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 豁 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达四响,将这西门闹区的小巷弄里,老旧的四层公寓里的二十几名男女给吵得火气都旺了起来。
“他妈的,抄家伙。”
“找死!”
几名血气方刚的青少年拎起木棍、长刀就往一楼的公寓门冲,而站在对讲机按门铃的康蕾还不知麻烦大了,继续给他“叮咚、叮咚”。
她的想法是她昨晚凌晨三四点才睡,五点就被老奶奶叫起床,那黎皓风凭什么可以在这儿继续睡大头觉?
就在她不停按铃问,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的打开来,然后几个像极凶神恶煞的青少年拿着木棍、长力冲向她,她傻了、呆了,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天啊,她按错门铃了?!
“黎皓风,救命啊,黎皓风!”虽然呼救对一个侦探而言是很丢脸的事,但攸关生命,面子可得暂时扔一旁。
“皓风?!等等,他喊黎皓风耶。”几名青少年停下追杀的脚步,看着还拼命往前跑的康蕾。
“喂,你找皓风?”一名看来才十七、八岁的女孩追上前去。
康蕾儡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这名突然以倾慕的眼光凝睇着自己的女孩,“你也认识他?”
“昨晚才认识的,但没想到黎皓风已经是个很帅的男人了,你看来更俊美,美得比女孩子还美,像奶油小生。”傅嘉静边说边看着他,觉得心儿一阵卜通狂跳,黎皓风有点冷,不好接近,但眼前这个男孩应该大不了自己几岁,看来又纯纯的,好干净,她扔下手中的木棍,走近他,一把挽住他的手。
康蕾不知怎么的,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呃……你……”她伸出手想拉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却反而窝进她的怀中。
她微笑的道:“你有一双又修长又白皙的手指哦。”
康蕾不知她想干吗,但在她将她的右手跟自己的左手来个十指交缠,像热恋中的男女朋友时,她真的不行了!
她用力抽掉自己的手,“你在干吗?”
傅嘉静笑了,“我喜欢你,我要你当我的男朋友。”
“我?”她瞪着眼前这个一双凤眼,讲起中文有着怪腔调,还带着一股狂野气息的女孩。
“就是。你找皓风吧?我叫傅嘉静,我带你去找他。”傅嘉静再次挽着她的手臂,就往公寓走去,而这时康蕾才注意到刚刚那些拿刀、拿木棍的青少年早就不见了。
康蕾被带进这栋四楼公寓,也才明白老奶奶指的猪舍狗窝是什么?光从这楼梯间的纸屑、垃圾、槟榔汁,大概就能猜到屋子里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而这栋楼显然都被同一伙人租下来,所以经过二、三、四楼的楼梯时,每扇门都是大开的,客厅也都一目了然,除了环境乱七八糟外,还有人躺在地上或坐在椅子上睡觉,到了四楼时,情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除了傅嘉静要她走过客厅外。
而那代表她得小心翼翼的越过七八名睡在地板上的男女,一些喝完的饮料铝罐、玻璃瓶,便当残渣
终于,她来到一个关上的房门前。
傅嘉静指指里头, “他就睡里面,因为他是堂主,所以有自己的小房间。”她微微一笑,看着康蕾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呃……康蕾。”
“康?哪个雷?”
“呃,三个石的磊。”她随便掰。
“康磊,好听。”她突地踮起脚尖亲了她的嘴唇一下。
康蕾简直呆若木鸡,昨天被个男人亲,今天被个女人亲,她又在走什么狗屎运了?
“我在二楼等你,我是黑鹰盟副盟主傅雄的独生女,昨晚跟他们混了一晚,他们礼遇我,也给我一个房间,我在那里等你。”语毕,她给了她一个媚眼,就蹦蹦跳跳的越过那些躺在地上睡觉的男女下楼,而她跟康蕾可不同,大咧咧地踩着地上的人离开,康蕾就见到那些不小心被她踩中手臂或身体的男女随即对空挥了几拳,又吼了几声,翻身又继续睡。
哇咧,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康蕾咽了一下口水,转过身,面对眼前这扇关上的门,原想敲门,但一想到她“叮咚”几声扰人好梦后,那些杀过来的青少年,再想想傅嘉静不小心踩了背后那几个人一脚,他们又吼又挥拳的……
她头皮发麻,不妥,还是直接开门就好,她再咽了一口口水,轻轻的、轻轻的转动喇叭锁,门开了,她露齿一笑,她好像在当小偷哦!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再顺手将门给轻轻关上,明亮的黑白大眼在这个还算可以看的干净房间骨碌碌的转了一转,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小椅子,一间小浴室,很平常、很普通,除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除外。
他睡得还真熟,她凑近他,很不满的轻拍他的脸颊一下,“起来,起来了。”
黎皓风先是皱了一下浓眉,猛地坐起身来,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瞪着他,“你都这样起床的?”
黎皓风眨眨眼,让模糊的视线有了焦距,也看清是谁扰人清梦后,他板起一张俊颜,“你来这儿干吗?”
“我这个‘女朋友’来看你啊,看你怎么不住瑞云山庄那个大房子,却要挤在这个小房间睡。”
“别跟我哈啦,我很困。”语毕,他又躺回床上去,他昨晚一整夜都在外头找丁强落脚的地方,几乎累垮了。
见状,她可不爽了,她坐上床沿,瞄瞄他床头柜上的电话,拿起话筒连敲他的头两下,“叩、叩!”
“你疯了!”黎皓风一把抢走她手上的话筒,仍回床头柜后,坐起身来,瞪视着也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的康蕾。
“我不知道你昨晚是不是去当贼了,所以才这么困,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被你家的老奶奶‘叩叩’两下给叫醒的,我这是依样画葫芦,你懂了吗?‘疯’?”她咬牙切齿的怒视他。
“我奶奶?”黎皓风耙耙刘海,再摸摸被她敲了两下的后脑勺,“她拿拐杖敲你的头?”
她点点头。
他抿抿唇,“那一定是她要你来这儿的。说吧,她交代什么话?”
“她要我带你回山庄,如果你不肯回去,我也甭回去了。”
“那就都别回去。”他也落得轻松。
“还有一句话,星期六有一个相亲对象等着你。”
“Shit!”他粗吼一声,奶奶真是难应付!
“我话带到了,我要回家去洗澡,睡一小觉,然后去上课,至于什么黑鹰盟、什么堂主,我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我觉得你肯定有人格分裂症,一个会抓小偷的人,却是个黑帮混混的小头……”
“你的手机号码多少?”黎皓风突如其来的打断她的话,还一边坐直身子,从床头柜上拿了笔跟纸。
我的手机?她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我干吗要告诉你?”
“给我,快点。”他瞪她一眼。
“那么凶还要我给。”她又没头壳坏去。
“你是要住在这里,还是让我随传随到?”他冷冷的瞠视着她。
她想了一下,做了一个鬼脸,“我都不要。”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自行决定道:“那你就住下来,免得老奶奶三不五时的来这儿探查,看看我们这对同志恋人是不是有住在一起?”
她一愣,“可……这不干我的事,昨晚落跑的人是你耶,再说,我才不要住在这栋狗屋猪舍里。”
“你说什么?”他半眯起黑眸瞪着她。
“那是老奶奶对这儿的形容词,我只是借来用用而已,我要走了。”她对这里发生的事其实很感兴趣,但她也很珍惜生命,这儿的人动刀动棍,搞不好也有枪呢,她才不会为了刺激而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但她这么想,黎皓风显然另有打算,他从床上起身,越过她,开了房门,走到好几个躺在地上睡觉的小喽啰身旁,蹲下身子叫了几个人的名字,再拍拍那几人的肩膀。
康蕾走到门口,不解的看着黎皓风将那些人全叫起来。
黎皓风侧过身,指指站在门口的康蕾,对着那四五名还揉着眼睛的小喽哕说:“跟着他,他现在是我的‘女人’,他要回家洗澡、睡觉,再去上课,你们都给我守着,一直到将他护送回来为止,听到没?”
“呃……是!”这几个小喽哕原本还半睡半醒,但在听完黎堂主的话后,他们可全醒了,也才明白为何这几年大伙混酒家时,黎皓风老是婉拒那些女人的陪侍,原来他有断袖之癖!
黎皓风冷冷的瞟这些小喽啰一眼,大伙儿连忙低头,又应了声“是”。
但康蕾可不答“是”,她快步的走向他,再将他拉回房间,而外头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窃笑声。
康蕾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你当真要一群人都以为我们两人是同志,你才甘心?”
“我只是不想再去相无谓的亲,而你在这儿,就是我的最佳挡箭牌,奶奶跟我妈就不会逼我去看一个又一个的女人。”