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钦佩地看着她,“你真有生意头脑。”
“一点点啦。”她暗示地道,“哪有郝公子厉害?一手赌遍天下无敌手的好赌技,才是真厉害喔!
他呆了一呆,咦?
她眸光殷勤热切地凑近,“郝公子,真的好厉害,可不可以稍稍透露几招?”
“盈姑娘真爱说笑,你的赌技才叫厉害,能够主持那么大的一间赌坊,哪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蹩脚猫比得上的?”他老实说。
耶,跟她装蒜?
看来他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清蠢……呃,清纯喔!
没关系,她药盈盈别的没有,就是花招和耐性最多,他要装傻,她就跟他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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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公子,怎么不喝喔?”她频频劝酒。
“我怕我不胜酒力……会失态。”他的酒量比不上爷爷和爹,万一喝醉了岂不是在她面前失礼吗?
不、胜、酒、力、吗?
“嘿嘿,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她笑得更开心了,“顶多喝醉了就在杏花帜过一夜,路老板这儿的雅房非常清静,一点都不输寻常客栈喔 。”
“可是……”
“莫非郝公子看不起我,不肯与我喝酒?”她睨着他。
他手足失措了,“当然不是,盈姑娘别误会。”
“既然不是,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喔?”她自己也斟了一杯,“来,我敬你一杯。”-
“盈姑娘,你真要喝吗?”他担心地望着她。
她笑意盈盈,“我的酒量比你好一点点,再说这杏花酒又甜又香,醉不了人的,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我们才小小的喝这几杯喔?”
“可是待会儿你要是醉了,夜深露重的,你又是个姑娘家……”
“放心放心。”她对自己的酒量有绝对的信心,足够把他灌醉个两三遍了,“如果我醉了,你就送我回去,如果你醉了,就我送你回去,如何?”
他看她这么确定,只得依了她。
何况,他也很珍惜与她静夜促膝、把酒欢谈的机会。
酒果然有种奇妙的魔力,喝着喝着,两人都放开了矜持,开始天南地北地畅谈起来。
“……什么?你就这样踢到了金块?哈哈哈……太夸张了……”盈盈吃了一口菜,就着甜甜的杏花酒喝着,大笑了起来。
梦淮自己也觉得很滑稽,笑得前俯后仰。
“我也不信啊……不过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俊秀的脸庞被酒意染得微红,快乐地道:“你信不信,有一次老管家在后山的池塘教我游水,结果游着游着被水草缠住了直直往下沉,老管家把我拉起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水草,勾着我脚躁的竟然是一条铁链子,链子底下还连着个小珠宝箱……打开一看,里头全部都是珍珠……这才叫夸张!”
盈盈半醉半酣半醒,噗地一声把满口酒都喷了出来。
“哇哈哈哈……”她指着他的鼻头狂笑,“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也很不想啊!”他真的很无辜,不过看她笑得这么高兴,也跟着笑起来,“不过我还比不上我爷爷……他还捡到过黄巾军藏的东西,还有讨伐董卓的起誓表喔,哈哈哈……?”
“什么?连这种东西都捡得到?”盈盈狂拍着桌子,笑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结果……结果我爷爷看那张羊皮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人家不要的,他就拿来包馒头,哈哈哈……”
“把价值连城的占物拿来包馒头?”盈盈笑到肚子抽筋,“唉哟喂呀!”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你一杯来我一杯,两大瓶的杏花酒很快就见底了。
可是良夜正长,酒兴正酣喔!
“这个路老板是不是怕我们把他家的酒通通喝光了?躲到哪里去了,也不来收收花生壳和空酒瓶。”盈盈醉眼惺松,怪叫道:“路老板,再拿三大瓶子来,顺道再来一碟子盐水花生……隔喔,大碟点啊!”
梦淮指着她的醉态笑了,“你……嗝,醉了醉了,不能再喝了。”
“谁说我醉了?”她斜睨着他,凑近去大大哈了一口酒气,“哈!你闻闻看,我才喝一点点,酒气这么淡,哪会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醉了?”
他打了个酒嚼,斯文地挥挥手掩去了酒气,“那是我醉了……我不行了。”
“不行!”她凶神恶煞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喝得这么爽快,你想溜?”
“我不是要溜……”他努力摇了摇头,晃晃晕眩的脑袋,绯红的俊脸有一丝迷蒙,“我怕待会儿醉倒了,没法子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说不定待会儿扛你回去的是我喔!”盈盈拍着桌子,大叫道:“路老板……”
“嗳,来了来了。”路老板抹着汗哈腰过来,端来了两瓶子,“盈姑娘,再喝两瓶就好了,这酒后劲强,待会儿要真醉了很麻烦的。”
“你怕我醉了忘记给钱啊?”她酒意酣然,懒洋洋地眨了眨眼,踹了踹梦淮的小腿,“把……嗝,你身上的钱拿出来,给他看,你是有钱的,不是白吃白喝。”
梦淮也真听话,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一大锭元宝,塞人了路老板手里,“这个……够吗?”
路老板还以为自己醉了,他捧着那只沉甸甸银亮亮的大元宝,揉了揉眼睛,再咬了咬。
“这锭元宝怕不止二十两重吧?真的是要给我的吗?”
盈盈醉得东倒西歪,还不忘拉着梦淮大笑,“哈哈哈……路老板醉了,他耳朵都听不清楚了,明明就说了是给他的……他还怀疑……没想到我们两个喝酒的没醉,他那个没喝的人倒醉了……”
梦淮也笑了起来,“路老板,真的是要给你的,嗝!”
有钱的是大爷,既然“大爷”都这么说了,难得他们又喝得这么爽,那还有什么问题喔?
路老板欢天喜地地捧着银元宝,“谢二位的赏,小店再奉送特制拿手好菜几碟儿,你们慢慢喝慢慢聊啊,好菜马上就来。”
看着路老板胖墩墩的背影跑了,梦淮困惑地眨了眨眼,指着他的背影道:“盈姑娘……你有没有瞧见,好大一只老鼠跑过去?”
她认真地睁开酒意朦胧的眼,“耶?真的吗?有多大?”
他使劲地比划着,“有这……么大。”
“哈哈哈,你喝醉了啦,世上哪有这……么大的老鼠?”她学着他的动作,呵呵笑了起来。
他想了想,糊成一团的脑袋的确很难思考什么,顺从地点点头,“那倒是喔,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老鼠喔?我醉了,我自罚三杯。”
“来,三杯喔,我帮你斟酒。”盈盈拿起酒瓶,左晃右晃,倒得桌面酒汁淋漓。
“你也醉了,手上的瓶子一直跑……”他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好意地告诉她。
“不不不,如果瓶子一直跑,那是瓶子它醉了才对。”她纠正他。
他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对,对,瓶子醉了。”
“老板拿瓶醉了的酒给我们做什么?”她努力想要对准杯子,却怎么也对不准,“唉呀,不要再跑了。”
“干脆这样吧,”他自己拿过另一瓶,畅快地凑近嘴边,“咱们一人一瓶,就不怕它跑了。”
“好主意!”盈盈击掌叫好,将莹润的瓶身与他的铿然碰了一下,“干杯!”
“干杯!”
琼浆玉液易人喉,人间烦恼转眼休……
皓月盈盈晚风清清。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两个摇摇晃晃并肩相扶的一高一矮身影,在宁静的街心上颠来倒去,踉踉跄跄却自得其乐。
梦淮高声吟完了李白的《将进酒》,打了个酒嗝后,又接着吟《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影却与人相随……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盈盈搭着他的肩,摇头晃脑道:“好诗好诗……我也来念一首。”
“好,你也来念一首……”他迷迷蒙蒙,快乐地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咳,”她差点岔气,挥了挥手道:“听我念听我念……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醉醒继续喝,既然都是要喝醉,何必等醒才又喝……干了!”
他哈哈大笑,“好诗,好诗……”
就在这时,空中渐渐飘来了几朵云,突然间冰冰凉凉地撒落了一阵月光小雨。
他们俩一个躲避不及.雨丝儿在他们发上肩上驻留,浅浅润湿了半身——
“唉呀,果然是好湿啊!”盈盈对着半空傻笑。
梦淮倒是被这阵小雨淋醒了不少,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急忙拉着她到一处屋檐下避雨。
“快进来,你的头发都湿了。”他心焦地用袖子替她柔嫩的小脸拭去了点点湿润。
透着四周灯笼微微的晕黄光彩,她的小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美丽的大眼睛蒙蒙地半眨着,娇笑着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