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清一字一句,都如此清楚。
“这不就是自卑?你根本没有自信能够留住好的男人,不是吗?外遇机率这种事,也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为了未来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就给现在的自己设下界线,着实愚蠢。”
“胡说!你又懂什么?”凌舞月脸色微变,这种男人凭什么教训她?
东方清倒是平静的很。
“你当我胡说也好,但是对于你的行为,我实在感到很生气,因为你自己不敢承认自卑,又害怕受伤,所以把所有的伤害让阎去承担——以这点来说,他对你的爱,比你对他的要来得深多了。”
“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了!”凌舞月想堵住耳朵。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的某处,居然承认这个人说得是对的?
如果……如果她的父亲没有出现在司马阎面前,她会突然这样急促甩掉他吗?
她真的是为了自己那种可笑的标准,还是为了想在司马阎可能伤害自己之前,先一步伤害他?
不行,她不能再听下去,她才没有错,她的标准也没有错。
凌舞月像是要逃离现实一般,转过头去,但是东方清还是不饶过她。
“你的父亲去找过阎了。”
凌舞月背对着他们,脸色苍白,他果然去了,那为何司马阎没有任何反应?
“并且开口勒索。”
“那司马阎……应该拒绝了吧?这是当然的,怎么能把钱给那种人?”凌舞月干涩的笑着,但是东方清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呼吸瞬间停止。
“不,他给了。三千万,一点不少。”
“为……为什么?”凌舞月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
这是勒索!他为什么不报警?对那种人……对那种父亲……
“你说呢?”东方清走到她身边,将她转向自己。
凌舞月的眼神一如他预料,在卸除武装后,有着满溢的脆弱,以及对司马阎的思念。
“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想想看。”东方清露出难得的微笑。
★ ★ ★
结果这晚的相亲,糟糕透了。
凌舞月心不在焉的回答对方的问话;吃饭时也是夹了一口菜,便停在半空中,没有后续动作;甚至喝茶时,还把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在对方的裤子上,痛得那男人哀哀大叫。
她相信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想再见她第二次。
真是太凄惨了……凌舞月垂头丧气的走向自己居住的大楼。
更凄惨的是,这时候她应该要赶快挽救这场约会,打电话给婚友社表达歉意,或是准备另觅对象,可是,她满脑子却只想着一个人——司马阎。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闹过的最大笑话,甩了别人,却又对对方念念不忘?
不行!她要忘记!凌舞月一鼓作气的往前疾行。
可是,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甚至给了父亲三千万!这笔债,叫她怎么还?
想到这里,凌舞月又站在路上发起呆。
就这样走走停停,凌舞月总算来到自己居住的大楼门口,推门进去。
她走到电梯前,手指头像是泄愤似的用力按电梯钮,坐在门口管理室的管理伯伯却突然探出头来。
“凌小姐,你这样按,电梯按钮会坏掉喔!”
“啊!对不起……对不起……”凌舞月赶快把手缩了回来。
人倒楣时,最好连坏事都不要做……
“还有啊!凌小姐。”管理伯伯笑眯眯的朝她挥手。“过来、过来。”
凌舞月看看旁边,确定他是在叫自己,这才走了过去。
管理伯伯从桌底下堆积如山的包裹中,找出一箱东西。
“有人寄放东西在我这,要我转交给你。”
“咦?”凌舞月疑惑的接过,先轻摇了下箱子试探重量后,才撕开胶带一角窥看里面。
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是栋玩具屋。
“这是……谁拿来的?”凌舞月的心里,浮现一个可能人选。
“一个年轻人,他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叫他在管理室等等,但他说还有人在等他便回去了。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啊,长得这么有魄力,又不失礼貌跟教养……”
管理伯伯笑容满面的称赞,凌舞月只是沮丧的点了下头。
“嗯,谢谢你伯伯,我先上去了。”
他一下就回去了呀……
凌舞月抱着箱子,回到家后才整个拆开。
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以前她曾经开玩笑的,跟司马阎要过的古董玩具屋。
那个全球限量五十个、上面不标价钱、号称无价的——
我有东西要送你。
凌舞月突然想起那天去见司马阎时,他说的话。
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这东西很贵耶!就这样包在纸箱里送过来,被偷了怎么办?还真是个公子哥儿。”凌舞月将玩具屋拿起来赏玩,嘴里却喃喃抱怨。
尽管只是一个玩具,但做工精细完美,简直就像个真正的房子。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啊……”连玩笑也当真,真是可笑。
凌舞月无聊的窥看房子内部,里面甚至还有家具。
她把一个个可以开启的部分打开来又合上去,直到打开其中一个衣柜,叮的一声,金属环状物体滚了出来。
凌舞月用手盖住不知想滚到哪去的物品,置放在手心上,才知道那是她的订婚戒。
是因为司马阎要履行送给人的东西,绝不收回的承诺吗?
还是……
“笨……蛋!”
这句话,可不是骂司马阎。
★ ★ ★
第二天下班后,凌舞月毫不犹豫的前往海景百货。
也不知道司马阎是否会在……望着那高达五十五层的大楼,凌舞月走进去后,避开了服务台人员,按照自己的记忆直接搭电梯上去。
到达最高层,凌舞月推开秘书室的大门,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听到推门声,全都转头朝向这里,露出惊讶的神情。
“凌小姐!”秘书从位子上站起,为难的开口。
“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司马阎。”
“抱歉,司马总裁在忙,请您回去。”秘书的拒绝,有礼貌却毫无转圜余地。
“我不能见他?”凌舞月皱眉。
“可以,但请先预约。”秘书笑容满面的挡在她面前。“总裁最近的行程都满了。”
从秘书的表情,凌舞月充分了解到一点,以前能够这样在司马阎的办公室自由来去;是因为她是总裁的未婚妻。
而如今的她跟司马阎毫无关系,秘书自然将她视作一般客人。
“可是我……”凌舞月还想哀求,从总裁办公室里传出的命令,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请凌小姐进来。”
凌舞月身体一震,这是司马阎的声音。
“是。”秘书带领着凌舞月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将门推开。
“请进去吧!凌小姐。”等凌舞月走进去,秘书将门关上,便退下去。
整个房间,只有她和司马阎两人。
凌舞月手足无措的站着,司马阎却毫不在意的坐在皮椅上翻阅文件。
良久的寂静过后,司马阎才从文件中抬起眼睛。
“有什么事?突然这么着急来找我,应该不是来这发呆吧?”
发现他看自己的神情毫无感情成分在内,凌舞月发觉自己受到打击。
“我……我来跟你道谢。”她靠近一步,低声说。
“道谢?”司马阎拧起眉峰。“我不记得做过什么,需要你来道谢。”
“你不是给了我父亲三千万?”
听到凌舞月的话,司马阎的表情还是毫无变化。
“原来你是指那件事,不过那和你无关,是我自己要这么做,所以你不需要跟我道谢。”
“可是……还有你昨天送来的东西……”
“答应给人的东西,绝不收回,这只是个人习惯。”
司马阎冷淡的回答,打破凌舞月的一丝希望。
根本不可能了。
打从她甩掉他的时候,两人就没有机会了,司马阎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会用手段让她回心转意?
自己把他的行为想做全是余情未了,实在是太丢人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还有,那三千万我以后会慢慢还……”
“我说了,你可以不用还。”司马阎的声音隐约带着不耐烦。
完了,他根本不想见到她!凌舞月摇摇欲坠,声音颤抖的说:
“对不起,打扰你了。”她往后退到门旁,想把红木大门打开,却手忙脚乱。
接着,她听到背后椅子被推开的声音。
她可以感觉到司马阎的气息,越来越近。“我马上就出去。”
凌舞月话才说完,司马阎已经走到她的背后。
“你这样太狡猾了吧?”他的声音听起来苦闷而烦躁。“为什么还来见我?讨厌我的话,为什么来找我?”
凌舞月转过身,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阎,已经去除刚刚有如大理石般冰冷的表情,变成她所熟识的司马阎。
凌舞月仰头看他,低声说:“那你呢?如果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也没有收到你送来的东西,我就可以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两人之间又再度沉默,直到司马阎开口。
“那么,你是因为我做了那些事,才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