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路小瑶突然喝斥,反手一把就抓住了崔雪儿的肩膀,猛烈摇晃的喊:“你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又是假话?还是你的话统统都不是真的?倘若毒药真是崔平给的,那他就一定会有解药,因为他疼惜你远超过他自己,绝不可能拿你的性命作赌注!,所以下毒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不是崔平,一切也都是你编出来的鬼话,你故意利用他来牵制我,对不对?”
她咬咬嘴唇,眼神不安的闪动,“说什么呢,我的话当然都是真的,况且崔平是我的亲哥哥,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呢,他的死,我比任何人都要难过,伤心,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用那些千方百计来污蔑我?你当我是哪种人?”她气恼的甩开路小瑶的手。
路小瑶盯着崔雪儿看,“我也许不知道你是哪种人,但我肯定你不是崔雪儿。”她一字一字清晰有力的说。
闻言,崔雪儿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没有人会知道,除非——是崔雪儿本人。”她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两眼直直的盯着路小瑶看,眨也眨,接着她就笑了起来,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如此,难怪我一将事情推到崔平的身上,你原本坚持的态度就立即软化下来,甚至肯牺牲自己来承担一切,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透,还误以为你是对崔平情有独钟呢!我还庆幸自己押对了宝,除去亲手杀你灭口的麻烦。原来,你是为了手足之情才会不顾一切的维护崔平,唉!”她叹了口气,惺惺作态的说:“崔平若是地下有知,肯定会死不瞑目,恨自己把亲妹妹当成仇人来看。”
路小瑶错愕的看着她,肯定的喊:“香荷,你怎能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来呢?你父母若是地下有知,又该怎么个伤心法呢?”
惊跳,“别提他们,提起他们只会更加深我的恨!”
路小瑶怔了怔,“他们是你的父母,难道你连他们也恨?”她问。
“是!我恨他们!”香荷愤怒而激动的说:“我虽然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他们却完全不顾我的死活,一个在危急时刻狠心抛下我,一个在紧要关头弃我于不顾。我也恨你们!你们一个抢走我的母亲,另一个抢走我的父亲,我永远记得马车坠崖的那一刻,他用身子紧紧搂住你,任凭我如何哭喊哀求,他也无动于衷,我张手想抓住你们,却只抓到你身上的金锁片……”她顿了顿,才咬牙又说:“他们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恐惧和折磨,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我恨我自己有这样的父母,我恨他们。”
路小瑶眉头紧蹙,难受的说:“你爹虽然救了我,却自责了一辈子,直到死之前仍渴望能见你一面,想知道你究竟是生是死,想知道你过得好或不好,更想补偿,亏欠对你的父爱……”
“那我就告诉你我过得好不好?”香荷很快的说,“马车坠崖不是意外,凶手也不是谁,就是池家老爷派来的人,他们逮着我就连夜送往金陵,然后我就开始过着低贱的仆役生活,过几年,老爷见我略有几分姿色,就乘机占了我的身子,少爷们也一个个来欺负我。最后玩腻了,就由着下头的管事或男工轮流来糟踏我,直到他们突然发现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她面无表情像在说别人的事,眼光冷冷的看着路小瑶,故意问:“你说,我过得好是不好?”
路小瑶呆住了,哑口无言。
香荷见了大笑起来,“怎么?没想到我是这么肮脏污秽的人是吗?’’她的笑声停止,脸色一沉,重重的说:“这都是拜崔家所赐。”
路小瑶怔了怔,仅存的一丝怜惜当下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痛心和许多的不解,“你明知一切真相,为何不挺身指你凶手?我们崔家也是害者,一百二十八条人命当中也有你的亲戚,你的玩伴,还有你的那历尽坎坷的父母,难道你都不为他们想?他们的冤屈又该向谁诉,又该向谁讨?”
香荷重重甩头,吃鼻不悄的吼:“别说我不知道真的是谁?真相又是如何?就算我知道一切,明白原委,这恩恩怨怨又与我何干?我只想摆脱以往重新活过!所以我虽然明知池家是在利用我来拉拢东方家,但我却甘心任由他们摆弄,只要能离开池家那个地狱之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何况东方府三少奶奶的头衔和地位,是我作梦也盼不到的,而现在这大好机会明,明白白的落在我的手中,你说,我怎能不好好把握住呢?”
“是的,机会在你的手中,一切也如你意的进行着,但你为何不知满足,还要摘出那么许多事来呢?”
“谁碍着我,我就除掉谁!”香荷冷酷无情的说。
“倘若真有人碍着你,时至今日,你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儿,继续扮演“崔雪儿”吗?”路小瑶说,“我之所以不愿拆穿你的真实身分,是顾念你父亲十多年来对我的恩惠,我甚至愿意放弃追查真凶,让崔家灭门之冤石沉大海,就为了成全你,补偿你父亲对你的亏欠和遗憾,而你却多心疑虑想排除异己,倒头来反教自己无立足之地。”
香荷冷冷的一笑,“你以为我是靠你的施舍,才安稳活到今天的吗?”他冷哼的说:“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能蒙蔽所有人的眼睛是因为我敢——赌!反正我只有贱命一条,就算是输也会是最大的赢家。”
路小瑶默默不语。
“你不说话,是因为不得不承认我的话是对的是不是?”
香荷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又继续说“我赌没人比我更清楚崔家的事,我赌没人知晓我的真实身分,我就是一路赌下来,大着胆子走进东方府,想不到三言两语再加上抽抽噎噎哭泣一番,他们就都相信了我,一切比我想的还要简单。只是她顿了顿,吸了口气,才幽幽的说:“我没想过崔平居然还好端端的活着。”目光焦落在远方,充满神秘不可测的诡异,“幸好他并未识破我的真假,还一心当我是他的亲生妹妹崔雪儿,百般呵护,我心想这倒好,只要他不碍我的事,我就不破坏他团圆的美梦,欢欢喜喜和他做对真兄妹,可是……”她望向路小瑶,目光忽然犀利的咬牙说:“偏偏还有你这个多事的人!”
路小瑶心头猛然抽紧和大眼睛看着香荷。
香荷迎向她,继续说:“当我知道东方杰的心中有你的存在,我并不介意,再加上他温柔体贴的表现,更让我不把你放在心上,本来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就算将来他纳入进门,也是我做大你做小,我自信能压得过你,就更不把你当回事。怎知在我眼中完全不起眼的你,却会是我最大的威胁!”香荷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像要生吞了她似的。
路小瑶叹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你这话未免太没道理!明明是你自己生的事,起的风,又怎会为成是我的过错呢?我从未妨碍过你的事,又怎能成为你的威胁呢?”
“是吗?”香荷又冷笑了起来,目光不曾转移的盯着她,“如果你不想妨碍我的事,又为何要警告崔平注意金陵池家?为何要提醒他灭门深冤待雪?想起了吗?是谁在光明厅上质疑我的说辞是事先预备好的?是你广香荷用手指指着她,咬牙切齿的说。
当所有的人都深信却唯独你不肯放过我,我说过,谁碍着我,我和掉谁!现在我也不怕老实的告诉你,御医的病是我派人弄的,他留在桌上的解方也是我假造的,我是故意引崔平上云山,好让早已埋伏在那儿的人能顺利的除掉他。”
“为什么?”路小瑶惊呼,你气,你恨,你要对付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拿毫不知情的崔平下毒手?何况他是那么的相信你,那么的维护你呀!”
“怪只怪他有你这个多言多事的真妹妹,和我这个狠心无情的假妹妹。”香荷冷冷的看着她,“你若不提醒崔平注意金陵池家,我也不会假装生病来拖住他,我若不假装生病,也不会衍生中毒一事,本来我的目标是你,谁知弄巧成拙被你拆穿了我的计谋,崔平是我瞎扯出来的幌子,我利用他分散注意力好将手中握有的短刀送进你的心窝,怎知错中有错的竟让我下对赌注,我就将计就计把责任全推到崔平的身上,再加上介兰和御医的自作聪明,反而让我先除掉了崔平,其实这一切,拜你所赐,我还应该感谢你才是!”
原来崔平终究信了她的话,有意查探金陵池家,可惜……路小瑶闭上眼睛,泪就顺着脸颊滑落。
“后悔了吗?可惜已太迟了!”香荷唇角浮起微微的的笑意,嘲弄的说:“只可怜崔平不但死得冤枉,下葬也没有一副完整的尸首,哼!这是你们该得的报应,是你们兄妹俩欠我的,而我只是讨回我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