽然他执礼甚恭,没有丝毫对公主失礼的地方,但神情却一直显得异常冰冷,截然不同于当初对待永宁的态度。
永宁心知误会不解除,她和裴玄真之间的感情便没有回复如初的希望,因此进入裴府大厅之后,她便摒进众人,准备与裴玄真款谈。
“你为什么都不收我的信?”众人退去之后,永宁柔声问道,
经过了这一番波折,再次见到裴玄真,永宁发现她心中对他的思念超过自己所能想象。
此刻,她真怀疑在那段无法得知裴玄真音讯的日子,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微臣和公主素无交情,恐怕公主搞错对象,是以不敢随便接收公主玉笺。”裴玄真低头恭敬地说,语气和神情却殊为冰冷。
“你说你和我素无交情?”永宁身子一颤。他竟要将他们之间过去的情意一概抹煞?!
裴玄真仍是恭敬地低垂着头,没有答言。
永宁楞了一下,才又慢慢地说:“我知道你怪我害死德棻大哥,但……那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会有谁呢?”裴玄真冷冷地说。
“你不相信我吗?你以为我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