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胡盖洗衣店’吗?”
“嗄?”她愣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昨晚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要寄帐单过来?”对方语气正经八百。“怎么,忘了?”
好听的男中音有一股醉人的魔力,稍稍消弭了她高涨的火气。
“什么胡盖洗衣店,你打错了……”她瘪了瘪嘴,口气有些无奈。
话既出,她怔忡须臾,认出他的声音,用力思索试图挽回。“呃……跟你开玩笑的。”她乾笑,转的非常勉强。
心头小鹿乱撞,他的来电着实教她吃了一惊。
电话彼端传来卓岳的轻笑道:“吵醒你了?抱歉。听说作家都晨昏颠倒,看来是真的。”
他摆明了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也戳破她的谎言。
这下,她的脑袋全清醒了。“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结结巴巴的问,脸蛋滚烫,羞窘的无地自容。
她都已经捏着鼻子尽量装腔作势了,他是怎么认出她的?
“我就是知道。”卓岳语气十分肯定。“有很多事,是没有原因的。”
他低沉的语调透过电话穿进她的耳朵,竟让她全身冒起一粒粒鸡皮疙瘩,一道莫名的电流在血液里流窜。
她胸口一窒,他的话让她悸动不已,掀起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一时无法言语,只好沉默以对。
“睡着了?”
没听到回答,只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卓岳忍不住揶揄。
“打电话给我有事吗?”良久,安蕾才找回说话能力,尽量维持平静,云淡风轻的问。
沉吟了会,他以一种无庸置疑的口气说道:“晚上七点,帝王饭店见。”
她拧起黛眉,不明白他的信心从哪而来,没好气的轻斥:“你以为你是谁,谁要跟你见面。”
她的激动和不屑听在卓岳耳中,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感到有趣极了。“原来你挺凶的。”
他可以想像她此刻正噘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比起她那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颐眼也耀眼得多。
被他一调侃,安蕾构思整晚的“计画”全部涌上脑海,暂时先摒除个人好恶,才有利于执行“报复行动”,也刚好可以排演一下她的剧本──
她想知道,一个女人当第三者的心态为何、乐趣何在,也想试试自己有几分魅力,更想看看这个冷漠的男人,为女人疯狂的样子。
她正苦于没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看来,老天爷跟她站在同一阵线。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安蕾的语气软化许多,却仍刻意摆高姿态,这也是剧情所需。
“把乾洗帐单交给我,顺便请你吃饭算是赔罪。”卓岳顿了下,接续道:“我不接受拒绝。”
呵!好狂妄的男人,沙文猪一只。
稍稍假装犹豫、考虑须臾,安蕾才勉为其难的说道:“不过,我要你亲自来接我。”
给自己时间思考容易退缩,于是乎她一鼓作气提出要求。
两人各怀心思的猜测对方的企图──
一个认为女方故作矜持,只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一个则觉得他的迟疑是顾及未婚妻,所以更加坚持不退让。
静了几秒,卓岳冷冷答应。“六点半,我会去接你。”
“晚上见。”得到他的允诺,安蕾松了一口气,立刻切断通讯。
望着前方发呆,他俊雅的脸孔在她脑中盘桓不去。
她抱着头颅躲进被窝里,试图摆脱他的纠缠,却徒劳无功。
非但没有将他排除于脑海之外,反而益加清晰。
“讨厌……”她轻捶枕头,气恼自己对他在乎的程度超出预期。
她讨厌他,讨厌他的自信、讨厌他的自恋、讨厌他的冷淡、讨厌他气定神闲的态度、讨厌……
安蕾不断反覆催眠自己,直到睡意来袭,而卓岳英挺斯文的出众俊颜,也一同伴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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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六点半,安蕾穿戴整齐,忐忑的坐在床沿。心情宛若等待判刑的犯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她根本没告诉他住址、而他也没问,万一他只是恶作剧,那她的盛装打扮就显得滑稽可笑,自作多情。
胡思乱想之际,门铃骤然响起。
她的心跳开始急促,频频深呼吸缓和紧张的情绪,仔细聆听房外的动静。
她听见室友的惊呼和寒暄,接下来就一片静默,她的心往下沉。
叩、叩。
蓦地,传来一阵敲门声,让她吓了一跳。
“蕾蕾,你准备好了没?白马王子来接你罗!”
冷艳站在门外,轻柔的语调只有在对待好友时,才会自然流露。
“什么白马王子……”安蕾鼓着双颊不以为然的嘀咕。
嘴里如是叨念着,开门前,却慎重其事的对着穿衣镜再度确认妆容,确定一切就绪才打开门。
不料,却对上一堵伟岸的男性胸膛,幸好卓岳及时扶住她,让她小巧的鼻头免于遭殃。
安蕾仰起头,触及他墨黑的双眸、微扬的薄唇,瞬间深深被迷惑住。
“准备好了吗?”
卓岳故意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他身上的男性香水钻进她的鼻腔,攫获她的感官、诱惑她的灵魂,她几乎要招架不住他成熟自信的男性魅力。
她的粉腮酡红,更为她增添几分女性的柔媚,羞涩的神情确实有魅惑男人的本钱。
卓岳沉下眸,告诫自己别被她的演技欺骗。
空气中笼罩一股暧昧,双方都默然无语,舍不得打破现下的奇异氛围。
直到──
“咕噜、咕噜──”安蕾饥饿的肠胃发出响亮的怪声,将气氛破坏殆尽。
她羞愧的简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卓岳抿唇轻笑,牵起她的手并且顺手将房门带上,翩翩风度是他受女人爱戴的原因之一。
安蕾反射的想缩回手,但碍于自己的计画而忍下来,甚至还主动偎着他,俨然是一幅小鸟依人的甜蜜画面。
卓岳虽然未动声色,对她的评价却更低。
还没跨出房子,就露出本性了。他在心里冷哼。
在场的冷艳瞪大美眸,诧异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昨晚还气愤的嚷着讨厌人家,怎么不但答应人家的邀约,还活像个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
冷艳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盯着她,知道事有蹊跷,但她聪明的没有说破。“祝你们愉快。”她微笑的挥手向他们告别。
在关上门前,她朝安蕾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即便仅是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所要表达的意念,不言而喻的默契是经年累月、坦然交心的珍贵果实。
从卓岳出现在她面前,截至两人坐上他黑亮的名贵房车为止,光是开门、关门的行为就充分展露出他的教养。
安蕾头一次见识到,他连做这种简单的小动作,都如此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不是冷淡又自大吗?不应该体贴到让她有被呵护重视的错觉……
在她自我推翻之际,卓岳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在起身的瞬间,他的唇似有若无的刷过她柔馥的菱唇,安蕾屏住呼吸,一口气憋在胸口,全身僵硬。
而他神态自若的为自己失态的举动,无辜道歉。“抱歉。”
得了便宜还卖乖!安蕾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从计较,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被他吃豆腐。
不甘心哪!
她咬着牙,斜睨着他,在心里胡乱的咒骂──大猪头、大沙猪,诸如此类没什么杀伤力的字眼。
卓岳噙着淡淡的戏谑笑意,瞥见她一副有气不能发泄的样子,觉得既可笑又可爱。
他想瞧瞧她还要装模作样多久,今晚他就要拆穿她虚假的面具。
一踏入凡事讲究、华丽如宫殿的帝王饭店,再平凡的人也觉得自己犹如备受尊崇的王宫贵族。
至少,安蕾就有这样的感觉。
心情像是被施了魔法的灰姑娘,来到王子的舞会般,每个步伐都得踮起脚尖,气质不自觉高雅起来。
侍者领着他们到能眺望夜景的靠窗座位,递上精致的菜单和酒单。
她晓得若非提早一个月预约,根本订不到视野极佳的位子,而他约她也只不过是这几天的事。
他是怎么办到的?
安蕾对他的神通广大产生了一丝好奇。
点好菜和搭配的酒,四周灯光霎时调暗了些,营造出一股浪漫的气氛。
鲜少和男人独处的安蕾局促的端坐着,视线落在桌上的荧荧烛光,勇气一点一滴流失中。
她也催促自己应该开口说些话,撒娇也好、调笑也罢,总之就是不准像尊雕像般静止不动。
“你……”她嗫嚅。
“嗯?”卓岳凝眸睇着她。
不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蕾挫败的垮下双肩,猛捏大腿企图刺激灵感。
“你和碧雅何时结婚?”话一脱口,她巴不得咬掉舌头。
这不是一个抢人家未婚夫的坏女人该有的口气,由此可见,她没有演戏细胞。
“你是关心老同学还是在乎我?”卓岳问得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